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罗拉难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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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球所有研发中心中业绩排名第二，成本倒数第二，一直盈利―但摩托罗拉移动南京研发中心仍然成为裁员的“重灾区”，近500名员工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南京市江宁开发区将军大道88号，摩托罗拉移动南京研发中心，8月24日下午5点，员工们纷纷下班，表面上这里平静得一如往常，但阴云在人们心中凝聚。
四天前，摩托罗拉移动大中华区总裁孟恪⒀翘区人事总监上官楠林携人力、法律顾问等一行10多人，专程来到摩托罗拉移动南京研发中心（以下简称为“南摩”），向近500名员工宣布：摩托罗拉移动要在全球范围内裁员约4000人，关闭94个分支部门。其中南摩将被彻底关停，除40多名员工被安排到北京和美国某些分部外，包括所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要被裁员。
为什么是我们？
“虽然之前听到过风声，也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过这是真的”，在摩托罗拉工作九年的工程师王欢（化名）当时很震惊。
早在一个多月前，王欢收到了一封来自摩托罗拉移动CEO伍德赛德的内部邮件。信里说，摩托罗拉移动今后要进行组织架构调整，减少产品线，走精品化路线。王欢和同事们一样，对这样的战略调整完全认可。
作为老人，王欢明白，从机海战术调整为精品战略，裁员在所难免。他听到了北京同事被裁员的消息：北京总部裁员规模为600?700人，占员工总数的45%。随后又陆续传来天津、上海同事被裁员的消息。也有小道消息说南京的裁员将涉及全体员工，但未经证实。
有些同事按捺不住了。他们在公司门前打起了“反对谷歌非法裁员，誓死保卫南摩家园”的横幅表示抗议。一位参加过这次抗议的南摩员工向《新商务周刊》记者透露：“当时只是想拍张照片发回北京总部给高层施压，但没有想到被路人看到又传到了网上”。他也表示，抗议之时，他们其实也并没有收到确切的被裁员消息，只是听到些传闻而已。
正是这张照片引起了轩然大波，在媒体眼中，南摩成为摩托罗拉裁员最难攻克的“堡垒”。也是因为这张照片，摩托罗拉移动的高管们才空降南京确认消息，同时“灭火”。
“为什么会是我们？”这是王欢得到确切消息后的第一反应，也是近500名南摩员工的集体疑问。
作为摩托罗拉移动的几大研发中心之一，在过去的15年中，南摩一直以业绩突出、效益显著而著称。摩托罗拉刀锋系列、Defy三防手机、里程碑系列，Droid系列、联通世界风系列等经典机型都由他们开发研制。
摩托罗移动技术大中华区总裁孟愀出的回答是：“摩托罗拉移动在过去16季度里，有14个季度都是在亏损运营”。摩托罗拉移动财务报表显示，在今年第二季度亏损接近2亿美元，大大超过第一季度亏损8600万美元的水平。
“那就更不应该关停南摩了。”在听到孟愕慕馐秃螅南摩的员工们很气愤。
王欢对《新商务周刊》记者透露：“公司资料显示：在全球所有研发中心中，南摩的综合业绩排名第二，而成本却排名倒数第二，作为独立的实体也是一直盈利的”。
有技术人员说：“业绩最好的研发中心反而受到的影响远远大于其他地区，全部关闭，让人实在是无法理解和信服。
艰难的谈判
南摩员工代表与公司高层坐到了谈判桌边。
8月21日，近500名南摩员工以书面形式委托13名同事，全权代表他们与高层商谈裁员事宜，刘刚（化名）就是其中之一。
刘刚回忆，当天领导们只是强调：“这是上面的决策，要服从全球策略调整。”
之后，刘刚等又提出，可否出示经济性裁员的法律依据？这时高管们除了出具公司的财务报表和CEO的一封宣布裁员的信外，以“机密”为由拒绝提供任何别的材料。刘刚说：“当时我们还建议签一份保密协议，保证看过这些机密文件后不会泄露，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同意”。
代表们感觉到，以他们的力量阻止关停恐怕无望了。于是提议：可否延长服务期限，为员工们留12个月的缓冲期。理由是：第一，近500名员工一下子失去工作，南京的IT市场容量远远无法消化；第二，部分项目尚未完成，还需要不少员工继续工作。
