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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月”在诗词创作历来为中国文人擅用。词作之“月”开始多关风月,抒爱恋闲愁;而后,国难严峻,“月”多蕴含忧国之感;时至南宋灭亡,“月”多抒发亡国之悲。受政治、文化因素影响,南宋遗民词中的“月”意象群体意识很强。南宋遗民词人以“月”之恒、残、圆衬托大宋政权之存亡,情感悲恸。南宋遗民词中的“月”蕴含着爱国情怀,有着中华民族“圆”“满”的家国情结。
关键词:南宋 遗民词 月 意象 研究
我国文人在诗词创作时喜用意象,赋“意”于“象”,以“象”表“意”。中国文人尤擅用“月”意象。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就有“月”的身影。《诗经・陈风・月出》透过“月”把作者对情人的思念之情展露无遗。唐朝“李杜”都是写月的能手。据学者统计,李白诗作1059篇中有341篇提及“月”;杜甫的咏月诗达100首。公元1276年,蒙古军攻陷临安,三年后,南宋灭亡。南宋遗民词中的“月”意象与前朝相比少了自怨自艾的闲愁杂绪,多了感慨沉重的亡国之痛。在形式方面,历朝抒发离愁、杂绪的恒月、残月、满月意象有了新的寄寓。
一.遗民词中“月”意象的形式特色
南宋遗民词中的“月”意象形式多样,“弦月”、“皓月”等,类型百出。但最为突出、出现最频的要数“恒月”、“残月”、“满月”。据统计,1995年由巴蜀书社出版、沙灵娜女士编写的《宋遗民词选注》一书共收入29位南宋遗民词人凡201首词作,含“月”意象的词作达74首。其中“恒月”意象出现14次,“残月”意象出现6次,“满月”意象出现5次,次数较频。
“月”在古人眼中是永恒的,月缺总会再圆。与月相比,人的生命尤显短暂,故文人雅士仰望明月时,总会发出时光易逝,人生易老的感慨,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但经历了亡国悲剧的南宋遗民词人没有闲情雅致去感慨人生之短,永恒的明月多让他们联想起大宋王朝国势的短暂。“怅石城暗浪,秦淮旧月,东去西奔。”(王奕《木兰花慢・翠微亭上醉》);“胡笳吹汉月,北语南人说。”(刘丁镀腥蛮・故园青草依然绿》);“唯有当时皓月,依然挂、杨柳青枝。”(汪元量《六州歌头・绿芜城上》)等词作中,词人以永恒的明月为见证人,抒发了亡国的感伤与悲叹。
残月容易让词人联想到支离破碎、不再完整的大宋江山,悲伤惆怅之感顿生。王沂孙的词作《眉妩・新月》,全词没出现一个“月”字,但残月意象暗藏其中,句句渗透着国破家亡的哀叹。“最堪爱、一曲银钩小,宝奁挂秋冷。”与“千古盈亏休问。”两句把词人内心的亡国之悲、无奈之感阐述得淋漓尽致。
词人面对“满月”,心里又别有一番亡国滋味。汪梦斗的《金缕曲・满目飞明镜》在元大都r作。词以“满目飞明镜”起,而后娓娓述说中秋佳节的月色虽如当年般美好,但却没有了过去与友人饮酒赋诗的豪兴。望着天幕上的满月,词人心中充斥着沉重、悲恸的亡国之恨。“只后朝,不见潮来信。”词句含有不知后人又将凭吊哪里的意思,读来让人心感惆怅。
二.亡国之悲与国破之哀
宋是中国历史上经济及科技高度发达,但军事相对较弱的王朝之一。南宋遗民词人遭受家国沦丧的惨祸,成为最下等的亡国之民,他们的喜怒哀乐必然超越了自身的成败得失,而系于整个民族的命运。
李清照南渡后赋《永遇乐》(落日熔金)一词,以怀京洛旧事。词中描写了迁都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元宵节境况,抒发了对故国的眷恋之情。南宋遗民词人刘辰翁于公元1278年元宵作《永遇乐》一词,序载:“予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刘作《永遇乐》时宋王朝已国势日蹙,离覆亡不远。北宋覆亡时还有半壁江山,南宋灭亡时无尺寸之地,国祚不能再振,从刘辰翁与李清照《永遇乐》二词的对比,读者能清晰感受到南宋遗民词的亡国之悲与南渡词人词作中的国破之哀的相异。
创作手法上,二词皆运用对比手法,以今昔元宵节境况的不同抒发内心悲苦的故国之思;而意象的采用方面,二词都选用了“恒月”与“满月”两种形式。
李之《永遇乐》作于南渡后的元宵节,主人公身处南宋小朝廷的都城,过着孤独凄苦的孀居生活。词追怀了中州元宵佳节的盛况:“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咏鹧┝,簇带争济楚。”以往昔的热闹对比如今的孤独寂苦,年老憔悴。“谢他酒朋诗侣”,“怕见夜间出去”的凄凉现状抒发了词人内心满腹的愁绪。
