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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环的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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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秋后的月亮惨白如一轮锋利的锯齿,村东一声狗叫,村西一声狗叫,拉开了锯夜的架势。黑色的阴影荡动月色,闪着快步,使狗叫声更加狂燥。月光的锯齿己把村庄零乱地分割成了数块明灭不定的沉寂,每一丝声音都显得惊心动魄。黑影在一棵大核桃树下站定,犹豫中树的阴影使她前方的村院更加寂静。紧扣门环,响声立即划破月色,拉锯的狗们吠声骤停,像受了某种带有威胁的恫吓。这个小村很久没有在这么深的夜里有什么异样的响动了,除了风、月光和狗叫,还有一闪而过的黄鼠狼。

月光钻过核桃树枝桠的间隙投射在黑影身上时,己透岀温柔。黑影的轮廓显现出来,有着苗条的腰身,明亮的双目,一副好看的脸布着惊状的神色。又一阵门环叮当作响,院里终于有了动静,趿拉鞋子的响声,终于让这个女人有了踏实感。门刚开了个缝,门里的人就听到了一声压得很低而又急促的叫声:快!何贵不中了。

大门咣当洞开,一股月光蹿进院子。

男人弯下腰猛把趿拉在脚下的鞋提上。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晚上咋说不中就不中啦?女人在他背上捶了一把。快点吧!先把他救下再说。

一男一女甩开大步朝村头跑,月光哗哗流水样向他们身后淌,村东村西的狗都叫了起来。

晌午饭是在金环家吃的。金环的男人何贵还特意备了一瓶五星的“永隆统”酒。申树平就有些怀凝是不是金环和男人何贵给他下了套。金环还是平常的样子,撩人的身子麻利地动作着,几个盘子的菜散出诱人的香味。申树平是个有口福的人,没少吃金环做的菜。这几个菜都是申树平平时爱吃的菜,金环的心思申树平还是理解的,可是屋里这个叫何贵的男人却让他心生疙瘩。这个院落申树平平时就像当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金环比自己的老婆还要亲热。早些天就听金环说过,她男人何贵要回来了。申树平说他有这个胆?金环朝他脸上亲了一口,朝他裆下抓了一把,说,胆就在这儿,你还能把他报了公。申树平嘿嘿笑着说,那哪能呀!只是咱庄的大姑娘可不能再让他带走了,村子里快没人气了,空了,我这个村长还咋当!金环说,他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他最好也别管。俩人说着话,就都扑在了床上。

何贵就坐在申树平的对面,这两年何贵有些发福了,在外面混得不错。申树平的内心是有些惧怕何贵的,当年何贵和他争金环时他就有点惧怕,才没能把金环争到手。现在他和金环好得像夫妻一样,内心里总是有一种顾虑,生怕何贵狼性起来一时恼火了,就凭何贵的个头和力气,隔了桌子也能一拳把他打个狗啃屎。申树平愈来愈觉得这场酒就像鸿门宴,说不定酒一罩上脸何贵就对他下爪子了。申树平偷偷地观察了金环和何贵的神色,觉得不像,但他还是藏了十二分的小心。

何贵显出过分的热情,俩人寒喧着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何贵斟了酒敬了申树平一杯,说道,树平哥,这些年我不在家让你费心关照了。申树平听了这话有点受用,绷着的神经立马松了下来。心想他怎么还谢我呀!他难道不知道我早就睡上了他的老婆金环。再一想,申树平觉得这龟孙应该谢他,他走的这几年他家的大事小事全仰仗他了,大到他父母死,小到给他家评低保户,还有金环的二亩地也是由他伺弄的,看把金环伺弄得滋嫩嫩的样儿,要多有多。申树平想到这儿,戒备的心思就消了许多。何贵不但一个劲儿给申树平敬酒,还要金环也给他敬酒。金环有点拿捏不住了。说,你哥俩喝吧!我又不会喝,就不敬树平哥了。何贵说,敬!你要觉得你还是我的女人就敬!

申树平刚刚放缓了的心,立即哆嗦了一下。金环嗔怪道,敬、敬,来——,树平哥我敬你一杯。申树平赶紧把酒杯接过瞟了一眼何贵,仰头饮了。何贵“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说,这就对了,咱树平哥是啥人!是村长,是我的好兄弟,有树平哥在我放心。

申树平心中又是一哆嗦,再看何贵不像己经喝醉了的样子。金环说,树平哥,别给他一样,他就是这个德性。申树平当然知道何贵的德性,他何贵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打架、盗窃、给厕所扒个洞偷看新媳妇尿尿、半夜三更拔寡妇家的门栓……啥坏事没干过。申树平说,知道,知道,我俩一块玩尿泥长大的嘛。何贵说,是哩,咱俩谁跟谁呀!当年为了金环,还差点大打出手。当时要打架,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看在弟兄们的面子上我就要放手了,你却先撤了兵,拱手把金环推给了我。申树平吃了一惊,问道:哦,是吗?何贵大笑说,我那时的情景你也知道,除了人见人恨,就剩下这一张厚脸皮了,现在仍靠这张厚脸皮活着。你呐,爹那时还当着支书,呼风唤雨的,我也有顾虑呀!可是金环还是跟了我,你说这叫啥?叫啥?……申树平不知道这叫啥!但申树平知道何贵说的是实情,这比狼爪子掏到了他心窝子还难受。

金环说,别扯这些阵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中不中,要喝酒恁弟兄俩就多喝几杯。

申树平一仰脖连饮了三大杯。何贵说,来,哥,我再给你碰三杯。申树平又喝了三大杯。一瓶五星“永隆统”下肚,俩人都有了酒劲。申树平借助酒劲有了胆,所有的顾虑呀!担心呀!让酒劲一激全跑了,这是他当了几年村主任历练下的。要说在干某件事情之前,申树平还心怀忐忑,一进酒场,喝到半醉时就会无所顾及。如果那时有人喊,屋外下刀子了!他就会冲进院子里看个究竞,只是当年舍弃金环时还没练成。

申树平把一只空酒杯在桌角边顿了顿,抬眼望着何贵。说,何贵兄弟,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有藏在心窝子里的话就倒出来吧!

何贵已是面红耳赤,显然论酒量他斗不过申树平。何贵在外面也磨练出了一套本领,既隐藏不露又极有耐性。

何贵小心地瞪了申树平一眼,说,树平哥外气了,外气了吧!你还是大主任哩,心眼就是小!我哪在外跑了几年见得多识得广了,心胸也开阔了?两只手在半空里一摇,说,啥事也不计较,我只有一句话树平哥,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再往下说啦,你理解就好!

这些含而不露的话,申树平当然理解。要不是那年何贵拐卖了邻村一个姑娘,事发在逃,现在派出所还挂着号,他申树平敢睡他老婆!他能和他平心静气地在一起喝酒!何贵早把他的脑袋当瓢敲了,显然他这个村主任还是有些威仪的。

申树平终于明白了,哈哈哈,爽朗一笑。何贵兄弟,什么时候我把你当外人了,没有嘛!没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