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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社”联手破解“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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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农村、农业,“三农”问题根深蒂固,一直困扰着中国经济的大踏步前进。为此,中央不断尝试农村改革,努力建设规划中的新农村。

1984年提出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被称为中国农村的第一次革命,调动起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农民专业合作社是继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的又一次革命,激发了农民的市场积极性。

农民专业合作社并非新产物,自1980年代产生以来,对我国农村经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但在以后几十年的发展中,一直难以跨越,其成长面临着不少的困惑与难题,很多专业合作社名存实亡。这种尴尬的局面一直持续到2006年。2006年10月31日,十届人大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农民专业合作社法》(以下简称《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出台后,很多专家、媒体都断言:有法可依的农民专业合作社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

中央在尝试,地方也在思考。《农民专业合作社法》是今年7月1日开始执行的,此时山西省晋中市榆社县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已经大放异彩,两社(农村信用联社与农民专业合作社)联手模式被省委、省政府确立为全省学习的典范,专家、媒体称之为“榆社现象”。

“榆社现象”

“榆社现象”是山西省政府省长助理刘维佳提出来的,他曾先后四次前往榆社调研,对“榆社现象”颇为熟悉。刘维佳属于学者型官员,琢磨农业模式有几十个年头了,他坚信:“好的模式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榆社现象”的成功,刘维佳不是决策者,但是献策者。

2006年11月,刘维佳与省信用联社以及省农业厅领导前往榆社调研。此时榆社县的农村信用社、农民专业合作社还是毫不相干,各自为政,信用社艰难度日,合作社名存实亡。信用社难在没有业务可做,而合作社的最大难题是缺少启动资金。双方存在联手的可能性,刘维佳以及省信用联社、农业厅建议榆社县采取“两社”合作,并研究了试点的启动工作。“榆社现象”就这样发端了。

刘维佳对“榆社现象”的解释是:这种模式的核心是农村信用社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联手,关键是双方都能获得好处,农村信用社在增加业务的同时扶持了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这也是双方能持续合作的根本。

追溯源头,“榆社现象”并非“无中生有”。2007年初,省委、省政府结合山西农村实际,提出“三千三百惠民工程”,即农村信用社累计发放支农贷款1000亿,创建1000个省级信用村,重点支持1000个能带动农民致富的县域企业,创建300个信用市场,扶持300个农民专业合作社,为300万户以上农户提供信贷服务。针对此,晋中市执行力度最大,他们提出了“双千双百惠民工程”。

无法追究是什么原因,“也许因为榆社是省级贫困县”县政府工作人员猜测,省委、省政府将“三千三百惠民工程“的试点选在了榆社县。试点形式是“农户加两社”,试点文件的解释是:依托农村信用社熟悉合作组织经营管理的经验及资金优势,帮助扶持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发展,通过信用社、合作社两轮驱动,解决信用社长期面临的市场生存空间问题,为推进现代农业发展、破解三农”难题探索新思路。

榆社县是山西省省级贫困县。全县13.6万人,其中农业人口占到了12万,2006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仅1906元,列晋中市倒数第一。为此,榆社县委、县政府多年来做了多种尝试,发展过蚕桑、林业、药材、养殖业等现代化农业,但因资金制约和无法解决小规模生产带来的问题,见效甚微。农业专业合作社也做过尝试,但因无法解决资金、技术、管理问题,最终只是有名无实。

作为农村最基础的金融机构,农村信用社诞生已有半个多世纪,一直以来的定位就是服务“三农”。本质上,农村信用社与农村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农业发展需要农村信用社的支持;同时,如果没有农业的需要,农村信用社意味着“失业”。由于农村经济发展滞后,榆社县农村信用联社长期以来一直是晋中市规模最小、效益最差的一家县联社。2006年虽然是近几年该社新增贷款最多的一年,也仅为2700万元,还不及南方同级县联社一月的贷款额,全年收入仅有1700多万元。

