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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洼刘西周墓暨“举父丁”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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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西周时期;洼刘遗址;“举父丁”鼎;管国;舌族;“举”族

【摘 要】本文对郑州市洼刘遗址发掘的一座西周贵族墓及墓中出土的“举父丁”鼎进行了探讨,结合管国的历史状况,对“举父丁”鼎的年代与“举”族进行了分析,推断该墓主人为商代遗民,可能是舌族的成员,且与“举”族有密切联系,这对研究“举”族的历史演变具有重要意义。

1999年10月至2000年3月,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发掘了一座西周贵族墓葬,墓内随葬有一批珍贵文物,包括制作精美的青铜礼器。这是郑州地区近些年来西周考古的重要发现,对郑州地区西周时期的封国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这座西周贵族墓位于郑州市洼刘遗址东南的中部,为长方形竖穴土坑墓,墓坑宽2.2米,长约3.5米。墓坑南部已被排污管道所毁,墓葬的形制不详,但墓坑中有一棺一椁。墓内出土的青铜礼器有鼎3件,扁体卣2件,簋、■、■、觚、■、尊、圆体卣各1件,兵器有戈3件,还有一批车马饰件、贝币等。出土的大部分青铜礼器带有铭文,如“举父丁”鼎、“史父辛”鼎、“■父亥”簋、“冉父辛”■、“■”尊、“■”卣等[1]。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墓中出土的青铜礼器体型都比较大,如■高46.4厘米,■高40.8厘米,仅有一两件器物的高度在20~30厘米之间。而且大部分青铜礼器的器表都有纹饰,特别是以云雷纹衬地的饕餮纹,精美华丽,是周代极为罕见的。此外,青铜器的铭文种类多样,应来自不同的族属。从器物组合分析,洼刘西周墓出土的青铜器中,食器、酒器、水器俱全,器物组合较完备,与西周早期高级贵族墓的青铜礼器组合一致。青铜礼器是个人身份的象征,这些成组配套、组合完备的青铜重器,清晰地显示出墓主人的高贵身份,墓主应属大夫以下、元士以上的高级贵族。

周初,统治者吸取商人酗酒而亡国的教训,实行戒酒政策,因此影响到青铜礼器制度的发展,出现重食器、轻酒器的组合。近年来,随着考古资料的丰富,我们发现西周重食文化的主要推动者应是姬周族,或者是姬周族与关中西部地区其他国族联手合作的结果。从地域上看,西周早期重食文化在关中以西地区表现突出,而在关中以东地区表现较为薄弱,那里依然是重酒文化[2]。稍具规模的中型以上墓葬,并未明显体现出轻酒重食的倾向,不同类型的酒器仍在青铜礼器组合中占重要地位。郑州洼刘西周贵族墓的青铜礼器组合虽具有明显的重食倾向,但酒器却仍占很大比例(约50%)。综之,从食、酒器各自所占的比例以及墓葬的地理位置分析,洼刘西周贵族墓葬的主人可能不是姬周族。

此外,同铭“■”器有尊1件、卣2件等酒器,在墓中甚为显眼。尊通高30.2厘米,口径22.2厘米,体呈侈口筒状,尖方唇,深腹微鼓,圈足稍侈;器身有四道竖扉棱,将尊面分成四等分,上颈部饰由垂身连尾凤鸟纹构成的八组蕉叶纹,下颈部饰一周由四条夔龙纹构成的带状纹,腹部与底部各饰四组由花冠龙和大鲵状幼龙组成的图案;底部铸有铭文“■作父丁宝尊彝”。两件卣的整体造型完全相同,仅体型略异,通高分别是38.5厘米和29厘米;拱形扁体提梁,提梁两端兽首与卣颈两侧的半圆环系套合;盖面呈椭圆形弧突隆起,中间凸立四面人首状圆柱钮;整个器身由四道立戟状扉棱分为四等分,盖沿下折呈深子母口,直口,方唇,束颈,圆鼓腹稍下垂,矮圈足;纹饰华丽,提梁面饰两组双体夔龙纹,两端近兽首圆雕处各饰变形夔龙纹,盖面与腹部各饰四组花冠龙纹图案,颈部饰四组四肢目纹,圈足一周亦饰四组四肢目纹,四肢目纹后附有一个爬行状的团龙;盖内和器底部铸有铭文“■作父丁宝尊彝”[3]。

