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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少女坠入艾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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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通电话后,谌心首先给了我三个关键词:艾滋病,,恋父情结。这三个词可能会让普通人联想到黑暗、堕落和绝望,对于谌心来说,却是痛苦、混乱和救赎。

她特别希望为人父母者能看到她的故事,让她的悲剧不要在世界重演。同时,她也希望能用自己血的教训告诉迷途中的少男少女,一定要洁身自好。

【那个暴力的中午】

9岁的一个中午,我目睹了令我终身难忘的事。

我和妈妈正在午睡,爸爸突然冲进屋子,拎起板凳就朝妈妈身上砸,妈妈痛得缩成一团,爬起来跟他扭打成一团。我哭得撕心裂肺,却无法阻止他们的对打。

就像一把锥子划破美丽的画布,我突然明白我的家庭不是我想象的和睦、美好,也让我从此对婚姻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就在那年,爸妈离婚了,我和姐姐跟了爸爸。

爸爸是个非常勤劳的人,离婚之前,家里就盖起了楼房。离婚后,因为压力太大,他对我们关心较少,我变得特别渴望父爱。

10岁那年的一天,晚上起夜时我听到爸爸房里有说话声,扒门缝偷看,一个女人正躺在爸爸怀里。我把姐姐摇醒,抱头痛哭,却不敢出声,感觉偌大的世界只能和姐姐相依为命。

我的成绩一落千丈,不想上学,因为同学们笑我是“没妈的野孩子”。

18岁那年,后妈怀孕了,这对我们姐妹俩再次造成伤害。其实后妈对我们不错,但那时年纪小,完全不能理解,只觉得我们姐妹俩被那个家彻底抛弃了。就在那年,姐姐匆忙出嫁,我选择去了部队。

部队3年很快乐,没人知道我的家庭。但是,问题也渐渐来了,我发现自己对年轻男孩完全没兴趣,却不可遏止地喜欢上我们的团长,一个已婚年长男人,喜欢到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速。

我很害怕,怕别人发现,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而暗恋的感觉又太痛苦,我只有选择离开。2010年12月,我不顾父亲反对退了伍。

【 被摧毁的爱情幻想】

2011年,我被战友骗去东北做传销,半年后才脱身出来。父亲传统,四处为我张罗相亲,可他不知道对婚姻的恐惧和厌恶已经在我心里树大根深。一天夜里12点,我从二楼跳下,离开了家,怀里只揣了300元。

一路向南,像电影《春光乍泄》里的小张,打工攒够钱,就继续向前走。跑遍大半个中国,最后我在深圳停下脚步,到一家公司做了个小文员。

23岁,我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友。

那是个周六,我和朋友在酒吧喝完酒准备离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四目交视,我突然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朋友对我笑,说,“这下走不了啦!”是的,那正是我喜欢的男人类型:国字脸,衣着整洁,身材匀称,眼角皱纹很深,最打动人的是温暖的笑容。

在朋友怂恿下,我返回酒吧,端了一杯酒,忐忑地过去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他竟然也对我很有感觉。

他叫廖飞,55岁,酒店经理,离异多年。此后,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看电影、吃饭、游玩。他很宠我,就像慈父,让我体会到9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家的感觉。我们从未谈起结婚,我想这样最好,有爱情,不需要婚姻。

2012年底的一个周末,我打他电话,他说在家里。我当时就在他家楼下,想给他一个惊喜,就没告诉他,上去敲门,结果无人答应。我知道他骗了我。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酒吧,看到他跟一个年轻女郎抱在一起。泪一下子奔涌而下,我跑过去问他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变心。他笑着说:“别哭别哭,你要是受不了,也可以找别人玩。我们又没结婚,我也不可能跟任何人结婚,你要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抱专一的幻想。”

那天我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边喝边哭。在此之前,我对爱情是抱有非常专一和美好的幻想的,却被廖飞瞬间摧毁。

我开始了一段自暴自弃的生活,一个个网友走马灯似地从我的生活里经过,没任何感情。

【没有未来的青春】

去年7月遇到彭宇,我混乱的生活才算告一段落。我们是在地铁上相遇的,他坐我旁边。我讲电话时手机没电了,不得已借他的手机一用,之后聊了几句,发现居然是老乡,他51岁,随州人,离婚后来深圳,做项目推广工作。我们互留了电话,后来他约我吃饭,我借故推了。

其实彭宇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是经历过廖飞的打击,我害怕再受伤害。

9月,因为我的差错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我不但丢了工作,还被公司索赔十万元,可我压根没有钱。祸不单行的是,租住的房子房东要涨价,我不同意,被撵了出来。那个傍晚,守着一堆行李站在街上,感觉自己山穷水尽,被整个世界抛弃。

我试着给彭宇打电话,他很快赶了过来,连夜帮我找房子安顿下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帮我找工作,又拿出积蓄来帮我还钱。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我向感情缴了械。

彭宇很细腻很会关心人,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今年3月,我开始经常生病,各种发炎,总是要打很久的针才能好。因为医保在老家监利,我回来了,打算做个扁桃体手术。没想到血检时查出艾滋病毒感染。

其实早在去年8月,我的身体就有反应,莫名其妙发烧、头痛、咳嗽,一个小感冒怎么也好不了。因为那段混乱的生活,我心觉不妙,去做血液检查,却显示阴性。这次查出后我才知道,感染艾滋病毒后2-6周是窗口期,检查不出来。

爸爸比我先知道,我是第二次抽血送武汉检验时,无意中在检验单上看到HIV三个字母。我问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哭得像个孩子,“养成个大姑娘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爸爸是爱我的,他只是不会表达。那天后妈也来了,带来各种好吃的,让我受宠若惊。一直渴望的东西来了,带来的竟然不是快乐。

我去了深圳,为了告别。我要彭宇去做检查,所幸他没有被感染。当我告诉他我的检查结果时,他的表情不是惊慌,不是害怕,而是痛哭,为我痛哭。十秒后,他说无论怎样他都要跟我在一起,陪我治病。我的心更痛了。

我毅然回来了。因为爱,我不能害他。

害怕传染给亲人,我一个人搬到县城住。爸爸帮我租房子,把家里的洗衣机也搬过来了。爸爸满头黑发一个月全白了,每次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心特别疼,明明爱我为什么不早点表达出来呢?我恨了他们16年,如果不是因为恨,我不会那么自暴自弃……

电话那头陷入沉静,间或传来压抑的哽咽声……

25岁,多么好的年纪,我却不敢有梦想,因为梦想需要时间实现,而我已没有时间。(文中人物皆为化名)

(据《楚天都市报》马 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