2007年,随着“农户加两社”试点工程的展开,榆社农民收入、农村专业合作社、农村信用联社都在巨变。

据榆社县政府提供的数据,截至今年6月底,农民专业合作社从最初的7家发展到102家,注册资金340万元,入社农户1083户,带动和服务农户9930家,占全县农户近30%,预计这些农户今年人均收入可增加30%左右。与过去相比,农民专业合作社不仅仅是数量的膨胀,关建是这些合作社已经成为真正的农村市场主体,开始循环运行。本刊记者了解到的现状是目前当地农民创建合作社、加入合作社的积极性很高。

与此同时,榆社农村信用联社也不再蹒跚徘徊。据县联社信贷股负责人段国清介绍,上半年各项存款净增10753万元,同期增长42%,占全县金融系统85%以上。贷款增加突破一亿元,增长33%,占全县农业贷款净投资的95%以上。截至8月末,信用卡经营收入已经达到2500万元,增长40%以上。反映一个县联社效益最好的指标是员工收入,据段国清介绍,今年部分联社员工平均月薪在3000元以上,增加部分主要来源于奖金。

这些生硬的数据就是“榆社现象”半年交出的答卷。

“新合作”

在中国农村,“合作社”并非什么新鲜事物,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

1956-1978年,农业生产合作社、供销合作社、信用合作社被成为中国农村的“三驾马车”。这个时期的农业生产合作社重在生产,对巩固政权、集中资金建设基础工业、开展农田基本建设、保证城市供给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仅仅适用于计划体制。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三驾马车”只能被迫进行不同程度的改革。最后,供销合作社已经成为历史,信用合作社仍在尝试改革,而农业生产合作社已经被农民专业合作社取代。

农民专业合作社是市场经济产物。1980年代,最先认识市场经济的南方农民发现,他们需要做的已不仅仅是生产,还要考虑如何销售,如何增强市场竞争力。这时,他们想到了联合,一批专业合作社、专业协会应运而生。这类以农户、农民为主体的合作社、协会,被称为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即农民专业合作社。但这种合作经济组织一直未得到官方“承认”,也找不到“主管单位”,民间称之为“没奶的孩子”,直到《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出台。

《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对农民专业合作社的性质,设立与登记,成员,组织机构,财务管理,合并、分立、解散和清算,扶持政策,法律责任都做了明确规定。性质为在农村家庭承包经营基础上,同类农产品的生产经营者或者同类农业生产经营服务的提供者、利用者,自愿联合、民主管理的互经济组织。属于市场实体,具备独立的法人资格。

与农业生产合作社相比,专家称农民 专业合作社为“新合作”。生产合作社是大综合,可同时生产粮食、果品、蔬菜等;专业合作社则可以搞生产,也可以搞运输、加工,关键词是专业,包含一个产品的生产、技术、销售等环节。生产合作社有很强的区域性,比如在一个村、一个自然村的范围里组建,因此上就有了行政的影子;专业合作社强调的是同一个专业,一个区县内、甚至外区县的农民均可以参加。

刘维佳谈道,“农民专业合作社的优点是摒弃了生产内容的大综合,集中精力搞一个产品、一个行当,其实宗旨就是搞集约经济,搞农业产业化,有利于把某个产业的蛋糕做得更大,有利于创出自己的品牌,有利于带领成员走向国内国际大市场”。

市场困惑

自1980年代农民专业合作社出现后,初期高歌猛进,各地纷纷效仿,但随后一直难以突破,面临着种种困惑。专家称之为“市场困惑”,产前无法解决资金,产中技术不到位,产后销售不畅通。

“市场困惑”,是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困惑,也是市场经济下所有中国农民的困惑。随着农业范畴的扩展,农业已不仅仅是种地,农业在产业化,产业链不断在延伸,农民遥望的是市场。

与南方相比,榆社县的农民专业合作社起步晚,但起点高,正如县农经办负责人所言,“我们是带着其他县域的经验和教训出发的”。

在榆社县新闻中心和县信用联社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本刊记者走访了榆社县的几家农民专业合作社,留给记者印象最深的是文锁养殖专业合作社理事长张文锁,“这个合作社让我富裕了,我就认它”,朴素的语言中传达出了一位普通农民的渴望与欣喜。

张文锁,是榆社县云竹镇清风村的一位普通青年农民。没有人甘于贫穷,为了养家糊口,早年他曾同同村的青年前往煤炭大市阳泉打工,当地人称此为“下煤窑”,“那是顶着命干的”,张文锁说。一次事故,张文锁的命保住了,但右手残废了,最后只能返乡种地。

