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山羊漫游奇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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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史蒂文，是一头普通的尼日利亚矮山羊。我出生在美国田纳西州一个中等规模的农场里。在这里，我过着平静又有点儿乏味的生活。就在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要这样浑浑噩(色)噩地度过的时候，机会降临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我2岁生日不久后的一天，我正在主人屋外的围栏里嚼于草，思考我的羊生。

这时候一辆越野车驶了过来，在我家主人门前停住，跳下来几个陌生人。主人将他们迎了进去，我看到主人给他们倒了咖啡，然后大家坐下来谈事情。

大约一小时后，屋里的人走了出来。他们径直地走进了我的围栏，好像……是来找我的!

“这些是科学家，史蒂文。”主人介绍道，“他们要你去火星住，你知道火星吧，史蒂文?你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

我的心快要蹦出来了。火星!听起来就很酷!

改变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就这样，我还有另外三头母羊，一起搭上了去火星的卡车。

目的地到了，周围的景象让我始料不及。我以我右前蹄的名义发誓，这绝不是在火星!

“喂，我说……猴子老兄?”我冲着旁边的几只长相怪异的猴子喊道。

“夜猴，我们是夜猴，从南美洲来的，叫我安东尼好了。”其中一只褐色的回答。

“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从田纳西来的，不过，我是来参加一项火星实验的……”

“火星?你疯啦?这儿是亚利桑那，不过我们的确是来参加一项实验的。未来如果地球环境恶化，他们人类没准要搬到外星球去，好吧，火星也是可能性之一。”

“那我们来干什么?”

“看到前面那个大玻璃罩子了吗?以后我们就要住在那里了。以后人类搬家的话，也得在外星球盖这么个大罩子，当然比这个大得多，这个就是先试试看靠不靠谱。”

“哇……”

“嗯，那个大罩子是全封闭的，甚至比正儿八经上过外太空的航天飞船还要严实30倍!对了，咱们这个实验是为了和地球生物圈作比较，所以叫做生物圈2号。”

六个月过去了，我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甚至，我有点儿爱上了新的生活。是的，如果真有诺亚方舟这回事的话，它也只赶得上生物圈2号的冰山一角。这是一个真正的微型地球。

和我们一起搬进来的八名科学家，每天要花上几个小时摆弄各种仪器，其他的时司，大部分人都要在密集农业区耕作，因为他们所有的食物，都来源于此。

可是有一天，这里却出乱子了。

“事态很严重，”安东尼蹲在我围栏的横梁上说，“我们的任务才刚刚进行了1/4的时间，但是氧气已经从20.9％下降到了17.4％，照这个速度降下去，一年半以后咱们没有谁能活着出去。”

“那会不会是哪里漏气了?”

“那不可能，他们算过了，咱们这儿的年气体泄漏率只有6％，氧气下降到这份儿上，不可能是漏气的问题。”

“但是……我们有科学家，科学家可以补救的吧?”我有点儿慌了。

“恐怕收效甚微。”安东尼学着人类的样子，耸了耸肩。

我心中的一座大厦倒塌了。我一直都很崇拜这八个科学家，他们就像我田纳西老家的主人一样，聪明又善良，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他们。

八名居民来自美国、英国和比利时，是植物学、农学、海洋生态学、生理学和工程通讯学方面的专家。八个人在选拔的时候，经过了严格的测试和各种技能的培训。

我见过他们把死去的植物和动物废物做成肥料，把收获的粮食秸秆给我们做饲料；把大气中的水蒸气冷凝下来作为饮用水；他们甚至坚持不使用农药，在农田里引入有益昆虫，或者用肥皂水制成喷雾剂消灭害虫。

但就是这么好的一群人，竟然也束手无策了。

不久之后，科学家在对土壤成分的化验中发现，生物圈2号的土壤中养分含量要远远高于地球上土地最肥沃的地方。原来就是生物圈2号里过于肥沃的土壤，导致土壤微生物疯狂繁殖。而微生物呼吸消耗的氧气，远远要多于植物光合作用所能产生的氧气。事情似乎就是这么简单。

氧气含量下降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无奈只能请求生物圈2号外的人们把纯氧输送进来。

我的朋友安东尼，死于一场悲惨的事故。有一天他来玩儿，被一个科学家看到，以为他是来偷粮食的，一怒之下就崩掉了他。长期受到缺氧症的困扰，生物圈2号的居民们变得暴躁多疑，无法理智地思考，彼此之间的猜忌越来越深，口角也时有发生。

一阵喧闹打断了我的思路，沉睡了两年的气密门开启了，有人推着我们往外走。我回头望着那个绝望的大罩子，想为它最后做点什么。可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忘不掉。

那一刻，我心中升起的悲壮，五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