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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画就像一首没有歌词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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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油画大师之一”,哲学家阿瑟・丹托这样评价肖恩・斯库利。斯库利说“我是一个敏感的艺术家,也是一个不敏感的人”,但外界还是一股脑地把赞投给他。肖恩・斯库利曾于1989年和1993年两次获得英国“特纳奖”提名,常年受邀在包括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德国路德维希博物馆等世界顶级博物馆和艺术机构广泛巡展,作品被超过150个国际主要博物馆收藏。

这位身材高大,说话缓慢,不太爱笑的老爷爷,身上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他对禅学、老子的《道德经》和理论物理学都很有研究,35年以来他一直练习空手道,感受其蕴涵的哲学思维……事实上,肖恩・斯库利的挚友、U2乐队主唱Bono对他的形容更为贴切――灵魂的瓦工。这位“灵魂的瓦工”如今携带他跨越半个世纪(1964-2014)的作品,结束了上海喜马拉雅美术馆的回顾展,3月12日来到中央美院美术馆,展览涵盖了肖恩各阶段的代表作,包括油画、素描、摄影、雕塑等百余件作品。毋庸置疑,抽象艺术对不少观众而言是陌生和晦涩的,在策展人彭锋看来,现在很多公共场所也开始用抽象艺术作为装饰,如果更多人能走进美术馆,多看、多接触,就能更好地理解抽象艺术。

玄天是我新作品的灵感

肖恩・斯库利每次来中国,都是匆忙的:考察场地、准备展览,特地拜会同是中国抽象领域的领军人物丁乙,并先后在中国美术学院、中央美术学院开讲。他笑称“五十年终于来到中国”,所以特意创作了一组有china标签的作品《中国堆砌》。

偌大的展厅正中,堆叠而起一座长15.24米、宽6.1米、高3.66米的大型雕塑,几只黑色集装箱似的空钢壳组成了肖恩的新作《中国堆砌》:“中国现在是世界钢铁首都,因此我制作了它,堆砌起来的箱子,肉体被取走,只剩下一副副骨架。”

这座大型雕塑的灵感,来源于他读到的关于“玄天”的文章,“我理解为‘天是黑色的’,这种说法很奇妙”。虽然隔着海,但在肖恩・斯库利的认知中,中国是一个体量很大、像黑色的石头――坚固,有质感,方形的天体。

带着虚幻的认知,肖恩把他转换为实实在在的存在。可惜由于场地承重的原因,不能完全按照他的设想进行。所以他以钢架的形式来呈现,“搭建完成之后发现很好玩,大家走来走去,可以从缝隙中看到对面,不同的角度带来不同观感。”

每到一个城市,肖恩总喜欢带着照相机,拍摄破败的门、房子,不对称的墙缝似乎比高楼大厦更有魅力。展览中有专门的展厅摆放他在伦敦等地方的留念。这次他在中国停留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还是尽可能到处遛遛。

“我在看艾艺术家的途中,拍了一些照片。我很喜欢这种废墟美,老实说我对完美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我在草场地附近拍房子的时候,一个妇女正好站在窗户前,她看到我之后拿出相机拍我”,这种偶然的瞬间真是浪漫。

记者想起前一阵西川在谈到博尔赫斯的时候说“不对东方感兴趣的作家都是不合格的”,这话放在肖恩・斯库利身上也是如此。他对中国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肖恩修习禅宗有五年之久,“禅宗训练我要同时看到事物的总体,包括方方面面。这是一种深入的洞察力的联系,有了全面,就可以用直觉去感受”。肖恩把禅宗放入作品中,“不管是直观的感受,还是质地的理解,都可以同时进行”。

寻找能够打动全世界的艺术

肖恩・斯库利出生在爱尔兰都柏林,在聊到和Bono的友谊时,特别强调了“出身论”:“我和bono都是爱尔兰人,这个民族是很善良和开放的。爱尔兰不是强势民族,所以我们看一个文化不是俯视,而是自下往上的观察。”

