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T生平及《潘子真诗话》补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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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作为豫章诗社的重要成员之一的潘T,生平不详,所作诗篇及《潘子真诗话》已散佚,今补考其从学山谷、结社唱和、授官及其祖父潘兴嗣等事,并对郭绍虞编辑的《潘子真诗话》作出补订。

关键词: 潘T 生平 《潘子真诗话》

潘T,亦称潘淳,字子真,是豫章诗社的重要成员,从山谷学诗,与山谷外甥交往甚密,现无诗歌留存,所著《潘子真诗话》也已散佚,今人郭绍虞《宋诗话辑佚》已做了大部分辑佚工作。有关潘T的生平记载也极少,今对其生平及创作进行考证。

一、从山谷问学、参与诗社

关于潘T从山谷学诗,《四库全书总目》:“淳少颍异,好学不倦,淹贯经史百家之言,师事黄庭坚,尤工诗。”张C《仕学规范》卷三十九作诗条注记载了潘T从山谷问诗:尝以诗呈山谷,山谷云:“凡作诗须要开广,如老杜‘日月笼中鸟,乾坤水上萍’之类。”子真云:“淳辈那便到此。”山谷曰:“无此,只是初学诗一门户也。”

在元v年间豫章诗社的酝酿阶段,潘T已结识山谷外甥、李彭等人,并多次主动寄书问山谷诗法,但未与山谷谋面。元v七年(公元1092年),山谷《与洪氏四甥书五》:“潘君文字极有思致,近又得渠书,倾倒甚至,多病未能即作答,且为道意,不知此君能留意治心养性否?”《与潘子真书》二首提到:“足下累辱惠书及。”山谷常以自己的创作作示范,鼓励年轻诗人相互交流学习,像《跋所写答小邢止字韵诗并和晁张八诗与徐师川》:“或诣潘、洪诸友读之。”

山谷集中有潘子真深衣带铭:“在车在寝,风雨颠沛,有其忘之,道不人外。”(《山谷集》卷十三))《与潘子真书》二首,有阙文,其一赞赏潘T“天材高妙”,教诲治经之术、观书之术,嘱其通经博学、闻道养心、行其所知,并指出学者须避免的四病――“欲速成”,“患人不知”,“好与不已若者”,“处贤于俗人则可矣”,勉励他涵养致远,“发愤忘食,追配古人”。同山谷与四甥、潘大临、李彭的书信一样,寄望殷殷,语重心长。

潘T参与诗社的唱和,早从元v三年(公元1088年)就有记载,时洪刍仕黄冈,洪炎依兄长而居,命书斋为倦P,四洪、徐俯、潘T等皆有诗赋洪炎倦U,黄庭坚《书倦U诗后》对这些后学作出了评价:“洪氏四甥,才器不同,要之皆能独秀于林者也,师川亦予甥也,比之武事,万人敌也,因五甥又得潘延之之孙子真,虽未识面,如观虎皮,知其啸于林而百兽伏也……”(《山谷集》卷二十六),对其创作的评价也相当高。洪刍与潘T关系较为密切,除有《潘子真用悭字韵劝香城人葺陈陶书堂因和之》等唱和诗作,还有诗与潘T祖父《呈潘延之丈》,并为其作挽词《潘延之挽词》,《洪驹父诗话》也曾引其语,在诗社正式成立后,南昌诗人洪氏四兄弟、徐俯、李彭等人与临川诗人交往频密,诗书往来,谢P作了《有怀潘子真》,谢逸有《寄洪驹父兼简潘子真徐师川》、李彭有《还家寄吴世长兼简潘子真》、洪刍有《潘子真用悭字韵劝香城人葺陈陶书堂因和之》等。在诗社鼎盛时期,张元干《苏养直诗帖跋尾六篇》甲卷有记载:“往在豫章,问句法于东湖先生徐师川。是时洪刍驹父、弟炎玉父、苏坚伯固、子庠养直、潘T子真、吕本中居仁、汪藻彦章、向子N伯恭,为同社诗酒之乐。”但今唱和诗不存。

二、生平情况

《四库全书总目》称潘T:“新建人,兴嗣之孙……曾巩知洪州,乞录兴嗣,后尚书右丞黄履复以淳为请补,授建昌县尉,陈劾蔡京,言者目淳为亲党,坐夺官,不以介意,归自称谷口小隐。”可见潘T淡泊名利的行止。山谷与豫章诸人皆好禅,与灵源惟清等高僧过从甚密,潘T也不例外,《朱子语类》卷一百二十五“问灵源与潘子真书,今人皆将做与伊川书”,卷一百二十六“又见有跋此帖者,乃僧与潘子真帖,潘淳乃兴嗣之子也”,以潘T为潘兴嗣之子。但除《四库全书总目》、黄庭坚《书倦U诗后》外,有许多记载都证明潘T乃潘兴嗣之孙,熙宁九年到十年(公元1076-1077年)间曾巩知洪州上书,乞推恩潘兴嗣子:“右臣伏G本州岛人,试将作监主簿潘兴嗣,五岁以父任得官,二十二岁授江州德化县尉,不行,熙宁二年朝廷察其{,以为筠州军事,推官不就,今年五十六岁……兴嗣有子群年二十六岁。”(《元丰类稿》卷三十三)《中兴小纪》卷十六记:“初南昌潘兴嗣高蹈不仕……元符中黄履引徐复、孙侔、李泰伯例乞官其孙淳,授星子县尉,及蔡京用事,追夺之,淳既死,赵鼎前知洪州,奏乞加恩于兴嗣之孙涛,以为退自守之劝。”潘T是潘兴嗣之孙,潘兴嗣之子、潘T之父是潘群。

