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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丰富内涵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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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媒介内涵颇为丰富,既可指物质形态,也可指方法、形式,还可指状态的界定,在特定的沟通过程中,媒介会涉及精神,从而带有价值评判的意味。媒介内涵的丰富性使得其与传播学、认识论、信息论和价值论等诸多学科密切相关。从哲学、艺术和价值评判等角度对媒介进行分析,有助于展示其丰富内涵。

关键词 媒介 认识论 信息论 形式论 价值评判

王铭,西安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哲学专业博士生。

媒介在当下已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在新闻传播领域尤为突出。不过,媒介的哲学认识意义。美学价值、内涵的丰富性仍有梳理之必要。

一、媒介(medium)词语学考释

“媒介”一词源于拉丁文medius,有middle之意。从语义学角度看,medium意义极为丰富。medium作形容词是指尺寸、数量、质量、价值等方面“中等的”程度。medium作名词常用来指“传播(讯息的)媒介,艺术形式”,主要为方式和形式;也指“借以生存的环境,生活环境,媒介物,介质”等的物化形态;还用来指“中庸,折中,中间”的状态。值得注意的是,medium作名词用时,还有“灵媒,巫师,招魂者”之意。[1]此义将扮演沟通天地神人之间信息的特殊人群纳入了媒介的范围,从而使特殊人群因特殊机遇而拥有了信息传递和评判的力量。从语义角度对该词进行考察分析,medium内涵多样,可指事物得以显现的一种方法、形式,也可指事物存在的物质形态,还可指事物状态的界定,甚至在沟通过程中涉及精神从而带有价值评判的意味。从事物内部到事物之间、从存在方式到状态、从物态到精神,都可找到其足迹,从而显示了人类认识的进程。

与medium相对应的中文表达为“媒介”,可谓翻译史上的经典范例。“媒”“谋也”“谋合二姓者也”“谋合异类使和成者”,“媒”在当下日常意义上更多的是指“说合婚姻的人”,说合之人在这一过程中因说合必然寻找使双方建立相应联系的姻缘,故说合之人在这一过程中具有联络作用。“媒”成立的条件需具备不同之物,其目的是促使不同之物因某种原因产生相关联系。这里,目标的明确和思维的凸显是受到关注的。“介”字,有“疆界”之意,与“界”同;“界”,“竟也”“乐曲尽为竟,引申为凡边竟之称。界之言介也,介者,画也。画者,介也。如田四界,聿所以画之。介界古今字”。“介”便成为事物得以分类、过程得以停歇、特征得以区别的标志,可标明事物之间的区别,又可体现事物之间的联系,并由此进一步探索介绍活动和介绍者。此外,经常提到“中介”一词,其中,“中”,“内也”“内者,人也,人者,内也。然则中者,别于外之辞也,别于偏之辞也,亦合宜之辞也”,常见的意思有“里面,中间,中央”。[2]“中”既可表示距离位置等级等,又可表示程度的适宜与行为的合度。“中介”一词,不仅指居于事物之间起联系之作用,且体现了合宜的标准要求。

从语义角度分析,不管是medium ,还是“媒介”“中介”,在历史的长河中得以产生和发展,其内涵确实异常丰富:寻找事物之间的联系,涉及不同的事物,借助于一定的方式途径,遵循一定的原则,促使事物建立起联系,并对之进行相应的信息反馈。这里面有思维方式的斟酌,有途径和载体的选择,有相关信息的传递,有最终效果的预测和评估等。