土地贫瘠,靠天吃饭,张文锁被迫开始养猪。回忆起几年的养猪路,张文锁总是唏嘘叹气。同大多数农村养猪户一样,虽然规模很小,但仔猪、饲料等前期投资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如果“风调雨顺”,还能略有盈余。事实是没有任何科技保障的养殖业不可能一帆风顺,“几年下来总是赔多赚少”张文锁告诉记者。

然而,最让张文锁痛心的并不是资金、技术,而是“窝里斗”。清风村共有60余户人家,近年来大部分都从事养殖业,主要是养猪户和养鸡户。同行是敌人,如果有客户来村里收购猪或鸡蛋,就会出现村民互相诋毁、压价的情景。各行其事、各自为政,最后只能是把利润拱手相让给收购商。村委会也曾尝试调解,但无济于事,这种情景一直持续到了文锁养殖专业合作社的成立。

2007年3月,文锁养殖专业合作社正式注册成立,张文锁任理事长。合作社设有理事会、监事会、兽医和业务部,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据张文锁介绍,这个合作社最初只有社员15户,大部分村民持观望态度,随着合作社的良好运行,社员数量不断增加,目前已达56户。“现在入社我们有严格要求,要从多个方面综合评定是否允许入社。”张文锁说道。

当下的中国农民没有太多奢求,正如榆社县信用联社信贷股负责人段国清所言,“他们首先需要的是富裕,利益是最好的诱惑”。农民专业合作社能给他们实惠,他们就会积极拥护这个农村经济组织。也就不难理解清风村村民为何积极呼吁让张文锁取代现任村长。

农民专业合作社的关键在于“统一”,联保贷款,统一购买仔猪、饲料,统一价格,统一销售,统一管理。通过此,社员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投资、降低风险、增加利润。张文锁告诉记者,现在统一购买饲料每袋可便宜8元,并且送货上门;技术人员由合作社统一聘请,不仅降低技术资本,也能保证技术水平;销售价格由社员大会根据市场状况讨论决定,统一销售,保证了利益的最大化。本质上,与过去最大的区别是,社员的联合增强了风险防范能力和市场谈判砝码。

数据最有说服力。张文锁告诉记者,今年文锁养殖专业合作社社员的平均收入预计在12万元至15万元之间,这相当于过去榆社县普通农民十年的总收入。

近几年,国家大力提倡科技富农,榆社县车庄生态菌专业合作社的社员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曾在此地工作过的段国清告诉记者,“搞高科技农业,是车庄村农民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

与张文锁相比,车庄生态菌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游德华更像是个商人。据村民介绍,游德华经商多年,是村里的能人,种植生态菌就是他的意见,他也是这个村的村长。“能人效应”在合作社比比皆是,很多合作社都是以某人名字命名的,这些人是村里的能人,也是合作社的创建者。

据游德华介绍,车庄生态菌合作社目前以种植白灵菇为主,黑木耳也在计划范围之内。种植生态菌的关键是科技过关,为此,游德华经人推荐高薪聘请来河南的一位农业专家。月底就能出菇了,游德华和村民们都盼这一天,目前白灵菇市场价高达每斤18元。“至少可以保证收回300多万元的基础建设投入。”游德华告诉记者。经商多年的游德华市场域很开阔,明年准备自己加工、包装,争取进入超市等高端市场,与中间商争利润。

文锁养殖专业合作社、车庄生态菌专业合作社、芳飞养猪专业合作社、河峪小米合作社、太行养驴专业合作社……榆社县102家专业合作社虽还处于初期发育阶段,但正向集约经济、农业产业化迈进。

“两社”双赢

“全力支持农民专业合作社”、“加强农民专业合作社服务”……这是榆社县委、县政府下达给榆社县信用联社文件中最常见的词语,表面上信用联社扮演的还是“慈善家”,事实是信用联社迫切需要服务农民专业合作社。据记者了解,县信用联社今年业务的三分之二来自于农民专业合作社,这是一次“两社”双赢的合作。

