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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滋男童遭村民联名“驱逐”,谁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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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爸爸妈妈在哪里?

坤坤:广州。

记者:想他们吗?

坤坤:不。

记者: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坤坤:不。

记者:想和小伙伴玩吗?

坤坤:他们不和我玩。

记者:爷爷跟你说过,你要离开这儿吗?

坤坤:说过。

记者:想离开这儿吗?

坤坤摇摇头,跑开,去追赶前方田野里的鸭子。

以上是记者与艾滋男童坤坤的对话。

2014年12月17日,据人民网报道,在四川省西充县书房垭村,200余村民用写“联名信”的方式,欲将村里患有艾滋病的8岁男童坤坤驱离出村。该报道引发民众对艾滋病男童的关注,以及对村民的道德谴责。联合国驻华组织发表声明,谴责对艾滋病患者生存权利的漠视。

村民联名为“驱逐”还是出于好意?

“我本意并不想抛弃我的孙娃子。只是我和老伴身体不好,无力抚养,希望有能力的社会机构能够收留我的孙娃子,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和医疗。”坤坤的爷爷罗文辉说。

据罗文辉介绍,坤坤自幼被自己的儿子儿媳抛弃,由他和老伴抚养。目前儿子和儿媳均已失去联系近5年。罗文辉今年69岁,患有心脏病,老伴李秀琼68岁,患有白内障,仅靠着罗文辉种一亩田、养三头猪和政府补助过日子。而坤坤比较调皮,老两口深感无力照管。

为此罗文辉曾写了坤坤的情况说明,希望能有社会机构或者个人收养坤坤。罗文辉将此情况说明提交给村委会和乡政府,但一直没得到相关部门回应。

根据《收养法》规定,查找不到生父母的弃婴和儿童;生父母有特殊困难无力抚养的子女,未满14岁,可以被收养。

为艾滋病人群提供服务的NGO组织“中国爱之关怀”工作人员邱磊称:如果接收坤坤是以托管的名义,而不是收养,孩子的监护权不变。NGO组织将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教育、生活、医疗条件,如果将来孩子的监护_人希望孩子回去,他们会很支持。

2014年12月1日,艾滋病日,成都电视台报道了坤坤的遭遇,称其受到村民的“漠视”。

罗文辉说,2014年12月7日,有两名自称是“成都记者”的人找到他,罗文辉向两人提及希望坤坤能获得收养的意愿,“他们说能帮我想办法让坤坤得到外界关注,达成心愿。”罗文辉和村主任何正棋说,这两名“记者”建议村里召开村民代表会议,写联名信,一致要求让坤坤离开村庄。何正棋让罗文辉通知20多名村民代表在小组长家中开会,村主任、村支书、纪检委员都参与会议。

会上何正棋执笔写了联名信:“坤坤,经南充市人民医院和县防疫站化验,因母婴传播患有艾滋病,对当地群众及儿童造成恐惧感,通过召开群众会,大家一致要求有关部门对坤坤进行隔离防治,离开这个村庄,保障全村群众及儿童的健康。”

“村民对艾滋病很恐惧,大部分村民都躲着坤坤,这是事实。他家中和村中条件有限,大家希望把他送出去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何正棋说,当场有20多名村民按手印表示同意。

罗文辉说,会议第二天,他带着联名信找群众按手印,最终收到203个手印同意让坤坤离开村庄。

记者2014年12月19日在村中走访按手印的村民,这些村民均表示,他们按手印是同意坤坤离开,并不是主动“驱赶”坤坤。但九成以上受访村民也都表示,“希望坤坤有更好的去处。”

当事人称“出于好意,希望能引起关注”

据记者了解,报道该事件的两人一名是某网络媒体的“记者”,但没有记者证;另一名是某视频网站的“拍客”。

某网络媒体“记者”说:“我们的本意是希望能帮助坤坤找到合适的收养机构,完成他爷爷的愿望。”

该“记者”称,他们在村中调查了解到,坤坤在村中遭到“冷暴力”,村民对坤坤非常恐惧,避之不及,而坤坤的爷爷罗文辉无力抚养他,强烈希望能把坤坤送给有抚养能力的社会机构或个人。

“他爷爷想把他送走的愿望非常强烈,多次找相关部门反映情况,但没有如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言语上或许暗示过他爷爷写联名信。”该“记者”向新京报记者承认在方式上欠妥当,“但完全出于一片好心,希望坤坤能引起关注。”

改变艾滋男童命运为何要靠“策划”?

媒体人刘雪松认为,以策划的形式引起社会对公益的关注,这种做法明显有违基本的道德伦理,它打着公益慈善的旗帜,却是对公益慈善的最大伤害。但也要看到的是,这种行为的背后,是当事人的百般纠结、无奈与心酸。艾滋病患童遭遇民众联合签名“驱逐”的可能只有这一个,但现实中被冷漠,陷入救助困境的艾滋患者远不止一个。

村民的冷漠是无情的,因为无知,所以无情。他们愿意被“导演”,愿意在一纸“驱逐信”上签字按手印,不完全是他们心狠,而是一种夹杂着恐惧、无奈、冷漠的内心无助与茫然。坤坤家人的心狠,是无法承受的负担,是“万一传染给别的孩子”所要面对的无法担当的“责任”。在这些亲人和村民的集体冷漠无情中,我们能够感受到当地职能部门知识传播的不到位,社会保障的不到位,温暖怀抱的不到位,甚至法治呵护的不到位。

在坤坤的成长经历里,他已经习惯了被歧视、被冷漠,在别人眼里成为驱之不及的另类。他不知道自己还有着被人尊重、被人呵护的权利。旁人精心“策划”的这个联名信,给这个孩子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命运转变,但改变艾滋男童命运,为何要靠“策划”?当地表示“正在研究一套综合方案帮助坤坤身心健康地生活”。问题是,之前当地政府为何没有及时介入解决此事,这背后,难道不是权力的集体失职与冷漠?

从坤坤的个案中,也暴露出一些特殊艾滋病患者的救助机制薄弱,专业人士指出,对于坤坤的情况,坤坤的爷爷申请把坤坤寄养在专业的服务机构效果会比较好。不过,目前国内类似的专业服务机构却是少之又少。

联合国的声明说,羞辱和歧视是我们在应对艾滋病战役中最大的敌人。然而坤坤的遭遇同时也告诉我们,政府和社会救助机制的缺位,使得艾滋病患者面对羞辱和歧视时,毫无自我的保护能力,这才是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