二、哲学层面的媒介

认识问题始终是哲学中的重要话题。人类的生产、生活是一个向体外探索向体内反馈的持续过程。这一过程中,人类首先需要在群体之间建立起联系的方式和途径来,即需要通过媒介来把握世界,如借助手势、表情、声音、动作等传递信息。此外,人类与自然接触过程中,通过观察大自然的更替现象和事物的表现,凭借特定的工具和记载方式,逐渐掌握了自然的规律,如看太阳落山知夜晚来临,见沾满水珠的残枝落叶知大雨曾经来临,用石块敲击坚果可得壳内果实等。对于获得的劳动果实,有盈余或为便于记录分配时,或结绳记事,或刻符记录,图画、文字等人类的智慧结晶逐渐产生,并成为人类有效的具有认识传播功能的媒介。媒介的功用给人类带来的影响极为深远。相传仓颉造字,致使“天雨粟,鬼夜哭”“造书契则诈伪萌生,诈伪萌生则去本趋末,弃耕作之业而务锥刀之利”,[3]由此可以推知文字媒介对人类固有生活模式的冲击是何等之大。人类一旦拥有了文字这样的媒介,其智慧成果便有了可以大量记录的条件和渠道,与此同时,可资借用的资源空前丰富,人类的智慧便得到快速发展。

对于媒介的使用和对于媒介的重要性的认识是有区别的,媒介的使用始终伴随着人类的认识和实践活动,而媒介在哲学认识层面的地位并未随其产生而受到格外的关注,媒介地位随着人们认识过程的反思和实践活动的开展逐渐凸显,是有一个过程的。在对分析哲学进行评论时,斯鲁格发表了自己的哲学观:“首先,哲学家思考这个世界,接着,反思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最后,他们转向注意表达这种认识的媒介。这似乎就是哲学从形而上学,经过认识论,再到语言哲学的自然进程。”[4]此观点的确为我们了解哲学发展史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视角。对于认识媒介的重视,在哲学史上不能不提及一些哲学观念和相应的哲学家。

《易·系辞上》对媒介有一段精辟的论述:“圣人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系辞焉以尽其言,变而通之以尽利,鼓之舞之以尽神。”[5]对“象”与“意”、“卦”与“情伪”、“辞”与“言”之间关系的重视,实际上是强调了作为媒介的“象”“卦”“辞”等的重要性。这些媒介某种程度上被简单地理解为“物”“器”,如《老子·第四十一章》说“大象无形,道隐无名”,[6]一味强调道的神秘性,在一定程度上剥离了“物”“器”与道之间的关系。但对“象”与“意”之间的关系的研究,如“意象”“意境”等,在中国哲学史和美学史上一直得以延续。

研究媒介不能不提列宁。列宁对于事物之间的联系十分重视,《哲学笔记》中多有体现。“存在”一章中强调“一切都是互为中介,连成一体,通过转化而联系的”,“本质”一章中强调“黑格尔常用的‘环节’一词,指联系的环节,连接中的环节”,“现实”一章中强调“单单‘相互作用’=空洞无物,需要有中介(联系)”。[7]中介作为联系主客体之间的环节,其重要作用在列宁的哲学思想中得以强调。

皮亚杰认为在主体与客体之间,“首先是存在着在主体到客体、客体到主体之间起着中介作用的一些中介物(知觉或概念)”,认为认识起因于主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关于认识的头一个问题就将是关于这些中介物的建构问题:这些中介物从作为身体本身和外界事物之间的接触点开始,循着由外部和内部所给予的两个互相补充的方向发展,对主客体的任何妥当的详细说明正是依赖于中介物的这种双重的逐步建构”。[8]可以得知,主体要想了解客体,就须借助媒介;媒介起着沟通主体客体的作用;媒介凝结着主体和客体互相联系的相关信息;媒介的缺失影响主体客体之间的联系。

新媒体的产生和迅速发展使得媒介样态多样化、功用显性化,人们对其特定功用也取得了空前的广泛的深刻的认识和理解。麦克卢汉认为新媒介的产生会给社会带来“新的尺度”,带来更多新的观念和新的模式,从而对社会旧有的传播模式产生冲击。其声称“媒介即讯息”,并对之进行解释:“任何媒介或技术的‘讯息’,均指由媒介或技术引进的人类事物的尺度变化、速度变化和模式变化”。[9]虽然麦克卢汉更多关注传播学的发展,但对媒介和讯息之间关系的论断及从词语、纸张、服饰、住宅、货币、印刷、照片、报纸、电话、电影等诸多媒介对人类生产生活模式所带来的巨大改变的分析,使以往熟视无睹的媒介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麦氏的观念更新了以往对媒介的偏颇认识,拓展了观察的视野,将媒介的重要性空前显现出来。