潘T祖父潘兴嗣,字延之,号清逸居士,是恬退之士,与周敦颐交好,周敦颐一生未以理学闻达,他筑“濂溪书院”请潘兴嗣购置地产,安家星子县请潘兴嗣为亡母作郑太君作墓志铭,他去世也是潘兴嗣作的《周茂叔墓志铭》。《江西通志》卷六十六人物一引《南昌耆旧传》称潘兴嗣:“少孤笃学,与王安石曾巩王回袁陟俱友善,初调德化尉,以不能俯仰上官,弃官归筑室豫章城南,日读书其中,六十余年手钞至数百卷,年八十七卒,集六十卷。”据李贤等撰《明一统志》卷四十九《宋元诗会》卷十一兵部主事陈焯云的叙述,潘兴嗣辞官是因同郡许{为江州刺史,“兴嗣往见,{踞不为礼”。

潘T补官于元符年间,建昌、星子同属南康军,潘T授官星子县尉还是建昌县尉,待考。按陈劾蔡京为建中靖国元年(公元1101年),建中靖国八月除右司员外郎兼权给事中,同年以右司员外郎知泰州,崇宁元年坐元v党人“责监建州武夷观”,十月“坐党籍除名勒停,送袁州编管”(陈载兴《肃公年谱》),潘T去官似应在崇宁元年末。推恩潘T孙潘涛事,曾敏行《独醒杂志》卷五也有记载“绍兴中,赵丞相元镇帅豫章”乞加恩潘T孙,按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赵鼎始为江西置制大使,潘T逝世在绍兴元年前。

周必大《文忠集》卷一百六十九《泛舟游山录》记游至章江西岸西山奉圣宫称:“又有郡人潘淳奉议,以其祖侍读所藏太宗真宗两朝御书墨本数十轴寄寺中”,章江经豫章郡内的新建县,“潘淳奉议”是否潘T?待考。

三、《潘子真诗话》

潘T有《潘子真诗话》,郭绍虞《宋诗话辑佚》已辑录。今就已搜集到的资料进行补订。

《潘子真诗话》第31条“白水真人青州从事”,许多笔记诗话都有引用,但记录有出入,开头都是“王禹玉元丰间以钱二万酒十壶饷吕梦得,梦得作启谢之,有白水真人青州从事,禹玉叹赏为其切题”。《宋诗话辑佚》接着作:“其后东坡过虔,以诗遗之云……”云云,并注明《施注苏诗》卷三十九、《苕溪渔隐丛话后集》二十一引《复斋漫录》、《东坡诗话录》下皆有记载,但实际只与《施注苏诗》完全相符。蔡正孙《诗林广记》卷九、《苕溪渔隐丛话后集》卷二十一引《复斋漫录》皆作:“文之所以贵对偶者,谓出于自然,非假于牵强也。后毛达可有谢人惠酒启云:‘食穷三载,曾无白水之真人;出饯百壶,安得青州之从事。’此用梦得语,尤为无功,非惟出于剽窃,亦是白水真人为虚设也。至若东坡得章质夫书遗酒六瓶书,至而酒亡,因作诗寄之云;岂意青州六从事,化为乌有一先生。二句浑然,绝无斧凿痕,更觉真切。”《华阳集》附录卷八引《复斋漫录》又少上文所引毛达可诗,并无引《施注苏诗》里头提到的东坡《虔州吕倚承事年八十三读书作诗不巳好收古今帖贫甚至食不足》诗。可见诸诗话在“禹玉叹赏为其切题”后所引内容很可能不是《潘子真诗话》本有的。

此外辑补《潘子真诗话》数则:

(1)《津阳门诗》、《长恨歌》、《连昌宫词》俱载开元天宝间事,微之词不独富艳,至“长官清平太守好,拣选皆言由相公”,委任责成治之兴也,“禄山宫里养作儿,虢国门前闹如市”,险私谒无所不至,安得不乱,稹之叙事,遂过二子。(《竹庄诗话》卷十三杂编三引)

(2)《紫姑神蚊赋》曰:“其来缤缤纷纷,如烟如云。”尝闻之秦谓之蚋,楚谓之民,用东方朔赋中字也。(高似孙,《纬略》卷一引)

(3)进使者而问,故夫子之所以问使者,使者之所以答夫子,一“进”字足矣,约不失一辞,可谓至确。愚观约而理到固难,若丰而不余者尤难,如诗大序云: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亦一字不可损,檀弓云:“所举于晋国`库之士,七十有余家。”中庸云:“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诗晋无衣序云:“其大夫为之请命乎,天子之使而作是诗也。”(陈叔方,《颍川语小》卷上引)

(4)《洪驹父诗话》“属对精切”条曰:潘子真为予言:“晋公诗‘绿杨垂手舞,黄鸟缓声歌’。乐府有大垂手小垂手,前缓声后缓声,故予用之。其属对律切如此。”(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七引)

此外,就杜甫“蛟室围青草,龙堆拥白沙。护江木,迎棹舞神鸦。破浪南风正,收c畏日斜。云山千万迭,底处上仙槎”一诗,潘淳云:“元丰中有人得此诗刻于洞庭湖中,不载名氏,以示山谷,曰子美作也。”(《御选唐宋诗醇》卷十八襄阳杜甫诗十、倪涛《六艺之一录》卷一百五石刻文字八十一)虽为潘T语,但不一定载于《潘子真诗话》,姑列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