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事啊》人物幽默语言特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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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冯氏喜剧的大热使得人物语言在电影中的作用受到广泛关注,而此种关注反之亦催生出大量以人物语言为重心的影片。《多大事啊》这部南京本土低成本电影即借此东风而来。影片中高密度的人物语言富有特色,多样化的语言技巧的综合运用造成了影片幽默搞笑的喜剧效果。本文类解影片中人物语言在修辞炼句、谐音别解、违反合作原则、使用流行语汇等方面的特色,分析其内在的语言机制、外在的语言表现力,解码影片幽默语言的独特魅力。

[关键词] 《多大事啊》;语言;修辞;谐音

得益于冯氏喜剧的大热,人物语言在电影中的作用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而这种关注也反过来影响电影创作,催生出一大批以人物语言吸引眼球的电影。《多大事啊》就是这样的一部影片。这部影片以紧凑的情节、搞笑的场景为其获得了百万票房。而影片中密度极大的人物语言,尤其是南京话的大量使用为其增色不少。[1]其实,除了南京方言给江淮地区的观众以亲切感之外,影片人物语言还有很多其他特色营造幽默的效果。笔者拟从语言技巧的角度解码影片幽默语言的独特魅力。

一、修辞炼句

1.比喻

(1)编辑部记者:哈,脸上包得跟粽子一样!干吗呢你?装木乃伊吓人啊?

(2)大徐:乖乖,这个大炮筒子厉害,又高又翘的,就像撒尿一样,射得远!

例(1)是编辑部记者甲对受伤同事乙说的话。记者乙脸部受伤,在医院被横七竖八绑了很多绷带,回单位后被同事甲形象地比喻为粽子、木乃伊。

例(2)是讲图纸上的装甲车,炮筒又高又翘,形似男子撒尿,翘得高则射得远。

两个例句都是明喻,喻体都比本体通俗易懂、生动形象,且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联系富有创造性,出人意表,给人爆发式的笑感。

2.拟人

(1)大徐:就你车子摆!就你车子会洒水!就你爱干净,啊是啊?

(2)郑妻:我们芝麻多纯洁啊,对不对?过几天我就给我们家芝麻找个女朋友,给他找一个血统纯正、性格委婉的好女生,这样才配得上我们家芝麻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帅哥,又强壮,又性感,又有味道。

例(1)把洒水车拟成人,抓住“洒水”这个跟打扫有关的动作,戏谑地称洒水车爱干净,引人发笑。

例(2)把小狗芝麻拟成人,把“纯洁”“冰清玉洁”“又强壮,又性感,又有味道”这些描写人的词语用来称赞它,并且还说要给它找个女朋友,把“性格委婉”这个描写女性人物的形容词用在小狗女朋友的身上。说话人煞有介事,这种一本正经爱狗如子的态度比故意取笑更具有喜感。

3.夸张

(1)大徐:那怎么办啊?要不然我们叫拖车?

王小坡:脑子被门挤过啊?这个点叫拖车啊?

(2)王小坡:先藏起来嘛!

大徐:乖乖,藏起来啊?这么大个东西,你让我藏口袋啊?

例(1)对话时间是凌晨,两人偷偷开装甲车上街试车,发生事故,装甲车无法动弹,情急之下一时糊涂说要叫拖车,而凌晨显然不是拖车的工作时间,因而被王小坡取笑“脑子被门挤过”,这是用夸张的手法极言大徐建议之荒诞。

例(2)是紧接着例(1)的场景,由于装甲车属于违法改装,不便暴露,偏偏又无法移动,王小坡建议先藏起来,等回家拿了工具来修好再开走。可是大徐觉得装甲车体积庞大,不可能藏得住,也没地方可藏,要掩藏它的身影,简直就像要把它藏进口袋一样是无法完成的任务,装甲车体积庞大,口袋容积很小,两者对比强烈,这是用夸张的手法极言藏匿装甲车之困难。

4.仿词

(1)大徐:张俐不是卖房子的吗?孬好也是个小富婆。

王小坡:我只吃硬菜。

(2)吴明: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

例(1)人们把靠女人生活的男人称为“吃软饭”,王小坡说自己只“吃硬菜”,意思是不吃软饭,“硬菜”是根据“软饭”临时仿造的新词。形容词“软”与“硬”相对,名词“饭”与“菜”相对,说话地点正好在小饭店,巧妙地借当时语境仿造新词,突出了王小坡反对“吃软饭”的气骨。

例(2)嘲讽男人为结婚倾家荡产买房买车的时弊,“男为悦己者穷”是根据“女为悦己者容”临时仿造的新句。“男”与“女”相对,“穷”与“容”押韵,仿造的新句既符合实际语境,又贴近原句音韵,读来顺口,听来顺耳。

5.反复

编辑部女同事:一千零二十!一千零二十!总编您别忘还,一千零二十!

郑谨管编辑部女同事借一千元钱,女同事不好意思不借,但又担心有去无回,于是提醒郑谨说上次公司聚餐的时候还帮他垫了二十元。通过小心翼翼又不依不饶地反复提醒还有零头二十,反映出这个女同事又无奈又心疼的心理,惹人发笑。

6.反语

大徐:神经病啊!

