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业质量绿色指标: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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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促进基础教育内涵发展，2011年上海市提出了“五个转变”：一是在教育价值取向上，从过度追求现实功利，转向更加追求教育对“人”本身发展的价值；二是在教育质量评价上，从过度注重学科知识成绩，转向全面发展的评价；三是在学生培养模式上，从高度统一的标准化模式，转向更加注重基于需求的培养模式；四是在教师专业成长上，从注重学科知识和教学技能，转向更加注重专业能力和教育境界的提升；五是在教育管理方式上，从单纯依靠行政手段，转向更加注重思想领导和专业引领。

其中，教育质量评价的改革在“五个转变”中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科学有效的评价有利于树立正确的教育价值观，有利于基于学生需求实施多元化、个性化教育，有利于引导教师的专业成长，有利于推动教育管理体系的升级。教育质量评价改革，成为上海基础教育走内涵发展之路的第一位工作。从2011年起，上海市开始推行学业质量“绿色指标”，尝试建立全新的质量评价系统。

学业质量绿色指标综合评价的内容，主要包括了以下10个方面：

1. 学生学业水平。包含学生学业成绩的标准达成度、学生高层次思维能力以及学生学业成绩均衡度。学业成绩的标准达成度指的是学生在各学科达到合格水平以上的人数比例。高层次思维能力主要看学生的知识迁移能力，预测、观察和解释能力、推理能力、问题解决能力、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能力等。

2. 学生学习动力。包含了学生的学习自信心、学习动机、学习压力和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学习自信心主要通过调查学生对个人学习能力的评价、尝试解决困难问题的意愿、对取得优异学习成绩和完成学习目标的预期等问题来获得数据。学习动机的测量则包含了学生对学习本身的兴趣、对于学习目的和意义的认识等。

学习压力主要调查学生在学习过程中产生的心理负担和焦虑。通过询问学生作业量的多少及难易程度、考试次数以及学校公布成绩、考试之前的感受来调查学生所承受的学习压力。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主要指学生对学校的认可程度，包括学生的同学关系、是否愿意参加学校集体活动、是否喜欢学校以及在学校是否会感到孤独等。

3. 学生学业负担。学生学习时间的增加与学生学习成绩之间没有明了、简单的关系，更多的学习时间并不一定带来更好的学习成绩。通过调查学生的睡眠时间、做作业时间和补课时间来反映当前学生的学业负担。

4. 师生关系。师生关系的调查主要包含教师是否尊重学生，是否公正、平等地对待学生，是否信任学生等。

5. 教师教学方式。良好的教学方式能够对学生的学业成绩起到积极影响。学生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主要通过采集学生问卷数据、运用统计方法得到结果。问卷内容主要包括教师是否进行情境教学、鼓励学生动手实践等问题。

6. 校长课程领导力。校长课程领导力的调查分析包含三个方面，分别为课程决策与计划、课程组织与实施、课程管理与评价。

7. 学生社会经济背景对学业成绩的影响。父母受教育程度、父母职业、家庭文化资源等综合为学生社会经济背景。学生社会经济背景与学生学业成绩结合起来，分析家庭对学生学业成绩的影响指数，反映学校教育的作为。

8. 学生品德行为。主要包括学生的理想信念、公民素质和健全人格三方面，通过调查学生是否自尊自爱、是否有诚信和责任心、是否遵守公德等具体指标来调查。

9. 学生身心健康。学生的身心健康水平主要通过调查学生生理、心理和情感等指标来反映。目前，身心健康重点是研究学生的体质健康，包括身体形态、生理机能、身体素质等。

10. 跨年度进步。对学生学业质量的评价不仅关注以上9个方面的现状，还关注这些指标的动态发展变化。通过对区县、学校目前的学业质量与过去的学业质量进行比较，研究区县及学校在各项指标上的发展进步。