刘之《永遇乐》依李之声,托之易安自喻而作。但因刘辰翁身处南宋亡国的时代悲剧之中,故其《永遇乐》更为悲苦。词起以景,“壁月初晴,黛云远淡”,道出了月明云淡的美景。“春事谁主?”一句问得突兀,实别有怀抱:国已易主。紧接着的“禁苑”三句写春景的美好及易逝,实借春之易逝悲叹江山不再,亡国之痛表露无遗。“香尘”六句从往昔之乐写到今之凄凉,描写了亡国后断烟禁夜,凄凉、暗淡的元宵节境况。末句“满城似愁风雨”以景物作比喻,抒发了词人内心的亡国之悲。下片起句对往事展开了回忆。“宣和旧日”指“北宋”,“临安南渡”,杭州变作汴州。“芳景犹自如故”总括了南北宋的繁华景象,与上片末尾的今之凄凉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缃帙”三句概括了易安于《永遇乐》所写的南渡后凄苦的境况。“江南无路,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G无寐,满村社鼓。”词人借杜甫于安史之乱,身陷长安无家可归,与亲人暂别的史实,抒发己之因战乱不得归家的郁闷凄苦。作者于词中用清照身份、情事、心绪说明自己的心声。往日热闹美丽的元宵之景与如今“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的凄凉之境作对比,抒发了词人对国亡、江山易主的悲痛与哀苦。
刘、李《永遇乐》二词的另一相同之处是皆采用了“满月”和“恒月”抒己怀抱。二词作于元宵佳节,是时月为满月,在这本该家人欢聚的佳节二人内心被感伤情绪注满。
李词中,词人回忆了南渡前的佳节盛况,并与南渡后的孤苦境况对比,流露出对故国的眷恋之情。词中隐含的恒月意象不仅是北宋遭遇国难的见证人,更是词人个人境遇的见证人。“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一句道出了词人青春已逝、年华已老的悲哀,恒月反衬出岁月于人的无情,词中物是人非之感强烈。
刘词中,“恒月”意象蕴含国势不再。璧月当空,春景宜人,但春色易逝,好景不再。词人以春色易逝暗喻大宋国势一去不复还,“月”成了大宋国从繁盛到衰落的见证人,词人以“月”的恒久反衬大宋国政权的短暂,抒发了心中无奈、哀伤、悲痛的亡国之感。下片先写宋朝旧日繁盛热闹的元宵之景,再以易安等南渡词人遭遇国难、南下迁都饱尝颠沛流离之苦以及词人惨遭亡国之难沦为遗民的凄惨境况作对比,以恒月写朝廷政权的不稳及芸芸众生世事难料的无奈。词中饱含遗民对故国的眷恋之情,深具悲痛、沉重的亡国之悲。
综上所述,刘之《永遇乐》较李之《永遇乐》,悲苦更甚。正如刘辰翁在序中说的:“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三.群体意识及个人情怀
南唐李后主李煜亦曾借“月”写亡国之悲,但其与南宋遗民词人的亡国之悲不同,南宋遗民词人以“月”抒发的亡国之悲深具群体意识;而李后主借“月”而托的是丧失江山、权势不再的个人感伤。
以刘辰翁的《永遇乐》为例,词中隐含的恒月意象抒发了国势不再、江山易主的悲痛,弥漫满满的爱国情感。再看李煜的《忆江南》(怀旧),词中,词人以月为见证人,通过旧游之盛况与今日归为臣虏的悲惨生活对比,凸显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铺叙了李煜还是君主r出游的盛况,随从众多,车队浩荡,好不气派!虽同写亡国之悲,抒物是人非之感,但李煜的词作中的亡国之悲个人色彩更浓。
南宋遗民词人王沂孙《眉妩》(新月)一词以新月伤时悼国。下片起句“千古盈亏休问。叹慢磨玉斧,难补金镜。”以月的圆缺暗喻祖国河山的完整与残缺,“叹”字表现出无可奈何的伤感,词人通过残月意象抒发亡国之悲。李煜的《相见欢》(秋闺)也运用了残月意象,但较王沂孙的亡国之悲,多了一份哀伤悲苦的个人情怀。起句“无言独上西楼”,足见词人内心沉闷的哀苦。“月如钩”,勾起忧愁。此愁是什么呢?“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过去的欢会、欢乐与当前的孤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煜对故国的追思,是对昔日骄奢生活的怀念,对权势地位的眷恋,他的亡国之悲多了分个人主义,与南宋遗民的怀国之词有本质上的不同。
四.小结
南宋遗民词中的“月”深具群体意识,蕴含着深沉的爱国情感,可见,社会背景对人的文学创作会产生重要的影响。另一方面,华人历来有以“月”抒家国情思的传统。元宵、中秋皆为满月,中国人向往“圆”,恋“家”。国家灭亡,南宋遗民似游子般行走于“元”这一“异乡”,望月悲叹,理所当然。而南唐李后主开创的以“月”抒亡国恨的先河也为南宋遗民词人借“月”托亡国悲打下了基础。
参考文献
[1]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三卷[M]. 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17.
[2]刘乃昌,才.宋词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194-195.
[3]沙灵娜.宋遗民词选注[M].成都:巴蜀书社,1995:3.
(作者单位:阳江技师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