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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文学绘画美的重要特征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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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派作家是高扬着“为艺术而艺术”的浪漫一派,他们一心一意地守护着文学的纯正和尊严,并努力践行着纯粹的文学创作。他们采用绘画的技法在作品中呈现出清新灵动的画面感,使读者久久沉醉于由画面衍生出的无边想象中。当一些作品因时过境迁而成为明日黄花时,京派文学却以冲淡、静穆、和谐的绘画美散发着永恒的艺术魅力。一、 象外之象,韵味无穷

象外之象、韵味之韵是中国传统艺术的精髓。“注重言外之意,这不仅是中国诗歌的特点,也是中国古代文学艺术共同的特点。诗歌求言外之意,音乐求弦外之音,绘画求象外之趣,其中的美学观念是相通的,都要求虚中见实”。京派文学的画面中流溢着朦胧悠远的韵味。杨刚说师陀的作品仿佛是一幅意境画,情节和人物都笼罩在茫茫的雾里面。废名惜墨如金,他的语言极简而意味极丰,颇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之能。我们单单从有些作品的题目就可以感受到融贯全篇的韵味,比如《桥》中“金银花”“落日”“棕榈”“花红山”“梨花白”“桃林”“洲”“箫”“诗”“灯”等颇具诗情画意的题目就流溢出浓浓诗情,悠悠古韵。凌叔华仅仅《再见》一文中就有“西湖”“落叶”“西溪”“云楼”“水榭”“盛开的秋芙”……湖、叶、云、榭等事物本身就有着浩远的意境和浓深的古典美,组合在一起更显出古典意境的隽永有致。凌叔华常常这样构图:“一条轻浮天际的流水衬着几座微云半掩的青峰,一片疏林映着几座茅屋水阁,几块苔藓盖着的卵石中露出一丛深绿的芭蕉,或是一弯静谧清莹的湖水旁边,几株水仙在晚风中回舞。”她的画作颇得倪云林绘景之精要,于半露半掩、或浓或疏中,古意全出,古韵悠长。废名淡墨写意,在“一簇簇竹林中露出一重茅屋”,只一个“露”字,就将竹林的茂盛绿意、茅屋的小巧别致巧妙地点染出来。

沈从文的作品给人一种阅读、视觉享受。他常常将“古典诗歌的善于创造意象,宋元山水画的精于结构布局”和湘西秀美的自然,浓郁的民风相融,使用记忆中水上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地雕刻”小说,勾画着故乡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讲述着柔和淡远、宛若牧歌情调的边城故事。“溪边有座白塔,塔下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有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只黄狗。”作者以宁静和谐的内心,用飘逸流动的文字饱蘸温爱之墨,以温柔灵动的线条绘出淡远优美的茶峒景致。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子、一条黄狗,物象极其简单,但又不失于单调,每一个简单的物象以及物象之间的关联都隐藏在画面中。作者将这两个人物、一个动物置于故事的开头,是有其用意的。他们是生活在湘西边城的精灵,更是这个美丽故事的主角,他们悠然自在、潇洒随心的和谐心境也为边城故事定下了基调。

唐代张彦远提出“意存笔先,画尽意在”。京派作家善用含有丰富意蕴的物象,带领读者感悟物象背后深藏的蕴意,带领他们从繁杂琐碎的日常生活进入有意味的艺术世界中,收获审美的。沈从文小说《边城》中的“白塔”不单单是湘西边地的一处建筑,它贯穿故事发展的始终,在每个转折关键处,它都会如神灵般出现,潜在地推动故事的发展。废名《竹林中的故事》中“竹”是从中国传统文学中“竹”的隐含意义开掘而来的,它还象征着女性的纯洁和善良,乖巧的三姑娘就融进了这片苍山翠竹之中。废名笔下的“桃园”“桥”,沈从文笔下的“橘园”“水”“”“碾坊”,师陀笔下的“果园城”“古塔”等物象都隐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在画内画外都洋溢着纯朴优雅的意趣。

