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行者,走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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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从徽舟那儿听说李瑛的，当时徽舟是主编，李瑛是她手下的兵。有一天，这个兵递上一张假条，要去。“说走就走，火车票都买了，第二天出发。”如今提起来徽舟仍愤愤然：“后来又跟着马帮走茶马古道，每天自己搭帐篷、做饭，回来瘦得不成个人样儿。”

路上的感动

2001年，在玩自助旅行的人心中，绝对是个圣地。旅伴、行李、车票全部就绪，李瑛这才想起来要写张假条给单位，把领导气得差点背过气。“那几年不断地换工作，上个工作与下个工作的间歇就出去走，有时候是因为不顺心，有时候只是为了出去走。那次最过分，买了车票才想起来请个假。盘缠是向家里借的7000块，回来身无分文，幸亏原单位还收留我。”这一趟，她走了45天，从青藏线进，走拉萨、林芝到珠峰。

转战滇藏的时候，李瑛在通脉地段遭遇了泥石流。乘客们都下车了，从山下绕过去，只剩下司机“单刀赴会”。李瑛和另一同伴心中不忍，留在车里没走，“一是‘义气’，没人的车太轻，更危险。一路上和司机聊得投机，关键时刻不能丢下他一个；二是，山下烂泥太深，怕一淌下去鞋就没法要了。”谁想到车在泥泞中开到一半，忽然熄火了。司机说没事儿，故作镇定的样子，其实谁不紧张呀。他们俩伴一动不动地坐着，心吊到了嗓子眼上，直到车重新启动，那感觉就像是刚从死亡线上逃出来。

从泸沽湖到稻城的那条路，是茶马古道的支线。“那是走得最苦的一次。连续十天，天天下雨。带去的帐篷的防潮性不好，最容易出汗的部位，腰部、膝盖以下，都起了湿疹。队物里算上我有两个女孩，每晚一进帐篷，就互相涂清凉油止痒。湿疹很难受，当着人又不好经常抓。”那一路云雾缭绕，能见度极低，李瑛是冲着看风景来的，却没看到什么风景，就连稻城的三座神山――他们的目的地，也只是在云开日出的一刻闪现，不过惊鸿一瞥，让她遗憾了多些日子。“这些年，先是看重风景，后来更重视细节，特别是感觉当地人的生存状态。”那一次，让

李瑛感动的不是路上有多艰难，而是路上的细节。他们的摩挲人向导兼马夫旦都有句口头禅：“懒人出门下大雨。”在摩梭人看来，山水有神，心诚的好人才看得到，每种生命都有灵性，自己养的骡马也算家庭成员，要让它们劳逸结合，别太累。途中过木桥，一头骡子一脚踩空，惊了，陷在那里绝望地挣扎。大家赶忙七手八脚把它背上的行李卸掉，帮它站起来。旦都心疼坏了，“以后它再也不能过河了。”李瑛说，没有旅行者的话，旦都和他的骡子们可以像其他马帮一样按自己的节奏，不会这么匆忙。从此，每次出去李瑛就会想到把旅行者带来的种种麻烦，减到最低。

行走着成熟着

行走的魅力在路上，比较自由放松，现实生活中的一大堆问题，都可以暂时放下。也可以认识更多有趣的人，这在城市里的俱乐部交友根本做不到。有很多人问她有没有想过，找个地方停下来。或者到了某个年龄就不走了。李瑛说：“恐怕不可能，30岁之前与40岁、50岁想去的地方不一样。年龄大了以后，会偏向那些休闲的行走，年轻的时候更注重探险经历。李瑛说，她其实很羡慕那些把旅行当职业的旅行者，既能以旅行为乐，又能以旅行为生。“我有几位一起玩自助游的朋友就是这样。他们能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登珠蜂、四姑娘山，沿着自己的路线一直走下去。但我还是不想把旅行当成职业，成了职业以后要经营要包装，很复杂，很别扭。”

李瑛津津乐道她在茶马古道上掌勺炒菜的经历。十天时间基本上都是露宿，没有青菜，只有土豆。于是以李瑛为首的几个人热情投身于炒土豆丝的工作，同时上灶，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炒出不同风味的土豆丝，也算是苦中作乐，一菜多吃吧。

前些年，总认为有些东西只有在路上才找得到，慢慢地，李瑛觉得北京也挺好，这才明白，出去走只是为了发现身边美好的东西。去年‘十一’妈妈问了一句：“你算一算，有多少个中秋没在家过了?”李瑛内疚了一路。

每天下午，李瑛汇入交通高峰中的回家“河流”，柔顺的长发，羊毛衫、半旧的C350手机；周末打羽毛球、跳健美操；偶尔去爬香山、小五台；这些逼真的“伪装”让她看起来无异于一个享受生活的都市人。她抬头看了一眼被车窗圈起来的天空：“空气质量好了，北京也能看到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