从形制上分析,卣鼓腹稍下垂,盖上两侧无犄角,与商卣相似;尊鼓腹圜底,圈足稍侈,与父戊尊相似;而商卣(集成05406)与父戊尊(集成05800)都是西周早期器。从纹饰上看,尊、卣的纹饰与西周早期纹饰相吻合,所以此三器应属于同一时期,年代约相当于西周早期前段。再从组合上分析,此三器是一套1尊2卣的酒器组合,而且体型较大,应该出现在西周早期高级贵族的墓中。此外,这组铜器中,“■”尊与“■”卣的组合,在数量上占主导地位,据此我们推断,墓主人很可能就是“■”,为西周早期的高级贵族。

铭文“■作父丁宝尊彝”,意思是“■”为其父亲丁所作之器。据《金文人名汇编》,“■”为西周早期人,但其族属却无记载。在商及商末周初的青铜器中,凡言某作某某器者,作器者“某”基本都是国族名,少见私名。根据张懋■先生的《周人不用日名说》[4],可以断定该器应属于殷民族。此外,有学者认为,“■”是舌地的特称。舌地是舌族的居住地之一,舌族在商代属于高级贵族,主要分布于荥阳与郑州之间[5]。从地理位置看,舌地正处于西周初管国的管辖范围内。既然洼刘西周贵族墓的主人不是姬周族,再从墓中出土青铜礼器的组合与形制来看,墓主人的地位较高而且重酒之风浓厚,因此我们进一步推断:墓主人为殷代遗民,即舌族的成员,在殷商灭亡后归附西周政权,因为军功而成为新的高级贵族,臣事于管国。

管国作为武王灭商后的一个重要封国,屡见于史书。武王灭商之后,封其三弟于管(今河南管城),称管国,为当时周朝之东方重镇[6]。

《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杜预注曰:“管国在荥阳京县东北。”《史记·管蔡世家》“集解”引杜预说:“管在荥阳京县东北。”《括地志》云:“郑州管城县外城,古管国城也,周武王弟叔鲜所封。”经考证,古管国都城在今荥阳的京襄城,位于今郑州市西偏南12.5公里处,与古荥泽相邻,与文献记载的西周初之管国的地望相吻合。

再从出土的青铜器组合、形制、纹饰及铭文来看,既沿承商代铜器之遗韵,又有西周早期铜器之新制,与陕西高家堡戈国墓M4[7]的时代相近,应为西周早期武王灭商后至成王时期的遗存。

综上所述,洼刘墓葬应为西周早期管国贵族的墓地。

该墓既然为管国贵族——舌族的墓地,为何却有“举”族等其他族属的东西,令人费解。就“举父丁”鼎而言,它是以何种形式进入该墓葬的呢?有三种可能:1、本族的器物,该墓主人就是“举”族成员,商灭亡后归附西周政权;2、掠夺而来,周灭商后,从商人那里抢夺而来;3、媵器,与“举”族联姻,女方带来的陪嫁品。种种证据表明,墓主人与“举”族一定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或是姻亲,或与之敌对。所以,关于此墓及墓中出土青铜器的研究,对进一步分析和研究“举”族的性质具有重要意义。

“举父丁”鼎,通高40厘米,口径32厘米,腹深21.6厘米。圆口微侈,宽折沿,方唇,沿上竖立对称的半环形双耳,耳外侧凹槽内有一凸脊。腹较深,下腹微鼓,圜底下承三柱形足,足上粗下细。腹上部近口沿处饰一周饕餮纹,以细线云雷纹衬地,饕餮纹由扉棱分为三组,兽面宽扁,带菱形额饰,横臣字形目,圆角方睛,宽鼻,阔嘴露出四颗獠牙。兽头两侧饰简化的躯体、肢爪和粗尾,尾部上翘后向下反卷。足上部是饕餮纹,间有扉棱,中部饰凸弦纹三周。鼎内壁一侧有铭文“ ■ 父丁”[8]。

从形制分析,双立耳外撇,腹部较商代晚期变浅,柱足粗短,器壁较厚。根据朱凤瀚先生的《中国青铜器综论》,此鼎归于盆鼎中的Ae型Ⅱ式,其中戍嗣子鼎也属于此式,朱先生把它定为殷末周初之器[9]。

