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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助词“看”字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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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语助词“看”经常出现于动词或动词结构的后面,主要表示一种尝试的语气。本文对现代汉语普通话里语助词“看”作了简要探析,以便弄清“看”字能出现的句子的句法特点、“VP看”的语用特点、“看”的性质等三方面的问题。

[关键词] 看;语助词;句法特点

“看”有几种词性,动词“看”表“看见、观察”义,语助词“看”表“尝试”义,还有近将来时态标记词用法,以及情态标记词“看”。本文主要讨论的就是第二种,即语助词“看”,通过讨论,以便弄清楚现代汉语普通话里语助词“看”能出现的句子的句法特点、“VP看”的语用特点、“看”的性质等问题。

一、“看”能出现的句子的句法特点

“看”一般出现于动词或动词结构(以下记作VP)的后面,即构成“VP看”结构,表示动作的尝试性。“VP看”结构大致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看”附着在动词重叠形式的后面,一类是附在非重叠“VP”的后面。

1. “看”附在动词重叠形式的后面时,可以直接附在重叠动词(行为动词,而非状态性动词、结束性动词)的后面,构成“VV看”(例1、2);也可以附在动宾短语后,构成“VVO”看(例3、4)。

(1)让我吃吃看。

(2)你活动活动看。

(3)让他碰碰钉子看。

(4)我再考验考验他看。

2. “看”附在非重叠“VP”后面时,主要有以下几种形式:

VO看(“VO”为动宾短语)。 如:你先朗读两段看。

VC看(“VC”为动补短语,“C”一般限于动量、时量补语,也可以是趋向补语)。如:叫他跑几圈看。

V一V看。如:尝一尝看;摸一摸看。

V个数量看。如:跑个10圈看;干个一年看。

V个看。如:叫小李说个看。

V数量看如:你再坚持一天看。

3. 无论是“看”前的重叠动词,还是VP结构都是未然性的、将来的动作或事件,且动作一般都具有某种主观上的轻量化[1]。如:

(5)你去跳跳看,能不能跳过。

(6)让他碰碰钉子看,那时他肯定不会再这么说。

例5中的“跳”是未发生的动作,例6中“碰钉子”是假设的事情,也是未发生的动作。句中所含的未然义与假设义并不是由“跳跳”、“碰碰钉子”这些动词、动词结构本身造成的,例5是由 “看”和动词“去”以及后分句“能不能跳过”这一语境造成的。如果换成不含“看”的“她没事喜欢跳跳舞、唱唱歌”,就不可能有未然义、假设义。

用于“看”前的重叠动词、VP结构一般都具有某种主观上的轻量化。动词重叠式的语法意义之一是减弱动作、行为、变化的量[2],这已是多年来语法学界的共同看法。根据归纳与总结,我们发现用于“看”前的VP结构也具有某种主观轻量化的特点。这是因为动作的量不仅可以理解为时间的长短、次数的多少,也包括动作、行为、变化的各个侧面、各个环节的广义量的因素,这包括动作时间的长短、动作次数的多少、动作目的性的强弱、进行某个动作迫切程度的高低、动作幅度的大小、力度大小、难度高低、对动作结果期望值的高低、语气强烈与缓和等。例如:“V一V”是动词带上补语的结构,动补结构有使动作强度、动作目的性减弱的特点;“V个数量(看)”“V个(看)”中的“个”正是一个主观轻量化的语法成分;“V数量(看)”中的“数量”中常会有“一+量”或“几+量”,与“V(看)”相比,动作次数、力度都有所减少;“VC看”中“C”一般限于动量、时量补语,这同“V数量(看)”有相同点,即句中有“一+量”或“几+量”。当然,用这样一些语言形式去表达,只是说话人尽量把一个动作、行为、变化说得轻巧一些的一种表达手段,所谓减弱动作的量,仅指说话人的一种主观意识,并不一定是客观的动作、行为、变化本身的量事实上有了减弱。

二、“VP看”的语用特点

“VP看”主要用于祈使句,也可用于疑问句、陈述句中,这是由VP一般由表未然性、将来性的动作动词充当,“看”主要用于表“尝试态”这一特点决定的。

1. 祈使句。“VP看”多用于祈使句中,句中动词重叠式表示的动作、行为,可以由听话人来施行(例7),也可以是要求允许自己施行(例8)或让别人来施行(例9)。

(7)你和他一起去试试看,能不能通过。

(8)让我考考他看。

(9)让他去活动活动看,应该能行的。

这种用法中,“VP看”多充当句中谓语,VP一般为可控性动词,即施动者对VP这一动作有控制其发生、发展、结束的主动权。我们还发现,当施动者为听话人(第二人称)时,祈使语气较强;施动者为自己(第一人称)时,句子较多含有“请求允许”的意思,往往表示说话人对某事或某个问题一时得不出结果或不能立即决定,要求先考虑一下的意思,因此句中常出现“让”、“叫”之类的词;当施动者为别人(第三人称)时,祈使语气最弱,含有明显的“请求允许”的意思,语气缓和,但是全句主语不是第三人称,这里的第三人称只是作为动作的施动者,且一般作为兼语句句式出现。

