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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号女士的美丽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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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有时似乎遥不可及,有时又非常简单:若你能为了所爱之物、所爱之人燃烧自己,它往往会不期而至。世界上最年长的钢琴家爱丽丝・赫茨・佐默便是这样一位老人。作为纳粹大屠杀最后一名幸存者,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6号女士》的原型,她历经沧桑却不改天真,一直追随挚爱的音乐单纯地生活,幸福也一直伴她左右,从未离开。

音乐是我的信仰,音乐就是上帝

1903年,佐默出生于布拉格一个犹太家庭,她的父亲是商人,母亲出生于音乐世家,是当地艺术圈的名媛,与著名作曲家古斯塔夫・是发小,与著名作家卡夫卡也非常熟悉。佐默听着钢琴声降生,5岁开始学习钢琴,很快便展现出了卓越的天赋,16岁成为布拉格德国音乐学院大师班最年轻的学生,20岁跻身顶级音乐会的钢琴家之列,开始举办独奏会。每每钢琴声响起,便是佐默最幸福的时刻。她不知怯场为何物,因为“一个人之所以怯场,是因为他太关心别人怎么想,而非关注音乐本身”。佐默关心的,永远是她和音乐的关系,以及指尖流淌的灵感与满足。

25岁之前,佐默一直相信音乐能带来快乐,但这一年她的好友猝然辞世,生活忽然间被伤痛淹没。为此佐默一度终止了练琴,后来在男友利奥波德的鼓励下,她重拾钢琴演奏,并惊讶地发现:原来音乐不仅能给人带来快乐,还可以吞没一切令人不悦的东西,比如忧惧、悲伤与失望。

后来佐默成了利奥波德的妻子,他是一个懂得尊重她,并且尊重音乐对她的意义的人。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他们志趣相投,会在下班后挽着手看戏、听音乐会,周末则留给艺术馆和聚会。34岁那年,佐默成了母亲,三口之家其乐融融,似乎连上帝也要羡慕这样的幸福范本。

然而,1939年3月,纳粹德国军队的入侵永远地改写了佐默和家人的命运。佐默的母亲与公婆是第一批被送往集中营的犹太人,她永远忘不了与母亲分别的那一天:72岁的母亲背着重重的行囊一步步走进纳粹集合犯人的大楼。她步履沉重,背影凄凉,这一幕让佐默心碎。母亲走后,佐默心中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绝望和自责,正是从那时起,她开始练习肖邦的24首前奏曲,那是公认的对演奏技巧要求极高的钢琴曲,传递了身患重症的肖邦对生命与死亡的思考。有灵魂的音乐支撑着佐默,“我感觉到,只有音乐能给我带来希望。事实上,音乐是我的信仰,音乐就是上帝。”

母亲被带走后一年,佐默和丈夫以及6岁的儿子也被送入了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她在那儿得知母亲遇害,内心悲痛欲绝。集中营里时刻笼罩着死亡的威胁,食物很糟糕,纳粹官兵的态度也十分粗暴,但佐默依然设法练琴,并相信音乐能给自己带来幸运。

只要能演奏,日子就不会太糟

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是一个中转站,大部分被送往那儿的犹太人都会被转往死亡集中营。为了应付国际红十字会一年三次的检查,纳粹德国试图将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打造成样板集中营,因此他们定期举办音乐会和歌剧表演,以展示所谓的“人道主义”。正因如此,琴艺高超的佐默得以在音乐会上演奏肖邦名曲,她甚至争取到了每天练琴一小时的“特权”。虽然钢琴残破不堪,她依然时常微笑,“音乐使我感觉开心,我知道只要能演奏,日子就不会太糟”。

佐默的演奏充满着力量,她不仅鼓舞着集中营的难友们,也打动了许多纳粹军官。佐默弹琴的时候,他们会站在后排或者窗外安静地聆听,偶尔还会向她致意。虽然对纳粹表现出任何善意都会招来狱友的白眼,但佐默坚持用自己的方式来对待他人:不管是看守还是狱友,只要对她的音乐表现出一丝尊重,她都会优雅致谢,不卑不亢。

