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胎珐琅器的保护与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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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胎珐琅器，器型丰富、种类齐全，其用途涉及宫廷陈设、祭祀、生活等各个方面。金属胎珐琅器因制作工艺的不同可以分为：掐丝珐琅、錾胎珐琅、铸胎珐琅、锤胎珐琅和画珐琅等。虽然它们在制作工艺上有不同之处，但它们都是在金属胎上施以一定配比的珐琅釉料，经过低温烧制后形成蓝、绿、黄、白、红、粉等多种颜色，以镀金或描金处理的一种独特的金属、陶瓷复合材料装饰工艺品。这种艺术技法是中国古代工匠借鉴阿拉伯“大食窑”的制作工艺以及欧洲画珐琅工艺，结合我国传统艺术，经反复探索、创新，逐渐形成的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金属工艺品，仅北京故宫博物院就藏有七千余件。

掐丝珐琅器俗称“景泰蓝”，其制作工艺以金属（主要是红铜，少量为金）做胎，用细而薄的金属丝按设计好的纹样掐丝成形后焊接在金属胎表面，然后在纹样中填入各色珐琅料，再经焙烧、磨光及镀金等工序而成。

錾胎珐琅：是将雕錾金属技法运用于珐琅器的制造中，先在金属胎上按照图案设计要求描绘纹样轮廓线，然后运用减地法在纹样轮廓线以外的空白处进行雕錾，使纹样轮廓线凸出，再于凹处填入珐琅釉料，经焙烧、磨光、镀金而成。

锤胎珐琅：是利用金属板材的延展性制作胎体并按设计纹样，使其纹饰表面凸起，然后施绘多彩的珐琅釉，再经焙烧、镀金、磨光等程序加工而成。

画珐琅：其制作方法是先在红铜胎上涂单色珐琅釉料，入窑烧结后，再在其平滑的表面上以各色珐琅料及金描绘成图案，再经焙烧而成。

一、珐琅器受损的一般原因和现象：

珐琅器受损害的原因往往与保存环境和人为因素有关。

1.环境的影响使镀金层表面发生锈蚀和金层脱落：主要表现在金属表面的污染物与大气环境下不适宜的温湿度共同作用对金属的腐蚀。一般珐琅器在烧制珐琅料之后都要经过磨光并在表面露铜的地方镀金，镀金不仅使珐琅器得到华丽的装饰效果，也在铜金属上形成了一层保护膜，从而避免铜金属受到腐蚀。古代镀金都是采用火镀金（鎏金）工艺，即在高温下将金与汞熔融成“金泥”（金汞齐），将其均匀地涂在器物表面，经过加热使汞升华，金沉积在铜的表面。在鎏金的操作过程中常常会在镀金层上留下微小的划痕；当汞受热蒸发后也会在镀层表面形成不均匀微孔（在显微镜下可看到）。划痕和微孔等缺陷都会影响镀层的完整性和镀层的附着力。珐琅器表面的污染物可吸附环境中的水分和有害气体，降低金属在大气腐蚀环境中的临界湿度，污染物（如尘土）中存在的可溶性盐类物质和有害气体，可以溶解在水中，形成电解质溶液作用于金属表面，或与鎏金层表面上的各种缺陷作用，形成腐蚀电池，引起多种类型的腐蚀。当腐蚀发生以后，表面污染物的存在还可以吸附含有腐蚀产物的电解质溶液并使之向周围扩散，从而使金属锈蚀面积扩大。锈蚀表现在珐琅器上就是使镀金层上生出斑驳的绿锈并使镀金层起翘脱落。

2.珐琅釉剥落、磕伤和胎体变形：这些现象多与人为因素有关，多是在搬运过程中受到撞击或磕碰，造成珐琅器表面珐琅釉的损伤。轻则珐琅料崩碴碎裂，重则不仅珐琅料碎裂而且常常使较薄的红铜胎体发生变形。这种现象在画珐琅上表现得更加突出，因为画珐琅器物胎体很薄，用各色珐琅料整体绘制，烧制后形成的珐琅釉层亦较薄，而且纹饰中间没有掐丝珐琅那样的金属丝隔拦，一旦受到撞击、磕碰，往往是大片脱落。

