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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啥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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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王多一点

文皮、刘下还有阿山当年是一批进厂的技校生。三人在丁班一干就是八、九年,虽说早就成了骨干,但一直是普通组员,那年终于有了出头的机会——老班长调走,班里要重新任命一位新兵头。丁班人其实不少,但老的老,少的少,还有几个是孩子妈,要想从中挑个年富力强资格够的,人选还就剩了这三头蒜。

仔细品品,这三人算是势均力敌。论学历,三人出身一样;论年资,谁也不比谁长,还真不好看出个高低上下。不过,这三人倒是各有特点。文皮属于干活不哼不哈,但绝对干到实诚处的实在型,谁有事都帮,人缘不错;阿山长得人高马大,后屁股上的肉一抓一把,班里搞个突击清罐,推大桶全靠他,号称班组的大力士,为人仗义,要是当班长还真能唬住人;刘下技术不算拔尖,但嘴皮子利索,也会来事儿,能看出眉高眼低,很讨领导喜欢。更重要的是,虽然他和文皮、阿山是同学,可到了班里,他就王奶奶变成玉奶奶,愣是多出了一点儿喽。

哪一点?刘下老妈是总公司理论组干事,快退休的一老太太,能量虽不大,可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老太太随便给哪一位公司的经理、副经理打个招呼,还不捋一根汗毛比腰粗,吓坏下边小车间的头头脑脑们呢?别看刘下就多这一点上层路线,最后这丁班的班长还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据说,厂里和车间在这三人之间反复权衡了好几天,最后是总公司一个什么领导说了句“刘下小伙子不错”,这下厂里也用不着纠结了,任命一下,刘下走马上任。

谁也别安生

班长兵头将尾,官不大,可手底下也是十几二十号人,要是认真威风起来,还真有点众星捧月的劲儿,这种感觉,刘下很享受。以前,刘下嘴挺甜,在班里总是张哥、李姐的叫;现在,无论老少,刘班长都直呼其名,哪怕老师傅快退休了。对文皮和阿山两位老同窗,刘下态度有点特别,柔和中透着一种威慑,每次给他俩分活儿时,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其实,都是在行里混了多年的倒班哥,哪个活儿多重,门儿清。阿山算了算,自从刘下上任,他和文皮的奖金没涨,但工作量活活增加了三分之一。“他不就是想让我们俩知道,现在他才是大佬吗?”文皮干活实,但心里明白,刘下当他俩是竞争对手,有意打压。这么一来,阿山和文皮更不服了,“刘下当官儿,还不是仗着娘老子能拍到上边马屁啊,牛啥牛啊!”

虽说两人心里憋着一股劲,但还真不敢明着闹。现在班组管理极为严格,车间主任在全车间大会上就喊过一嗓子,“班组要逐渐向国际化标准看齐,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的服从,像拿破仑带兵一样。否则,车间就给他转岗、下岗或者调到清扫队去!”既然县官不如现管,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你刘下能搂住上边的粗腿乱施,我们也能抽冷子让你吃个小亏,别以为当了班长就万事大吉了。

上夜班,机器开得轰隆隆转,快到下半夜了,文皮、阿山俩人一丢眼色。眼看一桶丝束快要堆满时,机器却突然“偷停”。俩人鼓鼓捣捣好半天,咋也启动不起来。当班长的最怕影响班组产量,刘下慌忙来到现场,见二人忙得满头大汗,瞧着挺卖力,也跟着张罗起来,不过他的技术没那么精,还真搞不明白。就这样,直到天亮,趴窝的机器也没能动弹起来。第二天,调度会,挨批的当然是丁班。次数一多,领导开始埋怨刘下,后来就在大会小会上点过几次名。时间久了,刘下渐渐嗅出了其中的味道,他也出招了。

文皮家远,刚迟到一袋烟的功夫,考勤就划迟到,上报车间,这个月奖金罚掉你三分之一。阿山,上班时间乱喧哗还到处瞎转悠,罚他连上两个副班,还要把班组的卫生区全给承包下来……鹅鸭狗斗,反正,就是班组里的那点破事儿。能拿第一,搅和成第二;能不罚的,也让考勤员记下来,扣你几个子儿。

闹得最大的是那回工会组织的班组民主评议。首先由班长说说手下的男兵女兵。刘下把每个组员的情况一一汇报,尤其把班里新来的女大学生夸奖了一番——这女孩长得漂亮,刘下平时特别照顾,动不动就在班上发话:“那谁谁谁是新来的大学生,细皮的,恐怕得适应一段时间,今后,她的活儿就得麻烦文皮还有阿山二位老师傅多承担承担。”至于承担了不少的文皮和阿山,刘下却只字未提,有办事员问了一嘴,刘下嘿嘿一笑,“都是我老同学,你们让我说个啥好呢?”好像他有很多想说又不方便说的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刘班长是抹不开面子说自己同学的不好!

当然,文皮、阿山也不是吃素的,都是老中医,谁也甭开偏方。工会、劳资处及车间的管理人员组织班里人给班长做评语时,这二位一点没含糊,所有的选项上全都打上“×”,还在最后的评语小结中,匿名写道:班长未经选举上任,技术不过硬,光靠耍嘴皮子不服人。后边还列举了一些具体的事件。虽然这样的评议有点走过场,但也算和你刘下斗一斗,给你添添堵。

刘下也郁闷,虽说他仗着自己是班组长能挤对组员,可要想再收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车间主任、工段长酒桌上不止一次的安慰刘下,“就一倒班工人,钱也罚了,活也干了,现在又不时兴送到待业办去,还能怎么的吧?”

丁班从此出了一句新俏皮话:王八瞅花生,咋也对不上眼不是。

假钱轮流转

矛盾终于达到了顶点。刘下结婚,宁落一群不落一人。平时再不和睦,既然告诉了,全班都得到齐吧。文皮、阿山憋着一口气,决定好好的整治一番刘下。婚宴上像模像样的闹腾个够自不必说。往红包里装礼金时,俩人各装了一张假币,算是惩罚刘下贪了不少班费。

班长的喜气也让班组平静了不少日子。文皮和阿山大概也感觉理亏,就没再和班长顶牛。终于有一天,丁班建班15周年,喜宴上,刘下讲话:“咱班,这些年,虽然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磨难。今天,咱班是有吃有拿,每个人再给一张大团结吧。”

酒酣耳热,刘下示意工会小组长,发给每人一个信封。下意识地,文皮和阿山都抽出了每个人分得的百元红包。不用手摸,两个人就知道,那是他们送出去的假钞。转了个圈,还是回到了主人手里。卡巴卡巴嘴,俩人终究没能说出点啥来。

可没过了些日子,厂公安处就不断的到丁班溜达,一拨又一拨的,大盖帽下的眼珠子一个个地直往每个成员的肉里头钻。厂里有风传出来讲,“丁班厉害,私底下能造假钱。”这谣言一传,可是不得了,几条鱼可是会把整锅汤都给弄腥的。车间赶紧下调令,班长刘下调任别班,文皮和阿山拆帮,一个在车间的这头儿干,一个在车间的那头儿忙。后来刘下再没升上去,文皮和阿山也没落到啥好处。听说厂领导层有人私下里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都不是好鸟。”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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