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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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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上班,我都会遇到该死的堵车。想想看,上百万的人几乎同一时间从郊区开车进城工作,能不堵吗?

那天早上,我夹在了一条二十英里长的车队里,三条车道都塞得满满的。堵在中间车道的我,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或掉头,只能干等。此时正是早春,空气还有些冷,我打开车窗,打算透透气。

左侧车道上,有一辆灰色旅行车跟我挨得很近,司机是个戴宽边帽的女子,帽檐很低,看不清模样。因为我的注视,她似乎有些不安。

这时,她前面的车稍稍挪动了一两米,她也急忙点了下油门,又迅速踩了刹车,往前走了两步。现在,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汽车后座了――那里放着一个多么奇怪的东西啊!毛毯裹着,横躺在那里,由于刚才的急刹车,毯子一角有些滑落,有个东西从毯子里伸了出来。

竟然是只人手!血淋淋的人手!手指上沾满了血,正一滴一滴向下落……我顿时吓呆了。再看裹在毛毯里的那个东西,那哪是个东西呀?分明是个人!我有点儿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左侧车道开始有些松动,旅行车逐渐开到了我前面。我急忙看了一眼它的车牌,把它记在我的袖口上。当我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浑身是汗。

等到我能开动车的时候,那辆旅行车已经不见了。正好,路边有一个警察局,我就急忙将车拐了过去。

一位警官接待了我。

“我……我要报案!”我结结巴巴地说。

“先生,发生交通事故了?”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表格说。

“不,不是交通事故,刚才在我旁边的一辆车里,我看一只手,还有……”由于太紧张,我变得语无伦次。

“等一等,别紧张,你喝酒了吗?”

“没有。”

“是不是街上发生了事故,需要我们救助?”

“不,我的意思是,车里有一只人手……”

他笑了笑:“这样吧,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詹姆斯。”

“好,詹姆斯先生,放松点儿,坐下来,慢慢说。”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把我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那位警官耐心地听完,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虽然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但我们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你能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人手吗?会不会是看错了?”

“那绝对是一只手,人的手!上面还滴着血!”我激动地叫着。

“噢,放松点儿。”他说。

“警官先生,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即去追那辆可疑的旅行车!”

“詹姆斯先生,”警官将双手一摊,“你看外面,路上车那么多,就算那辆车还在路上,我们也追不上去。”

“你们总可以在下个街区设置路卡,派人盘查吧?”

“不行,如果设了路卡,要不了十五分钟,这个城区的道路就会被完全堵死。这样吧,我请另一位警官来接待你。”说完,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二十分钟后,一位身材魁梧的警官走了进来,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市警察局的汉克斯,”不等我答话,他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已经连续值了十六小时的班,想早点儿回去休息,所以请你最好简短点儿说。”

于是,我又从头到尾详细地讲了一遍,让我失望的是,他对我的重要发现似乎很不以为然。

最后,我给他出示了我写在袖口上的车牌号,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抄下号码。

“你这个故事太荒谬了,”他懒洋洋地说,“也许车窗上的反光让你眼花了,也许毯子里裹着什么东西看似人手。换正常人的思维去想,光天化日之下,凶手带着尸体,岂敢在路上大模大样地开?詹姆斯先生,忘掉这件事吧,我看你和我一样,都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我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大喊道:“不!你必须进行调查!”

“好吧,好吧,”汉克斯很无奈,“先生,我立刻查,但我必须先睡一觉。你先回家等消息……”

我愤然离开警察局,但我没去公司,而是掉头回家。到家后,我向老板请了一天假。然后就守在电话机旁,等待汉克斯的消息。

下午两点十五分,汉克斯来了,他说他们找到了车主,是约翰逊太太,住在奥顿镇。

“奥顿镇离这儿只有两英里,尸体找到了吗?”我问。

“根本就没有尸体!”汉克斯警官严厉地说,“现在你得和我去一趟。”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我要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谓的‘尸体’!”汉克斯生气地说。

到了奥顿镇,汉克斯警官把车停在一旁,指着对面的一间店铺说:“就是那里!”