3.珐琅器上附属的装饰物（如兽头、镂空花片、扉棱、纽、环、铃铛等）的变形，断裂、脱落或缺失：这些装饰物有些是利用红铜金属的延展性经过煅打成型，因铜材厚度较薄，受到撞击后容易产生变形；还有些是铸造成型的，这些附属的装饰物通常是用镙丝或铆钉与器身组合，受到撞击后易在连接部分产生变形或开裂；装饰花片大多是镶嵌在器身或器盖上的，因此也容易脱落和丢失。

4.一些结构复杂、形体较大珐琅器的连接部损坏：如珐琅塔、佛教供器（坛城、蜡台等），还有宫廷陈设的香筒、炉、鹤以及炉耳、足等，这些器物多是分体制作，多层组装的，其连接方式有榫卯、卡口、插接（套接）、螺丝连接、焊接等，当它们受到撞击时，容易使连接部位产生开裂、变形、错位等现象，造成器物的损坏。

二、珐琅器修复的原则和基本方法

修复珐琅器首先要遵守文物修复的基本原则，即不改变文物原状，修复材料和修复措施不应对文物本身造成新的损伤，不能影响文物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的体现；修复处的颜色应与周围色调统一协调；修复措施要保证文物结构的稳定性，以满足文物在保存、展览、运输过程中的基本安全要求。

1.珐琅器的清洗、去锈和保护

珐琅器在宫廷原状陈列展览及古建库房中保存时，由于古建筑门窗缝隙较大，许多展室都是开放式的，室内空气流动和温湿度都受室外气候的影响。尤其在北方地区，风沙较大，而许多古建库房或展室没有空调系统和空气净化装置，因此大气中的污染物、漂浮的颗粒物会从门窗的缝隙处进入库房或展室，飘落在珐琅器表面，积年累月形成积尘。尘土的组成十分复杂，它可以吸附有害气体，还有可能带有金属和非金属颗粒和硫酸盐、硝酸盐及各种氧化物，它的存在可以使珐琅器镀金层表面变得粗糙不平，为水的凝聚创造有利条件，还可以降低金属的临界相对湿度。可以说尘土是珐琅器镀金层受到腐蚀破坏的温床。因此清除珐琅器表面的尘土等污染物是非常必要的。

清洗珐琅器一般要优先选用蒸馏水或去离子水刷洗，以尽量减少化学物质对文物的损害。如果污染物与镀金层结合得较为牢固，说明污染物下面已经有腐蚀产物生成，只是还没有达到肉眼分辨的程度，因此清洗要与去锈和封护同时进行。对于这种情况，一般采用弱酸、弱碱处理，尽量避免使用强酸，以免损伤镀金层。可以用经过稀释的柠檬酸、醋酸水溶液刷洗，然后用蒸馏水浸泡或冲洗，也可以结合使用超声波清洗机或使用超声波洁牙机清除整体或局部的锈蚀物。清洗后的珐琅器要经过充分的干燥，尤其是组合式的珐琅器，要将各组合部分空腔中的水分控干并经过充分的干燥，以免引起新的腐蚀。经过上述处理的珐琅器还要进行封护处理，以避免或减缓珐琅器在不良环境下受到损害。传统的方法是在珐琅器表面打蜡以形成保护层，这一方法简单实用，因此长期以来一直在沿用这一方法。它比较适用于腐蚀不严重、保存环境较好、文物短期展览等大多数情况下使用。需要注意的是：在选择上光蜡时，不要选用含有抛光粉、清洁剂的上光蜡，以免损伤镀金层，并使珐琅器表面受到污染。经过上蜡的珐琅器需要经常维护，以保证蜡质保护层的完整和厚度。对于那些镀金层剥落较为严重，铜质受到较为严重腐蚀的珐琅器，就应采取针对铜金属的防腐蚀措施。如应用BTA缓蚀剂处理、封护，也可将BTA处理与传统的上蜡封护结合应用。