邬琨教授从信息哲学的角度进行了解释,他认为,认识活动是以认识的主体和客体之间的相互关联为前提的,目的、计划之类是主体思维创造的再生信息,并非物质;认识的客体、实践活动不是直接影响于人,而是通过信息同化的过程“积淀”到人的心理结构之中,“积淀”的是信息,而非客体物或实践活动的物的承担者。起连接作用的媒介中最重要的是信息,而非媒介自身的物质载体。邬琨教授认为构成认识的过程涉及三个基本要素(或称环节):客体、信息、主体,从而可得出一个主客体相互作用的新模式:客体信息主体。信息场遂成为主客体联系的关键。[10]这样,媒介在哲学层面上的意义因信息的视角而得到了最终的体现。

媒介在人化世界中以丰满的载体充盈认知的信息,在人类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胡潇教授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从认识论角度关注并研究媒介,其专著《媒介认识论》坚持历史与逻辑相一致意义上的原生性、过程性思考,以认识论研究为中轴,进行语言学、符号学、解释学、传播学、文化人类学等相关的多学科认识论整合,[11]揭示了媒介在人类认识中的作用,阐明了媒介的哲学意义。

三、艺术层面的媒介

媒介不仅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有效途径和有力工具而存在,同时也是人类艺术世界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艺术因媒介的不同而呈现出相应的特色。文学因文字而魅力无穷,绘画凭线条和色彩而存在,音乐则需要音符和乐器等等。媒介在艺术形态中的重要性很早就受到艺术理论家的关注。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对艺术进行了分析,他认为悲剧、喜剧、音乐等都是模仿,但在模仿中有着差异,表现为三个方面:采用不同的“媒介”,取用不同的“对象”,使用不同的“方式”。[12]亚氏对于艺术媒介的重视,可谓西方艺术理论中媒介观念的旗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视为形式主义的滥觞。

艺术领域中对于媒介形态功用的探索继续进行。莱辛从媒介角度对诗画异同进行了比较,认为在空间和时间中各有不同的符号,分别表现了不同的事物,绘画以空间中并列的颜色和形体为媒介,诗以时间上先后承续的直线发展的声音为媒介,故而,“物体”是绘画特有的题材,“动作”(或情节)是诗特有的题材。[13]借此,莱辛从媒介角度区分了以往诗画观念的偏颇之处,对美与丑、可笑性与可怖性等美学话题进行了讨论,对后来的美学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

鲍桑葵重视媒介在艺术中的作用,认为具体的媒介物如模塑泥土、木刻、铁艺之间的区别就是伟大艺术之间的区别,且“任何艺人都对自己的媒介感到特殊的愉快,而且赏识自己媒介的特殊能力。这种愉快和能力感当然并不仅仅在他实际进行操作时才有。他的受魅惑的想象就生活在他的媒介的能力里;他靠媒介来思索,来感受;媒介是他的审美想象的特殊身体,而他的审美想象则是媒介的唯一特殊灵魂”。媒介已融入艺术家的创作过程,成为艺术家不可缺少的运思和表达的渠道。出于这样的考虑,鲍桑葵干脆将媒介问题视为“探讨美学基本问题的真正线索”。[14]在此,媒介不以简单的形式而存在,而是孕育创作者理想情感的艺术形式,并最终凝成艺术的结晶。

随着新媒体的不断更新和迥异于传统的手法运用,媒介作用随之日益凸显。新媒介势必在艺术中展示自己的特征,显示出异于以往媒介的新形态新功能,吸引大众的目光,占据传播的优势地位,并在客观上引起人们对以往媒介的权威和职能的质疑,造成以往媒介形态地位的下降和传统艺术的生存危机,造成艺术理论批评上的混乱,影响到旧媒介持有者的权利。譬如,文字作为新媒介,有诸多蛊惑力,如字体的神秘、意义的丰富、传播的持久、音韵的凝结等,文字的产生使穿越历史承载千秋流芳百世的前无古人之伟业成为可能。曹丕《典论·论文》就高度肯定文章的功用:“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文字这种新媒介对旧有艺术的口传心授方式带来冲击,神话的古老艺术形态和地位因此动摇,沟通神人的巫师等特殊人员的地位逐渐下降,作为智者,人的地位随之上升,文字类的物品便取得了决定性的地位,如刻有文字的甲骨、带有铭文的青铜器铸造、宗教中书写文字的羊皮纸等所曾拥有的地位一样。而电子媒介时代的到来,广告语言、网络词汇、娱乐新闻等对语言组织进行的解构,图像强势大量进入传统的文本等,从多方面对以往媒介形态及相应意识不断革新,从而改变人们的阅读习惯,影响人们的生活观念,使得文字的凝重、庄严等神秘感和陌生感受到质疑和冲击,经典受到质疑,传统意义上的诗意被严重稀释。与此同时,戏剧、绘画等艺术领域都不同程度受到新媒介的影响。