单纯的物象摹写远远不能构成丰盈的艺术整体,京派文学绘画美的无穷韵味还体现在作者将其主观情感大量地注入画面之中,移注在景物之上,由我及物、由物及我,主客融合,物我同一。人物的感情与自然的风景仿佛发生着某种神秘的感应,而自然景物又是人物情绪的延长与扩散。这样的创作技法使得文字富有极为生动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从而达到绘画的自然有情化。高山、流水、翠竹不仅仅是实实在在的物象,还注满了作者无限的情感,或悲伤或喜悦,情、景浑然一体。《边城》中,闷热无聊的夏夜,翠翠独自守着空船,听身边竹篁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看四周蜻蜓惊飞,心思也随之飘摇不定,无法安宁……闷热的夏夜、呼啸的大风令翠翠心生烦闷,难以平静,而翠翠的不安又使周围的景物镀上了飘摇无际的色彩,渲染出了迷乱的韵味。景深一层,情浓一步,在摇曳的画面中,我们听到了生命的律动。

京派文学于漫卷雅气的字里行间、飘逸的画幅之中蕴满诗情画意,溢出无边的韵味。二、 空灵超旷,气逸神全

中国现代文学诞生在灾难深重、硝烟弥漫的时代。强调力量的强大成为时代的主潮,时代的特殊性使得文学有悖于中国传统文学的温柔典雅。20世纪二三十年代,到处充满黑暗,现代文学其沉郁的色调、阴暗的氛围中演绎着多少悲苦寂寥穷人的哀伤,光怪陆离的都市交际场所里一片混乱:“上了白漆的街树的腿,电杆木的腿,一切静物的腿……revue似的,把擦满了粉的大叉地伸出来的姑娘们……”(穆时英《上海的狐步舞》)刺激而混乱的色调、炫人眼目的灯光令人心神烦躁,无数颗迷乱的、醉生梦死的灵魂在污杂的世界里沉沦堕落。然而,京派文学既没有痛哭流涕、苦难唉唉的灰暗图景,也超越了纷繁复杂、刺眼炫目的杂乱之色,它超脱任何非审美因素,以一幅幅空灵超旷的画面讲述着一个个远离现世、超脱尘世纷争、高蹈于现实之上的悠远故事。它在纷繁的现实中,追求一种梦境般的、似水晶般晶莹纯净的世界。

朱光潜先生认为美术可以用来宣泄情感,超脱现实:“美术何以使人超脱现实呢?一,就创作美术的人说,美术虽借现实做资料,但是对于资料的应用支配,美术家能够本自己的创造理想,伸缩自由。在现实范围里说话,空中决计不能起楼阁。美术便没有这种限制。所以现实世界不能实现的理想,在美术中可以有机会实现。二,就欣赏美术的人说,美术能引起,而同时又不会激动进一步的欲望;一方面给心灵以自由活动的机会,一方面又不为实用目的所扰。”

京派文学气韵神全。徐志摩曾这样评论凌叔华的作品:“一般的小说只是小说,她的小说是纯粹的文学,真的艺术;平常的作者只求暂时的流行,博群众的欢迎,她却只想留下几小块‘时灰’掩不暗的真晶,只要得少数知音者的赞赏。”陈源则说:“因为完全的真实是她的目的,‘水晶似的清莹’是她的标准,所以她作品中的人物才能洞见肺腑,而‘清纯’一词,诚如麦雷所说,成为她的特质。”汪曾祺用除尽火气、诗意贵气的文字编织着远离现世的幻梦,他的《复仇》《受戒》《大淖记事》《天鹅之死》《昙花·鹤和鬼火》……横吹出一支支遥远的牧歌。其《珠子灯》中,女主人公就这么安静地躺着,百无聊赖地听着屋前屋后各种各样的声音,还不时听到珠子落地时清脆而悠远的响声。也许这些珠子里藏着自己的故事,自己的回忆吧,它坠落的声响带她离开纷杂的现实,飘到悠远纯美的另一境界中。作者将各种声音堆叠在一起,于出神入化的境界中勾画出一幅女子听音、玉珠落地、恍惚隔世、忆及似水年华的图景。这种超脱空灵之美很贴近梁宗岱欣赏的境界:“像音乐一样,它自己成为一个绝对独立,绝对自由,比现世更纯粹,更不朽的宇宙;它本身的音韵和色彩的密切混合便是它固有的存在理由。”京派文学完美地体现出这种自由、纯粹、超越现实的空灵之感。