再从纹饰分析,兽面纹只在颈部一周,腹部无纹饰;横臣字形目,圆角方睛,阔嘴獠牙,没有商代饕餮纹的那种威严、神秘感,而略显温和,兽角所占范围较大;这都是西周早期兽面纹的特点。根据段勇的《商周青铜器幻想动物纹研究》,此类兽面纹被称为M型豕耳类兽面纹,被归为MaⅡ式,仅见于西周早期[10]。

最后从铭文字体分析,“举”作为族徽,其它的写法还有 ■、 ■、 ■、 ■,而 ■ 为后期的一种写法[11](图一)。

综之,根据最晚因素定名法,“举父丁”鼎虽具有晚商铜器的风格,但在形制和纹饰细节上与商代晚期还有一定区别,故应属于西周早期偏早的器物。鉴于笔者的水平有限,对“举父丁”鼎的研究或有不足之处,所以该鼎的确切年代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探讨。

关于“举”族的解释,学术界存在不同的观点,但当前大都采用于省吾先生的观点,把它释为“举”[12]。根据文献和出土甲骨文、金文资料记载,“举”族存在于殷二期到西周康王时期。

相关资料记载,殷时“举”族作为商王的同姓贵族,拥有较高的地位,这从现今所看到的属于殷代的数量众多标有该族族氏铭文的铜器中,亦可窥见当时“举”族的势力。根据甲骨文和铜器铭文中与“举”族合署族徽的其它族的情况,我们得知“举”族原居地应在商都之西北,而主要居住地是殷的国都安阳、山东的费县和长清县一带。

从带“举”字铭文青铜器的庞大组合和广泛分布来看,“举”族在商代不但地位显赫,而且活动范围也很大。出土的殷代“举”族铜器较为集中的地点有河南安阳、山东费县和长清县,西周时期主要是在北京琉璃河。由这些地点“举”族铜器的出土情况可以推测,这些地点可能在当时都曾分布有“举”族的成员。其中,在山东出土应与该族曾参与伐人方有关,是参与伐人方的一支的首领遗留之物。殷灭亡后,作为殷遗民的“举”族部分成员臣服于周,由“■”所代表的家族臣事于燕国。这部分殷遗民臣事于燕国,可能和西周初年大分封诸侯和功臣时,对殷遗民的分配和迁徙有关。

20世纪30年代就有人搜集到有此类铭文的青铜器170多件。建国以后,在京、鲁、陕、甘等地也屡有发现,总数多达200件以上。据统计,西周早期的青铜器体型大都较小,以秀美精致而著称,没有商代晚期那种如后母戊大方鼎之类厚重大方的重器。“举父丁”鼎的器型,在“举”族的青铜器组中属于较大者,这进一步表明了作器者地位之高。由此可见,“举”族在西周早期前段仍有显赫的地位,但值得我们思考的是,为何在康王以后衰落甚至消失了。

洼刘墓的时代,可以从出土的青铜礼器中看出。从整体组合分析,其中应有商代末期遗器,但由于西周早期铜器的存在,只能将该墓定为西周早期遗存。对于墓主人的族属问题,我们推断其可能是舌族的成员,在殷商灭亡后归附西周政权,因为军功而成为新的高级贵族。但这一结论只是笔者个人的推断,至于墓主人的真实身份,还需要今后进一步的考证。

[1][3][8]郑州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郑州洼刘西周贵族墓出土青铜器》,《中原文物》2001年2期。

[2]陕西师范大学中国青铜文化研究中心:《西周重食文化的新认识——从甘泉县阎家沟新出青铜器谈起》,《考古与文物》2009年1期。

[4]张懋■:《周人不用日名说》,载《古文字与青铜器论集》,科学出版社,2002年。

[5]苗丽娟:《商代舌族地理蠡测》,《中国历史文物》2010年2期。

[6]《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

[7]陕西省考古研究所:《高家堡戈国墓》,《文物》1972年7期。

[9]朱凤瀚:《中国青铜器综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

[10]段勇:《商周青铜器幻想动物纹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

[11]何景成:《商周青铜器族氏铭文研究》,载《吉林大学博士论文》,2005年。

[12]于省吾:《释■》,《考古》1979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