不过,新媒介的产生并不意味着旧有媒介形态的消失,新旧媒介之间绝非你死我活不可融合的绝对对立关系,而是重叠促进融合的关系。故而,新媒介对以往艺术形态带来冲击的同时,也给艺术带来了新的形式,甚至使艺术有了反思自己艺术表演形态合理性的好机遇。不过,艺术形态的形成是综合了众多智慧从而产生结晶的过程,其每一枝叶每一朵花都凝聚着艺术家的心血。因而,在新媒介的引进和融合过程中,艺术发展和创新需谨慎进行,并进行必要的反思。

四、批评意义上的媒介

medium作名词时,可指“灵媒,巫师,招魂者”等,这些在远古时期有着特殊功能和尊贵地位的群体,具有沟通天人、神人、人鬼的特殊功能。古代从事这一职业者,女称巫,男称觋,相关的称谓尚有巫师、巫医、术士等。他们能够根据相应的场合,引来需要的特殊力量(神鬼等),施展于特定的对象,从而取得相应的效果。这一过程充斥神秘的力量,伴随明确的目标,配置相应的程序,还有信息的持续反馈。神鬼力量无穷,但灵媒并非只是简单的载体,可根据场合和对象对神鬼作出相应的召唤,作出自己的取舍,显示选择批评的趋向。灵媒这样的群体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显赫,且历史悠久,自有人类以来就有其活动的踪迹。他们沟通人神鬼怪,传递社会道德价值等各方信息,扮演着媒介角色,对于社会秩序的稳定有着重要作用。“中介者是些魔法师、巫师、牧师。落到中介者头上的任务是,将标准级机构同中介连接起来,作为总是先在人和自然之间体现出来的第三者,借以减轻面临该级之威胁(神、鬼、魔)时所感受到的恐慌。中介体现于礼仪之中。”不过,其神秘力量的来源是逐渐受到质疑的。春秋时,孔子主张不语怪力乱神,力排巫觋,视之为怪力乱神,这与智慧的快速发展和财富的积累有直接关系。但巫觋等旧有的媒介群体,虽被排挤被边缘化乃至被迫以隐蔽形态存在,但维护社会秩序、从事意义传播、进行价值评判的媒介群体仍然存在,只是逐渐被史官、士人、教士等取代。社会不能缺少这一群体,价值道德信仰等等,都需得到解释,“批评家便须在世人及其劳动成果之间扮演这种中介角色”,于是,批评家随之产生。吊诡的是,评论媒介的批评家根本无法与媒介划清界限。

同样,艺术领域媒介的使用并非始终在物质层面。艺术过程是艺术的创造过程,是媒介的使用过程,也是美的显现过程,而美学“是进行中介的活动或获取的活动”。[15]媒介的丰富含义使得艺术过程既要考虑载体层面的合适与否,还要考虑信息传递的准确与否,需将二者协调为一体。美的形成并非媒介的退隐,媒介始终伴随着美。

媒介有着丰富的内涵,既有物质的层面,又孕育着思维方式的斟酌,有途径和载体的选择,有最终效果的预测和评估等,从人的活动迹象来看,媒介也是人的思维意识的流露,饱含人类的哲学思索。如能从哲学、艺术、社会学、人类学等多学科多角度多层面思考,媒介的丰富内涵才可获得正确理解,新媒介、新媒体的发展也可从中获得智慧的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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