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的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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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学毕业后第二年，茶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相亲。

相亲地点在她的宿舍，他一人来的，是位帅小伙，尤其是眼睛，像汪着一湖秋水。他坐在沙发上来回搓着手，有些拘谨。茶起身泡了杯茶递给他：“解解暑热。”

茶杯是极小的盅，他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就握在手里。这个动作让茶眼睛一亮，她喜欢他小心翼翼呵护那盅茶的样子。

他走了，茶辗转难眠。说实话，他留给茶的第一印象极好，举止斯文，谈吐不俗。“他怎么看也不像一名只有高中学历的普通工人啊。”茶叹口气，心里沉甸甸的。

从此，他经常来找茶，每次来她都会给他泡杯茶，歪着头微笑着看他呵护那杯茶的样子。

一次他谈起了他的工作。他是名石油工人，井架就是他的工作场所。荒郊，盐碱地，高耸空中的石油井架，他就在那座30米高的井架上爬上爬下。这一切对茶来说既陌生又新鲜。茶竭力想象着，甚至有些神往，“无边的矿野，与世隔绝，30米的高空，溶入天地之间，聆听心灵的声音，该是怎样的惬意、自然。”

听完她这些话，他愣了一会，扑哧笑出了声，“你可真浪漫。”接着他脸色一变，长叹一声，“如果像你想象中那样美就好了。工作强度大、危险系数高，这些都可以忍受，惟有寂寞，随时随地会出来折磨人。同事们开玩笑说井队里连耗子也全是公的。”

看他满脸落寞，茶心里一阵莫名的悲哀。

二

一天，茶在网上看到一道心理测验题：“春天的鲜花，夏天的海水，秋天的月亮和冬天的太阳。请从上面四项中选择一种最喜欢的，看看自己是不是具有浪漫气质。”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秋天的月亮。然后看了答案：“选择春天的鲜花，是最具有浪漫气质的人；选择夏天的海水，是具有一般浪漫气质的人；选择秋天的月亮，是过分企求浪漫的人；选择冬天的太阳，是最不具有浪漫气质的人”。

茶忽然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晚上问他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冬天的太阳。茶心里一阵惆怅，看来他与她果真无缘，不仅客观条件有差距，性情上也相去甚远。

茶有点恍惚，想提出终止关系，却总开不了口，他明天就要回井队了，真不忍心让他难过。

临走时，他手里紧握着那个茶杯，温润的眼神闪着一抹火花，盯着茶悠悠地说：“我喜欢品茶。”她心里一阵乱撞，却假装平静，“那杯子就送你喝茶吧。”他拿着茶杯走了，多少有些失望。

三

一天下午加班晚了，回到宿舍，茶发现门口放了只西瓜。心里一阵预感，是他回来了。过了约半小时，他果然出现在她面前。井场的劳作使他黑瘦了许多，人却精神奕奕。他递给茶一个礼盒，含笑不语。茶拆开后一阵惊喜，一套茶具，上面洒着朵朵野菊，一行小字镶嵌其间“茶香若菊”。

茶的眼睛湿润了，他竟然懂她的心，而且真的难为他了，荒山野岭里，怎觅得这套茶具。“我……我再送你一样礼物。”他从兜里掏出东西递到她手上。是一副毛线手套，上面同样镶着几朵。

茶有点哭笑不得，“三伏天送手套做什么？”他涨红着脸，有些吞吞吐吐，“还记得你出的那道测试题吗？我回队以后用了好几个晚上才打听到答案。其实我选冬天的太阳，是因为有一次，听孙阿姨说你冬天因为赶写材料手总冻得肿肿的。如果有了太阳，我想你的手会温暖很多。”

摘自《莫愁・智慧女性》07.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