京派文学画面中唯美的写意与中国艺术中重虚静、空灵美是一致的。京派文学超脱空灵的绘画美暗含着知识分子对于现实世界的超离。自古以来,每每遇到不和谐的社会境况,多数文人总是选择隐逸,在隔世的环境中摆脱并远离过去,重新寄寓自己美好的理想。超脱空灵之美还与京派作家崇尚“冲虚自然”的佛道思想密不可分。沈从文萧萧画笔营造出“带有化外之风的‘湘西世界’”。废名受禅宗思想影响极深,他的作品极力表现的是“禅境”,在风情秀美的陶家村、翠竹林、史家庄,在“拈花微笑”中顿悟出深深的禅意。凌叔华在其画作中有这样的补题:“1954年10月独游渥兹华兹故里,秋山秋树,晓烟暮云,都在传达诗人诗句,湖上放船棹,尤有参禅之味。”汪曾祺作品中的超脱之美尤其体现在主人公身上:《鸡鸭名家》中的余老五有一手炕鸡绝活,然而他最大的乐趣是提着一把紫砂壶到处闲逛,开怀饮酒;赶鸭能手陆长庚也爱喝酒,常赌博。《徙》中的旧式文人高先生,品德高尚,洁身自好,远离世俗纷争。《故乡人》中的王淡人尤其喜欢“一庭春雨,满架秋风”的淡泊宁静……

有的作家为了表达这份超脱世俗的空灵美,还将画境移入天马行空的梦幻中,使读者在脱离了世俗羁绊的梦境中收获精神的满足。“是梦,所以与当初的现实生活隔了模糊的界。艺术的成功也就在这里。亚里士多德说:艺术须得常是保持‘a continual slight novelty’。西蒙士(A. Symons)解释这话道:‘Art should never astonish’。”废名《桥·窗》中,小林看着细竹安睡,突发灵感,很想画一幅画,这幅画是一个梦,“画得这个梦之美,又是一个梦之空白。他又想到夜,夜亦可画,正是他所最爱的颜色。此梦何从着笔,那里头的光线首先就不可捉摸”。无邪的童真、飞扬的诗思如唯美的光影胶片叠合在一起,汇聚在恍惚的梦境中……灌婴(余冠英)精准地论及了废名作品的这一特色:“作者对现实闭起眼睛,而在幻想里构造一个乌托邦……这里的田畴,山,水,村庄,阴,晴,朝,夕,都有一层飘渺朦胧的色彩,似梦境又似仙境。”翠翠听完爷爷讲述自己父母的事情后,“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的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去采摘虎耳草”。翠翠的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向人倾诉的,是被压抑的。只有在空灵的梦境中,她才能真正进入美丽的爱情世界,在轻轻飘着的歌声中初尝爱情的甜酒。梦境是超脱于现实世界的,京派作家借虚幻的、悠远的梦境表露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言说的情感和思想,寄寓着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京派作家以虚灵的心境,在一帘风雨、一片迷离的烟水里营造出空明澄澈之境。京派文学的绘画美远离现实的浪浪天风,如镜中月,似水中花。陶渊明只有“心远地自偏”,才能“悠然见南山”,而且深刻领悟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深刻哲理。同样,京派文学绘画艺术境界中的空灵也是由“心远”而获得充实。在空灵的境界中,我们才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无言之美,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的高尚情怀。作者静观自然,寻找能安顿灵魂的生命方式,抒发对生命、人生、宇宙的理解和感悟。废名借小林面对星空寂然凝思——“如果真要画它,沙,树,尚得算作黄昏里的东西。山——对面是有山的,做了这个horizon的极限,有意地望远些,说看山……”(《桥·黄昏》)——抒发无边的宇宙豪情。沈从文常常面对壮美的自然,心生感慨,在如画的湘西,他动情地说:“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的爱着!”面对积翠凝蓝的山脉、绿浪翻银的豆田、黄白相间的菜地,他被这庄严华丽的景象打动了,凝思时空、自然和生命的深邃意义。他非常厌恶在城市庸俗污泥里混乱生活的人生状态,认为这种生命已经被“时间”和“人事”剥削殆尽了,他回想着梦中极静的百合花,深入探寻着生命的厚重意义……

