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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是寻常溜门撬锁的飞贼,想必不会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但秦明(化名)不同。他来自北大,头顶学生会主席的光环,更不幸的是,他还是学法律的。
最初,秦明书写的是一部奋斗改变命运的青春之歌。秦明1985年生于湖南衡阳县一个极端贫困之家,早年丧父,从小尝尽生活的艰辛。2010年,考入了令人羡慕的北京大学法学院,在该校攻读研究生。其间,他不但获得学校的奖学金,还通过竞聘成为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这时,秦明恋爱了。各方面花销骤增,他无颜再向含辛茹苦的母亲伸手要钱。女友的一次意外怀孕后,做了人流,并提出分手,这成为压垮他最后一根稻草。他说:“残酷的现实泯灭了我原本单纯的良知,人性剧烈扭曲,我切身体会到金钱极为重要,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了。”后来,他成为了闻名北大的校园惯偷。被抓时,他已经偷了100多件东西,大到笔记本电脑,小到一盒茶叶。他最终获刑2年半。
太多人都在为一个曾经品学兼优的青年才俊的堕落惋惜。秦明的悔过书也情真意切,但法不容情,唯有希望他能在铁窗之中认真悔过。
这虽说是一个极端的个案,但其堕落的诱因却值得认真探究。
在秦明的幼年,他缺乏父爱,母亲又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养家糊口上,周遭环境的炎凉和压迫变成了秦明身上努力奋斗的巨大能量。沿着高考这条无比拥挤但相对公平的轨道,他脱颖而出,最终跻身中国著名学府,打开了一扇通向更美好生活的窗口,但却成为他滑下人生地狱的拐点,无疑令人费解。
曾洋溢着人文精神的高等学府,早已不是传说中的象牙塔。安静的未名湖畔除了沉湎于学术的莘莘学子,也越来越多地充斥着比拼富贵的“名利客”。在北大、清华的校园内,经常豪车云集,权贵巨富校友们的荣归,无不刺激着年轻学子们脆弱的神经,加上高等教育行政化催生的功利化趋势日益加剧,教授泡妞、学术造假、老师走穴现象频现,以至于北大著名学者钱理群炮轰大学教育量产“精致的利己主义”。
就秦明而言,被生活逼至墙角,没有太多选择腾挪空间,面对社会设定的狭窄上升通道,天资聪慧的他自然会选择一条捷径去改变命运―――前期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读书上,但在进入北大后,却突然发现读书上的回报无力支撑其爱情,便去寻找新的捷径,甚至不择手段以达成目的―――学生会主席沦为盗窃犯的背后是欲望的燃烧和价值的扭曲,当然,其个人主观因素是根本。
遥想因为细微嫌隙杀掉同窗的马加爵,撞倒无辜外来女务工人员却8刀捅死对方的药家鑫,北大、清华、复旦因为人际关系紧张下毒杀害同学的高材生,在案发后,其亲朋好友齐齐表示震惊,异口同声地回忆这些凶手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时,不免让人不寒而栗。其背后只能折射出我们的教育理念、方法、目的存在严重的缺陷,亟待加速变革,将人的教育置于首要位置,否则,有知识没文化,有智商没情商,有才干没良知,有野心没责任的怪胎还会不断涌现。
从这个角度上,秦明的悲剧是他个人的悲剧,更是当下教育的悲剧。幼年的困厄不能击败秦明,成年的卓越毁灭了他。这充分证明,与其每天告诉孩子们如何击败同龄人,成为人生的赢家,不如引领其成为一个内心善良、富有责任、人格健全的阿甘。或许,这正是当下教育改革的关键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