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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风过境 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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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麦柯里曾说:“我所经历的每次旅行,每次特约拍摄,每个地方以及每一个人,还有我所拍摄的每张照片,都已成为我从最初直至今日的所有印记。相机记录了某个特别的地方或者某个特殊的时刻,我所拍摄的每张照片都承载着一份独特的记忆,而与此同时,也构成更为宏大故事的一部分。”

麦柯里在1978年至1980年的首次印度之行期间,就意识到“季风”是一个很好的图片故事题材,但是鉴于这一题材涉及面极广,直至1983年春天才得以最终立项。当然,他经常同时进行多个项目的拍摄,在巴基斯坦、印度和孟加拉国搭乘火车拍摄“铁轨上的印度”这个项目时,他就已经开始了对季风故事的拍摄。

史蒂夫・麦柯里穿越三个大陆,全面地感受和记录了季风的影响。“我的摄影项目所涉及的大多数地方,我都曾经游历过,”麦柯里说道,“因为曾拍摄过别的故事,我在印度拍摄季风故事的地方住过两三年的时间。因为经历过季风,所以我知道哪些是戏剧化的元素。要么是雨下得太大,要么是雨水不足。”

1983年5月,麦柯里在斯里兰卡旅行途中开始拍摄季风的故事。为了制定粗略而灵活的拍摄日程,他事先研究了季风在不同地区登陆时可能出现的特征,这是由于季风的到来和后果已经广为人知,却无法被精确预报。正如麦柯里所说:“花很多时间制定先入为主的计划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你很容易以失望告终。我倾向于到达一个地方,将自己融入当地,然后关注事态的发展。”在斯里兰卡,他尽量收集预报中即将到来的季风最新消息。之后,从6月到9月,他一路向北穿越印度,追随着季风的足迹直至喜马拉雅山麓和尼泊尔加德满都的山谷。“当我得知季风抵达某地区的时候,我会立刻搭乘飞机前往该地。雨一旦下起来,无论我在做什么,都会扔下手头的事情冲出去拍摄。瓢泼大雨往往就持续几分钟,所以一旦大雨来临,你必须非常快地做出反应。”

在开始拍摄季风后的几个月,麦柯里来到印度北部的城市瓦拉纳西(Varanasi),他惊异于这里的人们在雨季也继续着常态的生活,即便他们的房子和生意都被洪水淹没;在德里,他拍摄到浑身湿透的小贩推着小车沿街兜售,丝毫不为暴雨带来的影响所动。“就在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拍一场自然灾害,而是一种常态的生活。”尽管如此,有些场景还是让人内心不安。“在瓦拉纳西高止山脉,印度教徒在恒河边为死者举行火葬仪式,这样骨灰就可以在雨季被河水冲走,然而雨季到来时洪水泛滥,几乎无处焚烧尸体。贫穷的人们把死者的尸体直接丢进恒河,有的时候尸体距离人们日常浣洗的地方只有几英尺远。”不断上涨的洪水中潜伏着各种病菌,一系列恶性疾病传播开来,幸运的是麦柯里从来没有感染上雨季常见的各种疾病,包括霍乱、疟疾和伤寒。尽管如此,冒险走进洪水总会有一丝风险,而且终归让人觉得不舒服。他尽可能从建筑物或者小船上拍摄,但很多时候,他还是被迫走入水中。

到1983年9月,麦柯里已经一路向北来到了喜马拉雅山山麓,巨大的山脉为拍摄季风提供了另一种角度。他飞往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从那里出发前往山区,他乘坐的巴士勉强通过了被泥石流冲毁的公路。站在加德满都谷地的高处,迎接他的是透过厚厚云层的明媚阳光,这正是一年一度雨季的最后几周。随着南亚次大陆告别夏日雨季,麦柯里计划在12月和来年3月期间,前往中国、澳大利亚和印度尼西亚,追踪亚洲季风影响最远的地方。在澳大利亚,他想看看季风如何影响居住在达尔文附近北领地热带雨林的原住民生活。他跟着打猎的原住民一起活动,拍摄他们用桉树皮制成的轻便独木舟。原住民总是顺应环境而为,而不与环境抗争。在印度尼西亚,他在爪哇(Java)的山区停留了一周,壮观的嘉能根火山(Galunggung)就在几个月前爆发过,火山灰仍在不断喷出。从那里,他继续前往印尼的泗水(Surabaya)。他乘船在泗水周围旅行,亲眼见证了洪水涌入后,自然界如何迅速地控制了人类的命运。

“对于我来说,天气通常就是盟友,赋予摄影作品情绪和戏剧化效果。但是季风却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懂得谦逊。”拍摄过程中的倾盆大雨往往会给拍摄带来困难和挑战,但也创造了一些独特的拍摄机会。麦柯里首先要保护相机和镜头不被雨水淋湿,当在齐腰深的洪水中跋涉,或是面临突发的洪水时,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在雨中拍摄的时候,我都带着一把很大的雨伞。我会背对着风,一半的时间我都用来保护镜头不被雨水打湿。有时遇到瓢泼大雨,镜头似乎是方圆50英里内唯一没被淋湿的东西了。我往往浑身湿透,但是我的镜头总能安然无恙。我学会了在风雨中用肩膀平衡雨伞,但往往我的助理也会挤在伞下,令我的相机无处容身。”

麦柯里专注于拍摄,以至于有时会完全忽略正身处的危险,这正是他与世界很多伟大纪实摄影师的共同之处。有一次,麦柯里在果阿附近的桥上拍摄时,被水浸透的木质桥梁忽然倒塌,他重重地摔到了桥下的岩石上。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镇上的一家医院里了。他摔成了脑震荡,并伴有轻度昏迷,昏昏沉沉地打量眼前的病房。“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屋顶装有吊扇,房间里苍蝇嗡嗡作响,尼姑们仿佛从身边飘过。我在打点滴。我一侧的病人被铐在病床上,另外一侧的病人刚刚做了截肢。我不能动,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害怕被告知我再也不能行走了。我最终恢复过来,离开了这家医院,出院后,我住在一个朋友家休养。大约也就是一周之后,我又开始继续拍摄了。”

麦柯里拍摄的季风故事关注了更广泛的地域范围,他有志于通过摄影作品反应季风气候的反复无常和残酷。最常见的季风题材照片就是铺天盖地的大雨,但是麦柯里希望能够反映季风气候的复杂性,他既拍摄洪水和沙尘暴,也拍摄生活在季风带的人们如何应对破坏性的季风。

麦柯里曾经说过,拍摄季风这个项目几乎需要“受虐狂般地集中注意力”,完全沉浸在季风环境中, 完全融入数百万人的日常生活中。“我曾日复一日地经受酷暑,那种酷热恐怕连疯狗都难以忍受;我曾浸泡在齐胸深的污水中,或站在倾盆大雨的街道上,带着一名没有信心、拼命想打退堂鼓的助理。在那些时刻,我开始领悟耐心的奥妙,我开始同情那些靠天吃饭的人。在拍摄季风故事的过程中,我也发生了改变。世界上一半人口的生活都受到变化莫测的季风气候的影响。这就是现实,它将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