我抬头一看,店铺上写着“装潢”二字。

汉克斯敲敲门,门开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我在旅行车里看到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穿着一件沾有油漆的工作服,好像正在工作。

“约翰逊太太,这位是詹姆斯先生。”汉克斯介绍说。

她冷冷地看着我:“就是你报警说我的车里有尸体的吗?你倒是很有正义感啊!”

“就是他,”汉克斯回答说,“不妨带他去看一下那个……呃……那个东西。”

“我当然得带他去看,我可不想背着杀人凶手的黑锅!”

打开隔间的布帘,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间,几个高大的架子,一张工作台,架子和工作台上摆着许多的人体,房间的一个角落,堆着一大堆手臂和大腿,另一个角落,则堆着许多白色的人头。

我和汉克斯看着那些模型,谁都没说话。汉克斯点了一支烟,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我没敢开口问他要一支。

过了一会儿,约翰逊太太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石膏人体模型。

“詹姆斯先生,你今天早晨在我车上看到的就是它,它叫西蒙,”约翰逊太太说,“我们这个店主要是给服装店的橱窗提供人体模型,昨天我刚刚给西蒙的全身刷过油漆,今天早晨我带着它去客户那儿,没想到刹车时,它的手露了出来,现在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既然是模型,为什么还要用毯子裹起来呢?”我不解地问。

“不把它裹起来,难道要把它地放在车上吗?”约翰逊太太不高兴地说,“像你这样疑神疑鬼的人那么多,还不都来找我的麻烦?”

我不禁感到一阵脸红,但我还是心存疑问:“约翰逊太太,既然你带西蒙去客户那儿,为什么又把它带回来了?”

“因为我到客户那儿之后,发现刷的油漆流了下来,总不能把这样一个模型摆在橱窗里吧?”

我随着她指的方向,的确有一道红油漆从手肘沿手臂流下,一直流到右手两个中间的手指缝中。

“这就是你所说的‘血’!”始终一言不发的汉克斯插话道。

我尴尬极了,真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走吧!”汉克斯用讥讽的语气对我说。

我还能说什么呢?都怪自己看走了眼。回去的路上,汉克斯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我也只能乖乖听着。

到家后,我还是自责不已,索性倒了杯威士忌,一口喝下去,想着想着,我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已经全黑了。不知为什么,脑子里还是会冒出那只人手。那只手,对,它是左手!约翰逊太太给我们看的是右手!我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浑身因紧张而微微发抖。我该怎么办?给汉克斯打电话?可是,他还会相信我吗?就这么琢磨了半个多小时,突然外面有人敲门,居然是……约翰逊太太!

她为什么深更半夜来找我?可是,当我的目光转移到她手上时,我顿时从惊讶变成了惊恐――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点四五口径的手枪,枪口正对着我的肚子。只要她轻轻扣动扳机,巨大穿透力就能将我的内脏打穿。

“约翰逊太太,你来找我……是不是因为……那只手?”

“詹姆斯先生,你到底还是想起来了,可惜太晚了!”说着,她把我逼进了客厅,然后牢牢地带上门,“汉克斯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匆忙间准备了一个模型搪塞他。但是你俩一起来的时候,我有点迷糊,不知道你看到的到底是哪只手,所以猜测着把右手刷了漆。当然,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管你看到哪只手,我都要斩除后患。”

“你,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不难吧,查查电话簿不就知道了,”约翰逊太太冷笑着说,“现在跟我去见一位朋友,他是一位推土机司机,只要给他点儿钱,他什么都愿意做。然后,你就可以去见约翰逊了,哈哈!”

