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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小的女性头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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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th some surprise, I balance my small female skull in my hands.

What is it like? An ocarina1? Blow in its eye.

It cannot cry, holds its breath only as long as I exhale,2

mildly alarmed now, into the hole where the nose was,

press my ear to its grin.3 A vanishing sigh.

For some time, I sit on the lavatory4 seat with my head

in my hands, appalled. It feels much lighter than I’d thought;

the weight of a deck of cards, a slim volume of verse,

but with something else, as though it could levitate5. Disturbing.

So why do I kiss it on the brow, my warm lips to its papery bone,

手捧自己尚〉呐性头骨,我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感觉?像一把陶笛?往它眼睛里吹口气。

它不会哭,屏息的时间与我的呼气相当,

微微有些恐慌,我用耳朵靠近曾是鼻子的孔洞,

它咧着嘴仿佛在笑。一声稍纵即逝的叹息。

有一阵子,我坐在马桶上

手托着头,惊恐至极。它比想象中轻得多;

像一副纸牌的重量,或一卷薄薄的诗集,

不仅如此,它好像还可以轻轻浮起。这有点惊悚。

我为何亲吻它的额头,用温暖的唇感受它纸一般的骨头,

and take it to the mirror to ask for a gottle of geer6?

I rinse it under the tap, watch dust run away, like sand

from a swimming cap, then dry it―firstborn―gently

with a towel. I see the scar where I fell for sheer7 love

down treacherous stairs, and read that shattering day like braille8.

Love, I murmur to my skull, then, louder, other grand words,

shouting the hollow nouns in a white-tiled room.

Downstairs they will think I have lost my mind. No. I only weep

into these two holes here, or I’m grinning back at the joke, this is

a friend of mine. See, I hold her face in trembling, passionate

hands.

带它到镜子前要杯啤酒?

把它放在水下冲洗,看灰尘流走,像泳帽里的

沙子,然后用毛巾擦干,――像对待初生儿一样

温柔。我看到那块伤疤,当年为了纯粹的爱情

从危险的楼梯摔下,我用布莱叶盲文阅读那心碎的一日。

爱情,我对着头骨低语,然后,更大声地,说出其他高尚的字眼,

在白色墙砖的房间叫嚷那些空洞的名词。

楼下的人会觉得我疯了。不。我只是

用这两个圆洞哭泣,或为了一个笑话而笑,这

是我的一个朋友。懂了吗,我用颤抖、深情的双手捧着她

的脸。

1. ocarina: 陶制的卵形笛。

2. exhale: 吹气。因为头骨的形状很像一把陶笛,“我”就产生了吹吹看的想法。

3. grin: 咧嘴笑。头骨没有嘴唇,所以看上去像是在咧着嘴笑。

4. lavatory: 盥洗室,厕所。

5. levitate: 轻轻浮起。

6. a gottle of geer: “我”模仿总是咧着嘴的头骨说“a bottle of beer” 。

7. sheer: 绝对的,纯粹的。

8. braille: 布莱叶盲文。

卡罗尔・安・达菲(1955― )苏格兰诗人、剧作家,2009年当选英国桂冠诗人,是获得这一殊荣的第一位女性、苏格兰人和公开的同性恋者。达菲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从11岁开始写诗,15岁发表作品。她于1977年获得利物浦大学的哲学学位,1988至1989年间为《卫报》撰写诗歌评论,做过文学杂志的编辑,也曾担任曼彻斯特城市大学的诗歌讲师。

达菲的诗歌作品拿过很多大奖:诗集《站立的裸女》

(Standing Female Nude)、《另一个国度》(Another

Country)和《卑鄙的时间》(Mean Time)分别获得1986

年、1990年和1993年度的苏格兰艺术委员会图书奖,其中《卑鄙的时间》还获得了惠特布莱德图书奖和前进诗歌奖;《出售曼哈顿》(Selling Manhattan)获得1988年的毛姆文学奖,《痴迷》(Rapture)获得2005年T. S. 艾略特奖,《蜜蜂》(The Bees)获得2011年的科斯塔图书奖。除此之外,达菲还创作了很多儿童诗歌,作品被列入英国中学和大学的课程大纲,在王子大婚和女王加冕纪念等很多公共场合也经常见到她的身影。