童年时期,欧洲还在二战的破坏中,尚待恢复,被炸毁的教堂都没有重新修复。肖恩・斯库利的奶奶是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总带他去临时搭建的教堂望弥撒。因为是临时搭的,教堂的屋顶用金属板铺成单面倾斜的。一下雨,雨点密集地砸在金属板上,一时噼啪声不绝。在一片只有被放大的雨点声的寂静中,圣水洒在肖恩・斯库利的身上。“这一切都太美妙了。我对艺术的爱,应该就起源于那时候。”

学生时代,肖恩・斯库利主要创作肖像等具象绘画,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开始慢慢转向抽象。“因为抽象更加普世化。”他更希望找到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世共通的真实。因此,就要超越形象的限制。

童年雨点滴落的回忆,对于普世化的追求,两点合二为一后,1970年肖恩来到摩洛哥,希望这里能成为他的缪斯。“那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几何图案的,从屋子、床、椅子,到树木、天边的界限。但这又有别于工业生产方式影响下的标准化几何形状”。肖恩在摩洛哥寻找到了――一种视觉与声音之间的音韵美。在他的心中,那是一种能够打动全世界的艺术。

肖恩笔下的线条,跟蒙德里安横平竖直的线条、色块不一样。他大都是以刷子粉刷以排列组合重复出现的方形和矩形图案,以及棋盘形的图案。凑近看他的作品,干练、锋利的色块,边界有一些颜色的重叠,这让他的作品气场强大,仿佛能听见创作时的刷刷声音,还有肖恩的粗气。

艺术家先要做一个合适的人

上世纪70~80年代,是肖恩・斯库利艺术生涯的一个转折点。1975年肖恩・斯库利移民美国。在他看来,英国人因为个性的原因害怕抽象性和普世性。所以――美国,就是那里,“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虽然肖恩喜欢破碎的场景,但心的属性却是坚硬“我心中,艺术是不能够被腐蚀和破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感到沮丧,失去动力。我相信,在人类的各种可能性中,有一种正义感在其中,让我们不得不去做,所以我们总会有地方不受腐蚀。”

1975年的美国,野蛮、暴力,万物生长却又有着“达尔文式的你死我活”。新环境让肖恩感到刺激,他开始使用工业材质,将层层胶带藏在丙烯涂色中,或用粗鬃毛刷在画布上狠命挥舞。“我喜欢用胶带创作,它们让颜料更具条纹感,当我把胶带揭开时,会发出一种黑色的嗡嗡声”。

但很快,美国兴起了“极简主义”,理念是降低艺术家自身的情感表达,朝向单纯和逻辑,组成艺术品的原则是正确的角度、图形、比例和尺度。肖恩认为这是一种几何的法西斯,于是转为探索属于自己的抽象语言。

现在肖恩依然生活在纽约,与作品发散出强烈的个人情感不同,他本人可以说是内敛,甚至有一些冷漠。“我无意破坏什么,我只有抵制。面对肤浅的艺术和文化,我只能抵制”。

肖恩很喜欢一部电影《华氏451度》,故事大概是法西斯占领世界后,要摧毁所有的书。为了抵抗强权,每个人都变成一本书,以便于存有人类的美好。“我很喜欢这个电影。这种抵抗的力量。我不批评,不破坏,我不会说艺术家是不真诚的。我只想把想要呈现的作品给大家”。

个性上的“抵抗主义”,也许是年少时家庭贫困造成,那时他不停搬家,以至于很多早期画作都遗失了。“我忍受孤单,承担被人忽视,我曾经很穷困,这些体会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无法体会的,因为经历的不同,我从来不会对别人预下定论”,在肖恩的评判中,评判艺术家的标准很简单:做一个合适的人,要进退有度。

采访最后,肖恩・斯库利告诉记者一个欣赏抽象画的窍门:“就像是听一首没有歌词曲子,不用脑子来分析,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