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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传安:中国“深海牧鱼”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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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掠夺式的捕捞,近年来西沙群岛渔业资源日渐稀缺,一些珍稀品种甚至濒临灭绝的危险。为了改变这种现状,船老大卢传安冒险在大海里建“海底牧场”,成为中国深海牧鱼”第一人

鱼越打越少,令船老大焦虑

卢传安出生在海南琼海市谭门镇一个渔民家庭。当地人都擅长潜水,他们能潜到15米的海洋深处去抓鱼,卢传安从16岁起就做起了这种营生。别人都是白天抓鱼晚上休息,而勤奋的卢传安偏偏喜欢夜里出动。

“到了晚上,鲍鱼、石头鱼、石斑鱼、龙虾等等名贵鱼虾也要睡觉。”卢传安绘声绘色地说,看见睡觉的鱼后,左手拿着防水手电筒一照,右手握着渔网一捞,往身后鱼筐一倒,这条鱼就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常抓到30多斤的大鱼,不仅活蹦乱跳还没有任何损伤,卖的价钱自然很高。

1994年,年仅24岁的卢传安凭着自己的拼劲,积攒下10多万元,买了人生中的第一艘船,想到整个南海任由自己驰骋,他不禁兴奋异常。

善于观察又胆大心细的卢传安,在海上练就了很多绝活,他能不带任何设备,仅仅通过海水反射在云彩上的颜色就能找到珊瑚礁岛,从而辨别方向,还可以通过海上天气、云彩及光线的变化,判断出距离。但真正让卢传安在南海名声鹊起的,是一次深入虎穴的救人事件。

2000年6月的一个早上,他的船正在南海捕鱼,突然接到附近渔船的求救信号。原来他们遇到了海盗,船上的17名渔民被囚禁在一座小岛上,随时有生命危险。海盗都是亡命徒,手里又有枪,一般人不敢招惹他们,卢传安却不怕。见情况紧急,他马上跳上小艇单枪匹马去救人。

快到目的地时,卢传安把船熄了火,悄悄靠近小岛观察动静。等到这伙海盗都去午休时,他就站在船上向渔民们招手。没多久渔民就发现了他,大家跳下水游了过来,接到人后他马上驾船全速撤退。这时海盗发现了想追,但小船已经跑远。卢传安孤身冒险营救17名陌生船员的故事,在南海很快传开。

此后渔民遇到困难,第一个就会想到他,在大家心目中卢传安就是大英雄。因为有胆有谋,愿意追随他捕鱼的人也越来越多。到了2010年卢传安已经拥有7艘捕捞船,成为谭门最大的船老大。

然而,随着船队规模的扩大,他渐渐感到一种不安,因为海洋里可以捕捞的资源越来越少,他们的收入也跟着在逐年减少。

建“海底牧场”中国第一人

为了让这些常年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过上安稳的生活,卢传安首先想到的就是彻底改变以往的生产方式,把这些名贵鱼类繁殖起来,从冒险捕鱼改变为稳扎稳打地养鱼。

卢传安对南海了如指掌,他心里一直有个养鱼的“风水宝地”,那就是位于西沙群岛西部的晋卿岛海域。这里水温最低也在25摄氏度以上,海水盐度高,便于鱼类快速生长。水质好没有任何污染,所养的鱼可以成为天然的绿色食品。而且这里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避风。

2011年9月,卢传安拿出自己多年积蓄的300万元,在琼海市注册成立了一家渔业公司,同时向海南省渔业厅申请了380公顷海域,然后在晋卿岛海域设置了深水网箱,开始养殖名贵海产品。卢传安的举动当时曾引来不少质疑声:“全世界还没有人敢在南海养鱼,他行吗?”

虽然很多渔民都知道在深水里养出的海产品又快又好,但就是因为风险太高投入太大望而却步。当时,卢传安不但要花大笔钱投资网箱,而且还要先在岛上修路、发电、建冷库,为深海养殖做一系列配套设施,一切都要像开天辟地般自己动手去做,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大型网箱只做了30几个,卢传安的300万积蓄就花得一干二净,他一时陷入困境。

卢传安没想到,在南海建“海底牧场”的举动,经媒体报道后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机遇也随之而来。2012年5月,当地政府针对南海深海养殖出台了各种补贴政策,而银行也主动找上门,给卢传安贷款2500万。

很快,卢传安花大价钱从渔民手中收购了大批老虎斑、马鲛鱼、金枪鱼等名贵鱼种,进行人工孵化。他说,以石斑鱼品种为例,最大一条可以长到200多斤,经济价值极高。虽然政府和银行都非常支持,但在南海搞深海养殖的只有卢传安一家,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原来,让大家恐惧的是台风,南海一带的台风是出了名的肆虐无常,很快卢传安就领教了它的厉害。

2013年他的网箱已经扩展到268个,经过1年多的养殖,网箱里的鱼已经开始陆续捕捞上市。这年8月卢传安接到一个3000万的大订单,眼见收获在望,命运却跟他开了个残酷的玩笑。9月29日,一场名为蝴蝶的17级台风从卢传安的养鱼场正面来袭,台风过后网箱里飘着白花花的死鱼,惨不忍睹。3000万的订单瞬间成了泡影,而2500万的贷款也临近还款期限,更坏的消息是,1个月后一场名为海燕的台风也将从这里经过,剩下的鱼也将在劫难逃!