这10个方面，我们认为能比较全面地反映当前上海市对“有质量的教育”的基本要求和渴望。什么是有质量的教育？如今，教育界和社会上的许多有识之士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单一的分数指标无法反映学校对学生成长的全部贡献，也无法体现新时期教育所追求的全部价值，更不是教育质量的全部。现实在呼唤，甚至可以说是逼迫我们改变对教育的评价——评价是教育质量观的体现之一；而评价这个“指挥棒”，又是对教育质量的引领和促进。

今天，基础教育必须建立全面的、全新的教育质量观和评价观，必须改变单一的学生学业成绩评价模式，要从学生全面发展、学校内涵建设和教育人本价值的实现上，去制定新的能体现教育价值的评价体系，以促进教育过程更加丰富，师生关系更为和谐，多样化学习需求更能得到充分满足。

正是基于此，我们研究、探索出了“学业质量绿色指标体系”。“绿色”，意指环保，无公害、无污染。中小学生学业质量的“绿色”，意味着全面、正确的学业质量观。其特点是，对学生学业的评价，从单一的学习成绩评价转向全面的综合评价，从学业水平的评价转向学业质量的评价，这标志着长期以来用分数评判学业质量的单一评价制度被重构，以分数论英雄的评价时代或将终结。它引导教育工作者既关注学生的学业，又关注影响学业的因素以及学生为学业水平所付出的代价，从而创建学生健康快乐成长的良好环境。

在方式上，“绿色指标”突破单一纸笔测验的评价模式，探索了融学科水平测试、问卷调查、体质监测、自我评价等多种评价方式于一体的评价，初步构建了以学业水平为基础，结合学习经历与学习过程评价的综合评价办法。

其中，“绿色指标”的学科水平测试与许多测试不同，它是低利害的，以义务教育课程标准为依据，针对教学内容抽样进行，不需要学校、师生展开针对性训练，不会增加学生的学业负担。

为了保证学科水平测试的高质量，我们在命题时坚持了几项原则，如注重考查学生对学科核心知识、技能的理解和掌握，尤其是学生综合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收集与分析信息的能力以及对重要学科思想方法的理解与掌握；试题多使用真实的情境和任务，注重通过客观性试题考查学生高层次认知能力等。像试卷中有这样一道题：“夏天买回的豆腐，存放时间稍长就会变质。有人说，在水里加入适量的盐，再将豆腐浸泡在其中，就能延长保鲜时间。请设计一个实验方案检验这种说法。”该题的重点在于考查学生设计和实施科学实验的能力，即运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而不是考查实验仪器工具的使用、实验技术技巧等操作性细节。我们认为，该测试结果才是有价值的。

“绿色指标”中的问卷调查分为学生问卷、教师问卷和校长问卷三种。各种问卷的主要维度各不相同。如学生问卷的主要调查维度是学生基本情况、学习自信心、学习动机、学习压力、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学业负担（睡眠时间、做作业时间、补课时间）、师生关系、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品德行为等。教师问卷的主要调查维度是教师基本情况、对课程的看法、对学校管理的看法、教育观和教师专业发展、教师教学方式等。校长问卷的主要调查维度则是学校基本情况、校长办学理念和教育观、校长的学校管理方法、课程领导力（课程决策与计划、课程组织与实施、课程管理与评价）。

同时“绿色指标”还根据《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对学生开展测试，包括身体形态、生理机能、身体素质等3方面21项指标的内容。

2011年，上海市以“绿色指标”为依据，首次举行了全市抽样测试。共有466所小学、338所初中参加了综合评价，63640名学生参加测试和问卷，9445名教师和804名校长参加问卷。