有天夜里,演出结束后,一位年轻的纳粹军官拦住了正要返回住所的佐默,并真诚地告诉她,自己来自于一个音乐世家,母亲也是位很好的演奏者,他听得懂佐默的音乐,真诚地向佐默致谢,并告诉她:“您的演奏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看到四下无人,年轻军官还低声告诉佐默,他会保证她和儿子拉斐的安全,让他们不被送往死亡集中营,一直平安地待在特莱西恩施塔特集中营,直到战争结束。

佐默和儿子果然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份驱逐名单上,但她的丈夫在颠沛流离中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一把他在集中营里用过的锡汤匙。苏联军队解放特莱西恩施塔特后,佐默和儿子回到了布拉格。这座充满温馨回忆的城市早已物是人非,母子二人缺衣少食,举目无亲,只能靠音乐打发孤寂。后来在姐姐的帮助下,佐默母子移居以色列,对于这个接纳自己的国家,佐默充满着感激,也开始愈发努力地生活。她如愿成为了一名音乐教授,拉斐也成为了世界知名的音乐家,母子俩一直用行动诠释:有音乐陪伴的人生,永远不会太糟糕。

活得越久,越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佐默亲历过纳粹的疯狂与残暴,但她没有简单地选择愤怒,而是终其一生都在思考,即便是面对那些残害自己与家人的纳粹士兵,她也会不由自主地猜测:他们的父母是谁?他们为何到了这里?他们怎能既热爱音乐,同时又为恶人服役?他们真的憎恨犹太人吗?他们是自愿参军,还是被迫?而最终,佐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每个人都能选择善恶,选择权,在我们每一个人的手上。而佐默的选择是:以更好的姿态面对余生。

83岁那年,佐默搬到伦敦与拉斐同住。同年她患上了乳腺癌,为其治疗的医生忧心忡忡,担心自己的描述会吓坏眼前的老人,佐默却谈笑自如,坚决地要求医生实施手术。术后她恢复得飞快,并进入了老年大学,成为了班级中最古灵精怪的学生,每一次都能将教授问得瞠目结舌。

出色的拉斐是佐默晚年重要的精神支撑,但2001年11月,距离佐默98岁生日还有13天的时候,拉斐在演奏完一场音乐会之后离开了人世。所有人都认为这对佐默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但她依然找到了振作起来的理由,她说:“我并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100年前,伟大的钢琴家克拉拉・舒曼也失去了两个孩子,但她依然可以从音乐中汲取力量直到离世,我觉得我一定也可以。”于是她不断安慰自己:至少拉斐走得很平静,没受罪,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天很美好,最后的记忆全是音乐。他不知道自己会死,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害怕过。并且,他也不必再经历年老和衰弱。

拉斐走后,佐默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生活习惯,每天至少练琴三小时,坚持锻炼,吃健康的食物。在将近30年的时间里,她的餐饮习惯一直未曾改变。有朋友取笑她:“每天吃一样的食物,全世界只有你。”但她真心觉得美味,并调皮地说道:“我对食物充满着敬畏,每一口都用心品尝,所以每吃一次都像是初尝。这个世界总是给我不一样的新鲜感,因此我活得越久,越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佐默独自住在伦敦白赛兹公园附近的六号公寓,每天与音乐为伴。与此同时,她还是一位很潮的老人,会穿匡威鞋,认真搭配衣饰。当有人问及她的人生体悟,她平静地告诉对方:“首先不要停止学习,即便你很老很老,也要对这个世界保持好奇;另外就是学会感恩,要相信所有的经历都是生命的馈赠。”

2014年,佐默病逝于家中,享年110岁。多年以前,她曾断言:“我活在音乐里,也将死在音乐里。”上帝成全了她的愿望,并使其在音乐中得到了永生。

近日,纪录片《6号女士》再次在网上热播,佐默对于喜悦的理解和她对原谅的态度令无数观众动容。她说只有到了她的年纪才真正明悉生活的美丽之处,而对观众来说,这份美丽就在她永恒的微笑和琴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