“约翰逊?”我惊呆了。

“对,约翰逊,我丈夫,一个卑鄙、虚伪、自大的家伙,他现在已经长眠在一个你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了。”

“什么意思?”

“下星期,埋葬约翰逊的地方就要开工建一座豪华公寓。到那时,他的尸体就会成为地基的一部分了,当然也包括你!”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但还是故作镇定,骗她说:“我和汉克斯约好了,他一会儿就来,如果他找不到我,你就不怕他产生怀疑吗?”

“别想骗我了!”约翰逊太太不屑地说,“今天他对你很恼火,你觉得他还会来找你吗?只要我杀了你,死无对证,他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我呢?”

正当我无计可施时,前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就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

约翰逊太太显然也被这阵敲门声弄得措手不及,她惊慌地看着四周,我想趁机夺下她的枪,但距离太远了,一旦抓不到,我必定要见上帝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约翰逊太太只能把枪放进大衣口袋,她威胁着说:“快去开门!但你别想打什么鬼主意,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我刚打开门锁,一个人就冲进了屋里,竟然是汉克斯!他一进屋就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险些坐在地上。“你个混蛋!下流东西!都是你!害得我被上司训斥!本来都快升职了,现在却因为你,我被撤了职!”他一边骂,一边狠狠推我,最后,我被他推倒在厨房的门口。

“你不仅坑了我,还诬陷无辜的约翰逊太太!”汉克斯继续骂着,一扭头,他看到了约翰逊太太,“你来得正好!约翰逊太太,我正想联系你呢,我们都是这个家伙的受害者,一起去告他吧,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

说着,他一脚踹在我的后背,把我抓起来猛地一推,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厨房的地上,脑袋也重重地磕在了冰箱上。“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汉克斯突然拔出手枪,指着我的头。我怀疑他是不是气糊涂了,照这样下去,不是被约翰逊太太杀了,就是要被他打死了!

我还没缓过神儿的时候,他突然掉转枪口,对准客厅里的约翰逊太太,大喊:“戏演完了!快缴械投降吧!你逃不掉了!”

约翰逊太太这才反应过来。

她拼命地扣动扳机,子弹一串串打在厨房的墙壁上。

汉克斯拉着我躲在了墙后,等待机会……

突然,他站了起来,开了几枪,客厅里顿时响起一声尖叫,接着便无声无息了。

约翰逊太太躺在客厅的地毯上,前胸还不住地向外冒血。

我有些晕头转向。

汉克斯说:“快叫救护车,她还有救!”

很快,救护车来了,医生保证说一定让她恢复到可以出庭接受审判。

事情过去了,房子里只剩下汉克斯警官和我。

“请原谅我对你的粗暴,”他说,“我看见约翰逊太太的车停在你家门外,料想你的处境会很危险,我就透过窗户向里面看,正好看见她用枪指着你,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保护你。”

“不用道歉,相反,我该感谢你救了我的命!”我说,“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回来了,我以为你再不会管这事了!”

“这要拜我的太太所赐,”他回答说,“白天我回家后,把大衣脱下来,她发现我袖子上有污渍,就要我把大衣洗干净。她,有一点点洁癖。”

“什么污渍?”我问。

“当时我也奇怪,”汉克斯说,“仔细看了看,是红油漆。我唯一能沾到红油漆的地方,只有在约翰逊太太的店里。这说明,那模型上的漆是刚刚刷的,而不是她说的前一天,显然她在撒谎!而且,当时她很小心地不让我碰它的手臂……这其中必然有诈,于是我就直奔她的店,结果她不在,所以我就来找你,结果她也在这里……”说完,他一屁股窝进了沙发。

“那她丈夫的尸体怎么办?”我问,“约翰逊太太把他埋在了一座公寓的地基里,过了明天就不好找了!”

“放心……”

“你怎么找那个地方?”

“明天……我给建筑调查员打电话……”说完,他已经响起了呼声。

他竟然累成这样。

(摘自《祝你幸福・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