王小坡:中奖了。

装甲车撞车后,两人摔在地上叫唤,路边开过一辆洒水车,喷了他们俩一身。大徐大怒,骂洒水车“神经病”,王小坡却无奈地调侃自己“中奖了”。被洒水车喷湿是坏事,而“中奖”是好事,王小坡故意用褒义词表达倒霉的意思,在窘迫的事态和失落的心态下选择反语来嘲讽自己,令观众甫笑之余顿生同情之心。

二、谐音别解

“所谓谐音别解,是指利用语音形式的巧合,不按照词语的固有含义去理解和解释,或似懂非懂,或任意附会,使理解或解释与原意不一致或完全相反。”[2]影片中有很多谐音别解现象,有些是故意为之,有些是误解造成,都起到了引人发笑的效果。

(1)王小坡:怎么开的车!

甲女:你怎么开的车!

王小坡同事:明明……(被打断)

甲女:鸣什么鸣,你根本就没鸣笛,你还压我的道!

(2)肖百念:你好,我是肖百念。

张俐:小白脸?

肖百念:不是……

张俐:你也不白啊!

例(1)中,“明”与“鸣”同音。甲女故意打断王小坡同事的话,把“明明”的“明”理解成“鸣笛”的“鸣”,企图转移话题,先发制人,逃避责任。

例(2)中,“肖”与“小”声母、韵母相同,声调不同;“百”与“白”也是声、韵同而调不同;“念”与“脸”韵母相同,声母声调皆不同,但是南京话往往n、l不分。张俐为应付母亲违心去相亲,故意把相亲对象的名字“肖百念”复述成“小白脸”,还煞有介事地疑惑对方长得不白为什么要叫小白脸,而深谙张俐为何如此的观众看了则不免忍俊不禁,会心大笑。

三、违反合作原则

美国著名语言哲学家格赖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学的演讲中提出会话的“合作原则”,即对话双方潜意识中遵循着某些原则以相互配合,从而顺利进行交流。格莱斯认为,违反合作原则会产生特殊的会话含义。影片《多大事啊》中多次有意违反合作原则,达到意外的“笑”果。

(1)张警官:怎么?丢掉了?

郑妻:找不到了!

张父:那你老公呢?

郑妻:出差了。

张父:这么巧!你的狗丢不掉,等你老公出差回来,让他帮你找也行。

(2)王小坡:同志,谁让你们上来的?我没想自杀!

消防队员:我们晓得你不是自杀,所以说呢更要小心一点,啊晓得啊?

王小坡:你们先听我说行不行啊?

消防队员:我们都听着呢,下去慢慢说吧。

王小坡:你们这是妨碍我工作!

消防队员:(笑)暂时妨碍你执行公务,不好意思,对不起了!

例(1)中,郑谨的妻子找不到小狗很着急,而张警官却语带玄机,令郑妻一头雾水。这是因为张警官知道小狗是郑谨为套钱而监守自盗,而所谓“出差”定是郑谨故意回避,所以张警官说小狗“丢不掉”,说郑谨出差很“巧”,说郑谨帮妻子找就能找到。对于郑妻来说,张警官的话含义晦涩,违反了会话的合作原则。而对于观众来说,却是心知肚明,暗自好笑。

例(2)中,王小坡在高压铁塔上被过路群众误认为是要自杀,消防队员到场营救,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嘴里却说“我们晓得你不是自杀”“暂时妨碍你执行公务”。一边是王小坡执意要留在铁塔上,并非想自杀,一边是消防队员设法劝说他下铁塔,认定他要自杀,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对话完全不合作,不禁令人捧腹。

四、趣用流行语

影片中还有很多地方用上了各种流行语词。

(1)张警官:一会儿你坐上云梯,这个感觉很好啊!一般人没这个待遇啊!也就你有这个待遇啊!很稳的啊!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2)大徐:你干吗?摆什么POSE啊?

(3)王小坡:我那么瘦,那么干巴,你当我是超人啊?

(4)张警官:你开这么个大家伙来救人啊?你以为你在拯救大兵瑞恩是吧?

例(1),张警官劝说铁塔上的王小坡不要冲动自杀,在严肃的谈判场合用上了流行语“冲动是魔鬼”,利用语境的错位制造笑料。例(2),大徐调侃傻坐不动的王小坡,用到了流行语“POSE”,戏谑的口吻诙谐有趣。例(3),王小坡为强调郑妻要求挪车之无理,举用流行词、电影角色“超人”反示自己绝对不可能挪动装甲车,令观众不由自主觉得郑妻的要求很可笑。例(4),张警官看到大徐开着装甲车来劝阻王小坡,把“救人”和“军事武器”联系起来,化用流行一时的电影片名“拯救大兵瑞恩”,又一次触发了观众的笑点。

五、结 语

“幽默文字不是老老实实的文字,它运用智慧、聪明与种种招笑的技巧,使人读了发笑、惊异或啼笑皆非,受到教育。”[3]《多大事啊》在人物语言方面运用种种艺术技巧制造幽默的效果,是对语言形式创造性的演绎。人物语言上的成功是使它成为一部成功的喜剧电影的关键因素。

[参考文献]

[1] 卢一飞.《多大事啊》南京话构架及其语言学意义[J].电影文学,2010(21).

[2] 周旭,谭静怡.语言符号的颠覆与重塑――论冯小刚喜剧电影人物台词的建构艺术[J].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03).

[3] 张桂兴.老舍文艺论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9.

[作者简介] 卢一飞(1978― ),女,江苏无锡人,文学博士,江苏科技大学人文社科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汉语语音史;陈大为(1980― ),男,安徽霍邱人,文学博士,中原工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汉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