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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找事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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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把刀说:“每个故事里都有个胖子。”立早是我故事里的胖子。

我叫马各,和立早同班,马各和立早都不是官名,也不是绰号,确切地说是番号。记得进中学第一天的第一个课间,立早就迫不及待地蹦上讲台郑重宣布,作为以后必将成为文明班级的2班,同学之间不准相互起绰号,为做到预防为主,先给每位同学编个番号。编制番号的程序是:拆姓为名。取绰号是校园文化的一道风景,立早手法独特,为我们班绘制了一道与众不同的风景,很快得到了同学们的响应。于是就有了立早、马各、双口、古月……最绝的是一男生姓王,拆成番号:横三竖一,听起来像日本电影人物“横路进二”的弟弟。立早后来偷偷告诉我,玩这手绝活是怕同学叫她胖妞甚至胖嫂。

立早和我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更巧的是从小学到高中都一个班。立早爱闹爱玩,更爱没事找事。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很不淑女”。奇怪的是,立早家养的一条小狗特别“淑女”,我和立早尊重事实,都叫它“淑女”。有几次我陪立早去遛“淑女”,碰到别人家的小狗活蹦乱跳地邀请“淑女”玩,“淑女”目不斜视,每每都是立早活蹦乱跳地迎上去跟别人家的小狗玩,一直玩到我和“淑女”都不耐烦地露出“有完没完”的脸色来。

盖 章

故事发生在暑假的第一天。我和立早约好了一早去社区盖章。每个学生都知道,放假了要去社区报到交表格,然后参加社区安排的服务,再由社区相关负责人在表格上盖章,开学后送到班主任那里交差。

社区办公室接待我们的依旧是马姐。我和立早打小就年年寒暑假来她这里报到。马姐是社区安排志愿者工作的领导,我们和她熟悉了,都直接叫她“马姐”,但她肯定有个像模像样的官衔,只是我们忘了。那个年年给我们盖两回的公章,就在马姐的抽屉里。

“马姐好!”我说。

“马姐早!”立早说,说完就把两张表格放在了她的写字台上。

“哦,好啊,是你们来啦,”马姐看见我们显然很高兴,“又是最早来报到的一对。”

还没等我们再开口,马姐就一口气往下说开了:“你俩我最熟悉了,马姐我就不客气了,过两天带几个小学生把宣传橱窗……”

我们尴尬了,地球人都知道,开学后我们就上初三了,这个假期学习任务很重……看着马姐兴致勃勃地讲着,我和立早几乎石化。

马姐似乎察觉了:“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是立早大胆开口了:“马姐,你看,这回学校布置的作业特别多……”

“哦,你们的意思是这次就来盖章,没工夫参加服务了?”马姐恍然大悟,“也是也是,都来辛苦服务好几年了,这回你们忙了,马姐这个章要帮忙盖的。”

我们还在尴尬中,马姐已麻利地拉开抽屉,拿出公章,“嘭、嘭”两下,干脆利落地把鲜红的印章盖在了两份表格上。

走出社区办公楼的时候,我感觉无精打采,脚步很沉,看看一旁的立早也是。我们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坐在小区公园的草地上傻傻地看天。

“喂,你们在这里干吗呢?”邻居沈姨牵着那条和立早混得很熟的小狗姗姗走过,姗姗热情洋溢地跑过来围着立早欢蹦了两圈,眼看没啥回应,一脸迷茫地走了。

“任务完成啦。”终于,立早开口了。

“嗯,算是完成了。”我懒懒地答着。

“但我反而觉得心里空空的不踏实。”立早很困惑的样子。

“我也是,感觉有点别扭……”我说完这句,两人又开始沉默……

突然,立早像脚下装了弹簧似的一下蹦起来,说:“走……回去!”

“走,回去!”我也蹦了起来。

当我和立早回到社区办公室,把两张表格拍在马姐面前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不解地问:“什么意思?”立早一边心急火燎地拉着我往外跑,一边回头对愣在那儿的马姐说:“马姐,老规矩,任务安排好了‘电’我们。”

我问立早:“干吗这么着急走啊?”

立早边跑边说:“快!快!你再磨磨蹭蹭,姗姗都回家了。”

闪 恋

那天我们在立早家做作业,休息时我在ipad上挥舞“战刀”,恶狠狠地砍瓜切菜,立早在电脑上瞎逛……

“哎,马各,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一部高档手机,70%的功能都是没用的;一款高档轿车,70%的速度都是多余的;一幢豪华别墅,70%的面积都是空闲的;一大叠报纸,70%是不看的……”

“这有啥意思,都是有樟脑丸气味的老套头了。”

“结合自身联想联想……”立早启发我。

“有啥好联想的,你直接给链接吧。”我有点不耐烦。

“你想想,你我这等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花季少女,是不是也有70%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

我被雷住了,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比如耳朵,除了听课,还可以耳鬓厮磨;比如手,除了做作业,还可以用来拉拉扯扯甚至执子之手;比如眼睛,除了看书,还可以眉目传情、暗送秋波,至少也可以含情脉脉……”

“完了,完了,你这分明是犯了花痴。”

“花痴就花痴呗,反正我想早恋,必须。”立早一脸认真。

我刚喝下的一口水全喷在摊着的《地理5·3》上,滋润了一大片中华大地。

“就草田了,你不支持连朋友都没得做。”立早口气坚决,不留丁点儿商量的余地。

草田姓黄,开始叫草田八,后来为突出重点就叫草田了。

立早喜欢班里的“数学帝”草田,这我早知道。有次课间,我、立早还有双口三个女孩一起解一道数学题,到打上课铃了还没半点儿眉目,草田捧个篮球进来,歪歪斜斜地靠在桌前三下五除二便把难题秒杀了。立早感叹道:“霸气啊……”我当时就说,你这念头勉强可以划到“暗恋”的范畴。没想到现在这念头居然要浮出水面“弃暗投明”了。

立早的进攻路线一定是先洋洋洒洒地写一封情书。“要发挥优势,自己的花样文章不能光发挥在当堂作文上。”立早如是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立早重色轻友,闭门造车,工程浩大得不下于写学术性报告。月考前一天深夜,立早打来电话,一反常态很淑女地说,那啥啥写好了,就是不敢送出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是想让我来充当鸿雁代为传书。

“算了吧,明天都月考了,谁有心思做这个。”我说。

“那过了月考你给我送,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月考中立早很悲催地遭遇了“滑铁卢”,垫了全班的底。老师谈话、家长训斥、同学帮助,她被搞得晕头转向。我找了个机会问她信还送不送。她说突然没了这份心情,要不等期中考咸鱼翻身了再说。

过了期中考,立马全省会考,紧接着又是全市统测,这事谁都没空提起,倒是期末草田出了状况,说是要出国去加拿大读书,而且说走就走。听到这个消息,我和立早面面相觑了半会儿……

“要不要赶快突击一下?”我试探着问。

“算啦,让子弹飞会儿……” 立早压着嗓子“姜文”了一把。

回家的路上,立早问我:“马各,我这算恋过吗?”

“算的。”我满怀同情地确认。

“这算哪门子恋啊……”

“算是……闪恋吧……”我给了她一个时髦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