农村信用社已有60多年的历史,60年的路坎坷不平,但国家对其“农民银行”的定位一直没有改变。业务单一、管理混乱、服务低劣……至今也理不清的原因导致农村信用社近十几年日渐式微,合作制?股份制?各地仍在尝试不同方向的改革。

农村信用社的业务很单一,就是吸收存款、发放贷款,利润就来自于两者之间的利息差价,存贷款额度直接决定着一家信用联社的“富裕程度”。农村信用社的市场在农村,服务对象主要是农民和乡镇企业。实际上,很多农村信用联社为扩大业务,已经将触角伸向了区域内所有企业。

服务对象直接决定了榆社农村信用联社的生存状态。农民以外出打工和务农为主,没有投入,不需要贷款,也没钱存款。据县联社信贷股负责人段国清介绍,他们直接扶持的乡镇企业只有两家塑料公司:永泰福利塑料制品公司和山西美岳塑料制品公司,目前贷款1100多万元。因为整个榆社县企业本来就寥寥无几。

为发展农民专业合作社,也为增加信用联社业务量,2007年年初,山西省农业 厅与山西省农村信用联合社联合下达《关于做好农民专业合作社金融服务工作的通知》。这对于农民专业合作社与农村信用联社都是一次发展的契机,前者需要资金,后者需要业务。

山西省政府省长助理刘维佳评价“榆社现象”说:“感觉他们力度大,效果好,解决了多年来想解决而难以解决的问题”。力度大包括农民专业合作社,也包括县信用联社,县联社工作人员这样评价他们的新理事长魏树斌,“胆子大,动作大”。魏树斌是2006年从和顺县调来的,恰逢“两社”合作之际。

在“两社”合作中,县信用联社一改过去“财大气粗”的作风,态度颇为积极,主动合作。不仅亲自上门服务,还帮助合作社联系市场,建立财务制度。河峪小米合作社的天津市场就是县联社帮助开辟的,使其小米年销售增加20吨。

为满足农民专业合作社的需要,信用社在贷款条件、贷款用途、贷款流程、贷款利率等方面实施了创新。通过引入授信机制,对合作社在评级、利率、期限、付息都给予优惠待遇。前提是专款专用,否则收回贷款,利率低于同期利率20%,政府还为合作社贴息部分,上半年已经贴息50万元。

作为金融单位,信用社需要业务,但不会忘记防范风险。对合作社的贷款分为两类:信用贷款和担保贷款。信用贷款的前提是合作社、社员信用等级评定,任何不良贷款、借款记录都会影响等级评定。信用等级分为三级,合作社三级授信标准分别为:50万元、30万元、10万元;社员三级授信标准为:8万元、5万元、2万元,根据还贷状况,信用级别随时波动。

担保贷款分为政府担保与联合担保两种。为扶持合作社发展,榆社县政府专门成立了信达中小企业担保公司,注册资本150万元,属于政策性担保机构,最大放大倍数为五倍,实际上跟合作社直接发生信贷关系的是此机构。

联合担保即合作社担保。部分合作社实施了社员保证金制度,为社员贷款做风险担保。会员每户交纳500-2000元的风险保证金,合作社建立专门台账管理,合作社与信用社签订担保协议,为社员贷款实施担保。目前存入信用社的社员保证金已达86.3万元。

据段国清介绍,截至9月底,全县102家农民专业合作社,共有64家在信用社建立了信贷档案,为35家合作社累计发放贷款7600多万元,占到了全年预计净增贷款的70%。合作社贷款来自信用社,那获益后的存款将何去?段国清对此毫不担忧,“互利互惠是‘两社’长期合作的根本原则”。

业务是信用联社的生命,有了业务就能扬眉吐气。在晋中市上半年信用联社综合评比工作中,榆社联社从最后一位一跃成为全市第一。

随着《农民专业合作社法》的出台以及国家的大力倡导,取得“合法”身份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再度呈现出燎原之势。但红火背后总是隐忧难去,除去初期探索经验不足外,农民市场意识的淡薄更令人担忧,“碰运气”思想很浓。另外,很多合作社本质上是一个人的合作社,这个人是村里的“能人”,社员依赖性极强,如此,合作社倡导的民主管理就很难实现。作为全省典范,“榆社现象”模式已经获得认可,关键是如何壮大、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