《娇小的女性头骨》选自《卑鄙的时间》,正如诗集封底所言,这是一系列思索“时间、变化和失落”的诗歌作品。“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这首诗中,时间带走了叙述者的一段爱情,她试图借酒浇愁,却产生了幻觉,从而为我们带来一首充满哲理的惊悚之作。“我”手中捧着自己的头盖骨,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把它想象成乐器、纸牌、诗集和泳帽,还摸到头上的一块失恋后摔下楼梯留下的伤疤。“我”也有过短时的清醒,意识到自己坐在马桶上,用手托着头,当手与头偶然分开的时候,“我”又开始幻想,感觉头骨能够轻轻地浮起来。“我”亲吻它的额头和骨头,又哭又笑。“我”还呼喊那些与“爱情”有关的空洞的词,这些词应该是恋人之间的盟誓。

达菲的语言很形象,或者用评论家的话说,“令人感觉强烈(mind-expanding)”,她形容头骨的重量像一卷薄薄的诗集,对于正在手捧诗集阅读此诗的读者来说,那种直观的冲击是无法言传的。她有时又很幽默,醉酒的人可能会不停地要酒喝,所以诗中的“我”要带着头骨到镜子前“要杯啤酒”,但是没有嘴唇又好像一直咧着嘴的头骨也许只能发出“a gottle of geer”的指令。

但是阅读这首诗的意义可能不止如此。诗歌叙述者手捧头骨的画面也许让我们想到《哈姆雷特》里的一个场景。在第五幕第一场,哈姆雷特手捧弄臣尤里克(Yorick)的头骨,吃惊地说:“哎呀,尤里克!霍拉旭,我认识他;一个最会开玩笑、想象力异常丰富的家伙;他曾把我驮在背上一千次;可是现在,我想想都会觉得恶心!”他指着头骨的嘴说:“这里曾有两片我不知吻过多少次的嘴唇。”

达菲诗中的叙述者的举动与《哈姆雷特》中的这一幕有联系但不完全相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反讽。哈姆雷特和尤里克都是男性,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受宠的宫廷小丑,他们都有着某种“特权”。当哈姆雷特看到尤里克的头骨时,他感叹岁月无情、人生无常,这些话无疑已是文学作品中的“陈词滥调”。达菲诗歌中的叙述者手捧着“娇小的”“女性”头骨,头骨上有被爱情愚弄摔下楼梯而留下的伤疤,她热情地亲吻头骨的额头和骨头,这些细节表达的可能不仅仅是对爱情的留恋,而更像是女性之间的惺惺相惜。卫生间的“白色墙砖”也许让人们联想到太平间,似乎和时间、死亡有些关系,在“我”喊出的那些“空洞的词”里可能也有哈姆雷特式的“陈词滥调”,但正如那些爱情誓言一样,“我”对这些是不相信的。

把温柔与苦难、传统的形式与非传统的态度以及经典故事与现代话题相结合,是达菲诗歌的一个突出特点。她那些毫不掩饰地讽刺社会现实的诗集,到最后总以一首或几首爱情诗收尾,所以人们认为,也许爱情是驱使她创作的最原始的力量。《尚〉呐性头骨》虽然也是一首爱情诗,但更像是诗人的一种宣言,她要摆脱以男性为主导的传统文学的“陈词滥调”,以一种像“布莱叶盲文”一样细致、形象的“女性的”语言来创作。罗丹的“思想者”也许在思考某个哲学问题,但是手托“娇小的女性头骨”的达菲要表达的是不一样却同等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