结果喜忧参半。

令人欣喜的是，上海学生在达到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方面，表现出很高的学业水平。四年级分别有99%和99.7%的学生达到了语文、数学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九年级分别有96%、97%、93%和91%的学生达到了语文、数学、英语和科学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同时，学生学业成绩的均衡度处于比较高的水平，学习自信心比较强，内部学习动机较强，学生对学校的认同度很高，学生对道德认知及相应行为表现有比较正确的认识，学生体质健康达标率较高，其中小学四年级学生的体质健康达标率为94.7%，初中九年级学生的体质健康达标率为87.8%，全部达到了教育部达标率高于85%的要求。与2010年的数据相比，学生体质健康水平提升明显。

但同时，也存在很多值得我们关注的问题：

1. 学生感到学习压力较大。调查显示，无论是小学四年级还是初中九年级，学生们感到学习压力较大，而且不同群体学生之间几乎没有差异。

2. 学业负担仍然偏重。调查数据表明，小学四年级平均每天睡眠时间在9小时以上学生所占的人数比例，2011年不到50%。初中九年级平均每天睡眠时间在8小时以上学生所占的人数比例，2011年仅有13%。

3. 学生对师生关系的评价有待提高。调查结果表明，四年级对师生关系评价较好的学生所占人数比例为57.8%，九年级为27%。无论是四年级学生还是九年级学生，学生对教师的师生关系评价越高，学业成绩越好。

4. 学生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不容乐观。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较高的学生所占人数比例，小学四年级为53%，初中九年级学生为39%。无论是四年级学生还是九年级学生，学生对教师教学方式的评价越高，学业成绩越好。

2011年，评价结果向全社会公开，取得了非常好的反响。

1. 就教育行政而言，“绿色指标”的全面性为制订教育政策、促进区域间教育均衡、改进教学提供了依据。像闵行区在“绿色指标”基础上，研制出《闵行区中小学各学科学业质量标准》、《学生学业水平综合评价制度》等一系列评价制度，并在考核评价、职务评审和评先评优等工作中，坚持不以升学率或考试成绩排名为依据，逐步将考试监测评价转变为对学业质量达标度的评价，构建起了符合教育发展规律、操作性较强的评价体系。

2. 就基层学校而言，“绿色指标”的监测结果对学校发现自己“薄弱点”、改进教学行为提供了有力指导。像黄浦区瞿溪路小学，主要招收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有74.6%的学生来自外来务工者家庭。通过分析“绿色指标”，学校发现，学生最大的问题是学习自信心不足。于是在校长孙鸣军的带领下进行有针对性的改革，要求教学必须基于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不得随意拔高教学目标，不随意加快教学进度；对于那些仅认识几个汉字、基础特别薄弱的学生，教师要在课堂上给予更多关注。同时，减轻学生的课后作业负担，让学生树立起自信心。如今，经过不断的探索实践，这所普通学校的教学质量已达到30%优秀率和70%良好率的良好态势。

3. 就社会层面而言，“绿色指标”给了区域内公众对义务教育质量的知情权，改变了社会对学校“好差”口口相传的主观评价状态。像静安区静安实验小学原来口碑不尽如人意，但2011年“绿色指标”首次评价结果公布后，学校情况发生了变化：被关注度逐渐提高，对口学生流失少了，还出现了为让孩子入学而买房的情况。究其原因，静安实验小学的各项“绿色指标”都优于全市、全区平均水平，学业成绩达到了最高等级9级，师生关系好，孩子作业少、睡眠多。“绿色指标”对学校的专业肯定，逐渐改变着公众仅以考试成绩衡量学校质量的习惯，从而为素质教育的实施营造了良好的社会环境。

经过近两年的探索，我们认为，“绿色指标”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导向性和可行性。在后续的工作中，仍然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如完善“绿色指标”体系的监测工具，探索品德行为和心理健康等测评工具的研发。如增强区县教育局和学校正确解读、有效应用“绿色指标”评价报告的能力，使校长和教师能够掌握正确的评价方法，关注学生在学习进程中出现的状况并及时补救或矫正，帮助教研员逐步克服单纯依靠经验进行教学研究的弊病，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