当天，公司高管对此没有给出回答，说要向美国总部汇报。
但第二天，美国总部的回答是“不可以延期”。
同时，公司高管们提出要和员工一对一沟通，而不再听取13名员工代表意见。
从8月22日下午开始，南摩的员工们开始陆续接到人力资源部门的电话，希望能前来面谈。“我们这一楼层的同事都婉言拒绝，说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员工代表谈就好。也有一些同事去沟通的，他们只是和公司签了裁员告知书，但没有一个人签离职协议。”刘刚透露。
到23日下午，刘刚还没有接到电话，但是他收到一封邮件形式的告知书，要求他于9月30日之前签订离职协议。
截至记者发稿时，谈判仍在僵局当中。
尴尬的招聘会
8月20日下午，就在员工和公司进行商谈之时，赵文婷（化名）发现她办公的楼层居然出现了一些招聘启事，其中除了摩托罗拉的竞争对手三星、华为等通信企业，还有科锐、万宝盛华等知名猎头公司。经过打听和观察，赵文婷才明白，原来这是公司总部高层来南京时给他们送来的另一份“惊喜”。
赵文婷的同事这样取笑公司的做法：“就像是一对夫妻，还没有正式签离婚协议，老公就给老婆找好了下家，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家里当面交流”。
对此，摩托罗拉移动相关负责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理解员工的想法，但是关停是必然，工作还是要找的，所以要给员工创造机会。
但是员工们并不领情。“这几天的收获不大”，来自上海某知名猎头公司的张小姐告诉媒体记者：“很多人也就是和我们简单问问聊聊，并没有明显的跳槽欲望。”西门子南京中心的一位高管也说：“主要是他们自身的问题还没解决好，心思还没定下来。”
赵文婷没有投简历，因为她觉得“被侮辱了”。但是平静之后，她还是去听了一场宣讲会。“我们有一百多位同事都去了，毕竟我们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但还是希望裁员事件能够得到公平解决。”
文化冲突？
以局外人的标准看，对于此次被裁的员工，摩托罗拉移动的补偿还是不错的：N+2的工资补偿（N是指服务年限）；年假按300%的小时工资数计算；股票期权在有效期内可加速兑现等等。
但王利（化名）告诉记者：“遣散费多少，补偿标准是什么样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一次公司为什么会如此简单粗暴。”王利研究生一毕业就进入南摩，把工作的黄金九年献给了这里。
“北京的同事告诉我，公司要求他们在接通知后的48小时内走人，补偿方案事先都没有和当事人沟通过。内部邮件里还说，在21日中午12点之前还没有签解除劳动关系的，公司会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而对待南摩公司也是这样。”这种做法，让王利很怀念过去的摩托罗拉。
从2008年始，南摩历年都有裁员，2008年那次尤为惨烈，不少部门成建制被裁撤，但不管是被裁员的还是执行裁员的，大家都是摩托罗拉的员工，在会议桌的两头，平等对话，协商诉求。“我们任何一个员工都可以坐在会议室要求上司来为自己解决问题。”王欢说，就是因为这个平等舒服的工作环境，才让他一直留在这里。
刘刚认为这是摩托罗拉与谷歌不同文化的冲突：“在高尔文家族三代人的苦心经营中，百年老企摩托罗拉已经把‘正直不移，尊重不渝’的文化扎扎实实地贯穿在了日常的行为方式中。但是只有13年历史的谷歌可能无法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企业核心价值。”
面对已成定局的关停现实，南摩员工们依然认为，按照我国法律，需要裁员企业职工总数10%以上的，用人单位应该提前30日向工会或者全体职工说明情况；另外，这次裁员是否符合经济性裁员的法律条件，并不是公司一方说了算。他们要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尽管如此，王欢、刘刚也做了万一离开的准备。王欢会选择去上海或杭州，而把家安在南京的刘刚则开始接洽猎头。网络上，已经传出了网易高层微博高调欢迎MOTO员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