总之,空灵之美就是间隔之美,作者在远离现实的画意中探寻着生命与人生的真谛,读者在超脱空灵的意境中感悟着生命与人生的丰富内涵。三、 和谐醇正,芳华落尽

“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在鲁迅倡导的“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如狂涛如厉风,举一切伪饰陋习,悉与涤荡,瞻前顾后,素所不知;精神郁勃,莫可制抑,力战而毙,亦必自救其精神;不克厥敌,战则不止”战斗精神的指引下,中国现代文学高扬着反抗传统的大旗,在要振动、要咆哮、要热烈的时代激情感染下,展示着战火纷飞中的抗争与战斗。与当时左翼文学、海派文学相异,京派文学远离对苦难情境的反复渲染,而以清丽的画面、和谐醇正的意境,在纷乱的时代里显出一丝明亮温暖的光芒,于哭声泪光中见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和谐是东西方美学史上一个重要的美学范畴。它代表着古典主义的审美理想,追求节制、稳定、均衡之美。京派文学的审美意识非常强烈,即使有关复杂社会矛盾的题材,一经他们的生花妙笔过滤、淡化,也就顿然充盈着温婉平和之美。废名的作品“充满了一切农村寂静的美……作者所显示的神奇,是静中的动,与平凡的人性的美。用淡淡的文字,画一切风物姿态……一切与自然谐和,非常宁静,缺少冲突”。《菱荡》中语言含蓄,随着视点由远而近的变化,作者笔尽意连,依次点染出了屋瓦、树林、小河、池塘,最后将落脚点定格在人物身上,人物的气韵与优美的大自然相和谐,别有一番境界。《桥》中小林放学回家,替姐姐取水,平静的水面映出姐弟俩欢喜兴奋的面庞,调皮的弟弟故意撞击吊桶,突然打破了水面的平静,也惊扰了静谧的画面,宁静的倒影随着涟漪迅速散开,清脆的笑声也顿然银铃般响起,静静的画面也有了动感,其和谐美具有音乐的节奏。废名先生在青翠的竹林中,与可爱的三姑娘嬉笑,让她多给我们称些菜,好带她一起吃饭,谁料她却笑着回敬:“吃先生的一餐饭使不得?难道就要我出东西?”说着就从篮子里抓出一把菜……逗笑的情景别有情趣而其乐融融,仿佛在浓绿的主色调上涂抹了无限温柔的光亮,顿觉温暖而动人。那翠绿的竹林、其间回荡的笑语欢声,灵动聪颖的三姑娘都被圈进了和谐的画面中。

沈从文“始终把和谐作为美的境界来追求,尽量节制自己的情绪和冲动”,他极其重视以柔情温爱之笔,带领读者回到馨香纯真的“婴儿状态”。李健吾很欣赏他的《边城》:“这里一切是谐和,光与影的适度配置,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什么样空气里,一件艺术作品,正要叫人看不出是艺术的。”在《三三》中,三三在磨场边望着青青的溪流,陷入久久的思索中,母亲远远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叫嚷着:“娘,我在看虾米呢!”三三与母亲亲柔的问答中更见出她的天真可爱、母女间的无限亲情,纯朴的亲情与青山绿水融汇在一起,声色相契,颇具诗情画意。在艺术的表达方式上,沈从文极其推崇“匀称”“趣味”“节制”等审美范畴并将其放在重要的位置,他构思运笔求妥帖、求恰当,下笔作文时发乎情而止乎礼,给读者展示出意境悠远、人景相融的图景。