然而,面对即将来临的危机,卢传安反而非常淡定。事实上他只用很短的时间就平复了内心的伤痛。“必须抢在台风到来之前采取措施,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卢传安马上组织工人对损坏网箱进行深入查看,他急中生智,竟琢磨出了一个绝佳的解决方案。

2013年11月9日“海燕”如期而至。事后人们在电视上看到,它登陆菲律宾时曾瞬间摧毁大批树林和房屋,美国甚至派出航母来救援。当时人们都在猜测,如此可怕的灾难,这次卢传安很难逃过“全军覆没”的厄运。次日,台风从养殖区呼啸而过,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卢传安的网箱竟奇迹般地安然无恙!

那么,网箱抗击台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卢传安说,他将小锚换成了沉重的大锚,将其固定在沙子里。以前钢绳用六七十米长,现在他把钢绳拉了200米以上。“尤其铁锚固定好后,还要在海底打桩拦住,不让它走位。”像盖楼打地基一样,通过打桩把网箱牢牢固定在海底,这项技术在国内首次解决了深海养鱼抗击台风的难题,正因如此,卢传安的客户延续了跟他的合作,银行也给他的贷款做了延期,使其安然度过了危机。

与淘宝合作,把西沙美味海产卖向全国

2013年12月,卢传安的深水网箱养殖技术拿到了国家发明专利,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在南海发展网箱养殖的成功案例,引起国内一家大型电商的浓厚兴趣。

一个偶然的机会,卢传安请兰州来的一位大老板吃饭,席间对方感慨地说,读小学时他就从课本上看到西沙是中国南海的一群岛屿,这里风景优美,鱼类品种繁多,味道极为鲜美。可是一直以来,对于生活在内陆的人们来说,因为路途遥远,要想吃到这里的美味海产品真是一件难事。听了这话,卢传安马上又嗅出一个新商机。

他琢磨,西沙的名贵海产之所以难以运到北方,主要是无法保鲜,如果解决了这个难题,肯定能卖出好价钱。后来他请来专家进行技术攻关,研究出一套非常成熟的真空包装技术。比如他先将一条30多斤重的名贵马鲛鱼进行切割,抽完真空包装以后,把它放到泡沫箱里做实验,结果惊奇地发现,放到外面40摄氏度的高温下反复暴晒,这鱼都没任何问题。

卢传安马上找到淘宝网副总裁郑振东,说出自己想在网上做销售的计划,对方考察后颇感惊喜,很快就拿出了最优势的资源与他展开深入合作。

2014年7月初,卢传安的深海石斑鱼在网上进行试销时,3天就销售1万多单,很快就卖断了货,而这3天的销售总额竟达到了140多万,在电商行业引起不小震动。尽管像苏眉鱼、石斑鱼、龙虾等高档货每斤都要百元,但根本无法阻止买家的热情。卢传安在网上出售了20个品种,没想到一下就接到五六万张订单。每批货上架后,基本不到两天就全部售罄。

令卢传安终身难忘的是,2013年4月8日下午,在海南琼海市潭门镇考察时听说了他搞深海养殖的事,对此很感兴趣。后来,亲自接见了卢传安,还参观了他的“琼琼海09045号”渔船,两人近距离交谈了十几分钟。尤其听到卢传安关于“深耕南海,打造海底牧场”的梦想后,频频点头。“3年到5年内,我要把我的海洋牧场扩大到5000亩,养殖网箱增加到800个!”谈到未来养殖规划时,卢传安雄心勃勃。

如今,卢传安在西沙永兴岛附近已有380公顷的深海养殖基地,网箱达到300多个。他不仅有各种珍稀鱼类,还大量养殖海胆、砗磲贝等高档海产品。在他的“海底牧场”里,号称“海底玫瑰”的车其贝星罗棋布,绮丽壮观。

中科院有关专家到这里考察后说,我国南海渔业资源丰富,但近年来随着捕捞业的快速发展,各种鱼类越来越少,如果不能妥善保护,有的珍贵鱼类品种甚至可能灭绝。世代靠海而生的渔民,将面临生存危机。卢传安在西沙进行的深海养殖,对于拓展我国海洋产业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示范和带动效应。

令人欣慰的是,在卢传安的引导下,如今海南已有四家公司先后获批在西沙永乐群岛、南沙美济礁、渚碧礁等岛礁,利用自筹资金开展深水网箱养殖。“从掠夺式的传统捕捞,转型到环境友好的深海养殖,既能让渔民走上致富之路,又能使南海的渔业资源,特别是稀有的鱼类品种得到很好的保护。同时,还有利于我们对南海的维护。”卢传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