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清明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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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茶+季节=单纯?

清明。春雨。江南。寻常巷陌里,背着背篓走进烟雨的姑娘。

今日,杏花村留不住过客,我只是走过一排排滴答着春色的屋檐,然后,在绿色的浪涛前停住脚步。是茶!在视网膜前绿起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连天,连地,连山,连路。

我,无法躲开。

丘陵起伏,茶林缠绵。江南的红壤,在这个季节,也变得柔软,厚实。它孕育的孩子们,枝桠连接枝桠,叶是密密地挨着的,在淡淡的风中,微微涨开了笑脸,静静交换着欲滴的空气,轻轻摇曳。

那只是茶。单纯的茶。

冥冥中,忽地记起少时所习的一首名为“采茶扑蝶”的乐曲来了。纤手蹁跹,彩蝶绕肩,姑娘的眼神扑闪着喜悦―采茶晒茶不亦乐乎,赶明儿卖个好价钱!

恕我手拙。多少年前找不到的感觉,天时地利,竟终为我所得。

二、茶+“内涵”=某种茶?

课间,伙伴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咱去喝杯珍珠奶茶吧。

晚上回到家,看到出差回来的妈妈。她说,从云南给你带回了些玫瑰茶。

低头看杯子。嗯。不变的茶。

是的,很多时候我都在邂逅茶:清茶、花茶、奶茶,还有夏日的冰红茶和雪景里捧着的一杯热腾腾的下午茶。

茶被重新赋予了内涵,而最本质的东西,却淹没在五光十色的花式中,被我们丢了大半。就像不得不在社会潮流中奔跑的人们,被迫忘却了最初的单纯。

茶加上某种毫无疑问喧宾夺主的东西,就变成了受人青睐的所谓酸甜,自己却无奈退居二线―悲哉!世俗看到的只是那强加在茶头上的王冠,并随它一道去了。

慢慢的,我想,曾经袅袅婷婷的那一抹清绿,单纯却不简单。

有一天,突然想喝茶。翻遍了家里的茶叶罐,却伤心地发现,真的找不到过去了:我从心底里闻到一股茶叶的清香,蓦然发觉,亮堂堂的罐底,映着我自己。

三、茶+茶具=利益?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喝到茶。

挑一个好日子,一家老小进了饭店。

想想这饭店真是细致啊,紫砂小盏,颇有质感,这享受一次也值了。正想着,一脸谦卑的服务生,不过二十出头罢,手持一柄一尺来长的细巧茶壶,挨个献茶。献毕,略一鞠躬,退下。

我低头看茶。茶不浓,清香幽幽。忙喝一口,不过尔尔,先苦后甜,可能是我多年未亲茶之故吧。

便拿茶具摆弄,应是一指托底,一指扶壁,另一手兰花微翘,嘴角上浮,呷一口,再拿花帕拭嘴。可怜我粗人一个,一手握紧,便不见杯,几口见底,茶味已无,而心渴未解。

那个谦卑的服务生察言观色,又献一杯。此次杯中浮起几片茶叶。我不会看叶,只觉飘然欲仙。不多时,茶已吮干,叶也再不肯浮起来。

之后,酒上、饮料上。众人忙开雪碧可乐,外加葡萄美酒若干。众多茶具冷落一旁,我不得已,悻悻然将手中的空杯放下……

饭局完后,大人结账,账单上明目一条:西湖龙井二十元一杯,七人各一杯,一人两杯,总计……

我愕然。龙井?倘若真有此事,想必也是几年前陈置的吧。眼前不由晃出那个谦卑的服务生的身影,饭店的霓虹灯跳动得厉害―若有若无地摆在面子上的笑容,你们,与茶有悖。

一人两杯,我,无言以对。

四、茶,请回

这里,没有老北京的茶馆,没有对门柳树下一毛钱一碗的大碗茶。

校园广播天天重复许嵩的《清明雨上》:“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且看田野农忙。然而,还要等多久,我的眼前才能掀开一罐单纯的茶?那依然带着阳光的热度,和春泥味道的简单的奢求?

乱莺啼弄雨水,一夜春风无寐。采茶江南隅,问道农人归未?垂泪,垂泪,却是候它憔悴。―茶,请回。

(指导教师:陈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