2.珐琅器的变形

包括胎体因受到撞击产生向内的凹陷变形和组合式珐琅器受到碰撞使各个连接部分位移产生的变形，以及珐琅器各部分装饰物受到撞击后的变形。

对于第一种情况，可用木锤、橡皮锤或铅锤敲击凹陷部分的反面或采用其他工具在其反面顶压，也可以制作内外型的模具，通过模具施压使变形部位恢复原状。需要注意的是，操作时用力要适当，垫支物也要软硬适度，尽量防止周围珐琅釉的进一步损坏。第二三种情况如果能在不拆卸的情况下恢复原状就尽量不拆卸，如果需要将各部分分解就必须了解珐琅器各部分的连接结构。一般珐琅器的连接形式有榫卯、卡口、插接（套接）、螺丝固定等方式，有的是几种方式的组合形式，因此拆卸分解时，一定要仔细观察和分析它的连接方式并按其方向转动或拔出，忌用力蛮干。珐琅器上用于连接固定的螺丝、螺母大多为铜质的，螺纹比较粗糙，不像现代机器制作的那样标准；由于时代的久远，螺纹常会出现滑口现象，互相配合的紧密程度较差，因此操作时也要小心谨慎，避免造成新的破坏。

传统上修复剥落的珐琅釉一般是将添加颜色的软蜡按压在缺损处的铜胎上，它的缺点是颜色暗淡，附着力差。现在一般是使用添加适当颜料的环氧树脂，将缺损处补平，固化后打磨平整。如果是画珐琅的还要在其上补绘图案，如果是掐丝珐琅，则需要使铜丝露出，最后在露出的铜丝上刷镀金或采用描绘金粉的方法。

3.装饰物的补配

珐琅器上的装饰物包括镶嵌有各种宝相花、龙凤、花鸟、福、寿等浮雕图案的镂空花片，兽头、环、铃等等。这些配件大多是利用铜的延展性，使用锻造、雕錾工艺制作而成的。一般弧度不大的镂空花片、兽头等装饰物有两种制作方法：一是直接雕錾，二是（上接73页）模具冲压与雕錾结合。

直接雕錾较为费时，而且技术难度大，它的基本方法是：①按照原物的大小、形状、弧度，裁出适当尺寸的铜板，将铜板烧红退火后敲出大体的形状，然后按压在专用的胶板上；画好图案、定好各部分的尺寸；用各种钢錾勾、掖、踩、收，得到较为准确的边缘和立体的轮廓，而不要理会细部纹饰和内部的轮廓线等细小的纹饰。②再次退火后将其反转按压在胶板上，将上一步不太丰满的轮廓、边缘用钢錾锤凸修整。要注意这时的图案呈现的是反像，即应该凸起的地方在这一步是凹下的，应该凹的地方在这时是凸起的，因此工作者对此应有清醒的认识，以避免出现错误。③再次退火并将铜板反转，修整边缘和轮廓使之更加准确。②③步骤可以重复，达到器物的形体空间的“立”与完美。④錾刻细部纹饰和内部轮廓线，要求布局合理准确，线条流畅，用力均匀。同时在需要镂空的地方将多余部分裁切掉，并沿着花片的外轮廓线将制作好的花片与多余的铜板裁切分离。⑤抛光、镀金。

模具冲压与雕錾结合可以省略上述①②步骤，但需要制作冲压模具。这里所说的冲压模具不是指专业化生产所用的一次成型的模具，而是能够得到大体比较准确的形状，降低手工操作难度的简易冲压模具，它使用低熔点合金制作。制作工艺简单、实用，成本低廉，因此一直是传统金属工艺雕錾行业中经常运用到的一种工艺方法。使用模具得到的花片还只是一件半成品，还要经过上述③④步骤的精雕细刻和抛光、镀金才能完成。

制作好的花片还要仔细地嵌入珐琅器的相应部位，表面要根据器物的新旧程度适当做旧，以求色调的统一，避免新旧反差过于强烈。花片的反面可以不做旧，以便于识别。

修复珐琅器不仅要掌握有关的修复技术和工艺，还要研究珐琅器制作材料的性能和基本的制作工艺、方法以及珐琅器组装的结构，这样不仅便于研究各个时代珐琅器制作技术的发展，也便于在修复过程中发现问题和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更利于珐琅器的保护与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