汪曾祺先生非常强调和谐的重要性,他反复说:“我的作品不是悲剧。我的作品缺乏崇高的、悲壮的美。我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他的作品“几乎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和尖锐的角逐争斗,父母兄弟姐妹间恭孝友爱,邻里乡亲间互助和睦,朋友间相濡以沫,同事间宽和谦敬。人们终年生活于一种和乐安宁之中,即使偶尔生出的怨恨,也带着几分无奈与和缓”。他的《大淖记事》把自然的和谐与精神的和谐相交融而融贮在恬淡的画意中。紫红色、绿色、枯黄、雪白几种鲜亮的色彩一经作者巧妙调和,就将自然的纯美、四季的轮回交替描绘得有声有色。

和谐是一种境界,它带给读者视觉上和心灵上的美好感受。同时,这种意境的营造和作家本人写作时的态度是密不可分的。京派作家强调以柔和温爱替代苦痛的悲伤,他们重视美好事物和情感对读者产生的巨大作用。沈从文先生认为“不管是故事还是人生,一切都应当美一点”。曾经有人询问汪曾祺先生为什么要写作,他回答说因为活到这世界上有所爱,美丽、清洁以及智慧等美好的情感促使他写作。京派作家正是将暖暖的爱意融贮在竹林、桃园、吊脚楼、白塔中,轻柔地讲述着心中的故事,才拥有了冲淡和谐、如诗如歌的画面。

和谐是京派作家共同的审美追求,是京派文学绘画美独有的内涵和典型特征。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它为中国纷乱时代里现代文学的审美缺失做了必要、及时而完美的补充,从而极大地促进了文学独立而自觉的审美意识觉醒。

然而,三三心中小小的、纯纯的心事如泡影般破灭了,只留下悠悠的怅惘;机灵聪颖的翠翠心里有了薄薄的凄凉,孤身一人承受着人去楼空的突变,痴痴地等待渺茫的未来;三姑娘稚嫩的笑颜和银铃般的笑声消失在无声的竹林中。《柚子》的结尾:“吃过早饭,我眼看着十年久别,一夕重逢的柚子妹妹,跟着她的骷髅似的母亲,在泥泞街上并不回顾我的母亲的泣别,走远不见了。”曾经相亲相爱的亲人如今渐行渐远,灼伤着作者敏感的内心,所有的疼痛只能随着远行人的背影如薄烟般散开……一切和谐美好都寂然了,如幻影般消失了。京派作家没有猛烈地将美好撕碎了给人看,而是在飘然的牧歌声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从中更见出美好事物消逝的凄然和痛苦忧伤的绵长。

总之,京派作家风神潇洒,为读者展示了一幅幅“韵味无穷、空灵超旷、和谐醇正”的画面,京派文学的绘画美使我们在纷乱的现世中与“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花源幸福相遇,我们在欣赏这些绘画的过程中,也陶冶了情操,陶融了自身的艺术涵养。一片自然风景就是一个心灵的境界,京派作家正是以心灵烛照万物,代山川花草立言,他们由能空、能舍,而后能深、能实,将不可述之事、不可言之理寄寓到意象之表,抒发了对客观宇宙的情感和对主观生命情调的理解,在玲珑活泼、悄然而深的艺术至境里探寻着生命的本原。透过画面,我们可以见出作者的人格和修养,发掘出他们对人生的态度和看法,深刻感受到这份超越世俗的、非功利性的纯美与生命的真实。

(江苏教育学院附属高级中学;21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