“VP看”出现于祈使句中还常用来表示示范、卖弄、赌气等意义。当句子表示这些含义时,VP前常含有“让某某”字样。如

(10)你再踢一下门看,我非揍你不可。

(11)让我给你亮几招看。

例(10)中并非叫对方去“踢门”,而只是作为赌气的话语;例(11)中“亮几招”表达了卖弄的语气。

2. 疑问句。“VP看”可用于疑问句,但并非真性询问,或是借助询问的方式说明VP所代表的行为是不易从事的、有害的,或是借助是非问、反问的形式诱劝、建议对方实施VP所代表的行为。这样的句子一般都含有规劝、威胁或讥讽的语气。如:

(12)你试一试看?你会比他干得更糟糕。

(13)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看?

以上句子都并不是真要对方去“试一试”,也并非真在询问对方“考虑”与否,而是利用疑问这样一种语气达到规劝、威胁、建议、强调的目的。

3. 陈述句。“VP看”也可出现于陈述句中,可充当句子谓语、主语、宾语、定语。如

(14)我再坚持一天看,不行了再回去。

(15)试试看的态度是不行的,要么就全身心投入。

(16)我们需要的不是开开看,一定要开车开得熟练的司机。

(17)干干看的想法不值得提倡。

例(14)中“坚持一天看”充当句子谓语,例(15)“试试看”充当句子主语,例(16)“开开看”充当句子宾语,例(17)中“干干看”充当句子定语。

三、“看”的性质

“看”的本义为“睎也,从手下目”[3],“以手加额遮目而望”,用作动词,本文所讨论的“VP看”中的“看”,词义已经虚化,只具有语法意义,不再限于表示“使视线接触人或物”,而是抽象为“通过各种感知渠道对事物进行观察体验后,用‘看’表示观察、体验效果”,主要表示一种尝试的语气。

关于“看”是否具有“尝试”义,语法学界争议颇多。其中认为不具有“尝试”义的主要认为“尝试”义是由前面的重叠动词或由整个“VP看”结构负载,或是由语境赋予的[4]。笔者认为“看”表示尝试、试探的语气,可以使前面动词所代表的动作具有“尝试”义,其中“看”前面的VP结构本身可含有“尝试”义,也可不含“尝试”义。

VP结构本身不含“尝试”义,加了“看”以后,“VP看”结构含有“尝试”义,凡是句中动词不是动词重叠式、句中没有表示尝试义的“不妨”、“姑且”、“试试”等修饰成分的,都属于这种情况。如:

(18)你往前走几步看。

(19)你朗读两段看。

表示“尝试”义的VP结构有动词重叠式或动词前有表示“试作”意思的修饰成分,如“姑且”、“不妨”、“试”等,VP结构后加上“看”,可使这种尝试的意义表达得更突出。如:

(20)让我吃吃看,这味道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21)你不妨再走一步看。

例句中的“吃吃”、“不妨再走一步”本身具有“尝试”义,其后加上“看”

则加重了“尝试”义的表达。动词结构和“看”各自所造成的尝试义是互为羡余的,而不是互相排斥的。这是因为语言是一种包含非线性加合关系的系统,其中存在许多羡余信息、成分,如同同义连用的词语一样,前后两个表示同一意义的字组合成词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多余,反而更能恰到好处地表达说话者的意思。我们还一可以看以下例子:

(22)你再坚持一天,不行了就停下来。

(23)你再坚持一天。

(24)你再坚持一天看,不行了就停下来。

例(22)中所含的“尝试”义不是由“坚持一天”本身造成的,而是由另一分句的语义联系造成的,也就是上下文。如换成例(23),就不可能含有“尝试”义。例(24)中,“坚持一天”后加上“看”,正是使该分句本身具有这种“尝试”义,而上下文和“看”各自所造成的尝试义是互为羡余的。

至此,我们可以总结如下:现代汉语普通话里语助词“看”经常出现于动词或动词结构的后面,表示通过各种感知渠道对事物进行观察体验。主要用于祈使句,也可用于疑问句、陈述句中,主要表示一种尝试的语气。

[参考文献]

[1] 李宇明.说“VP看”[J].汉语学习,1985,(6):23.

[2] 朱景松.动词重叠式的语法意义[J].中国语文,1998,(5):378.

[3] 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72.

[4] 李人鉴.关于动词重叠[J].中国语文,1964,(4):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