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岭的库尔滨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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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滨河静静地卧在小兴安岭的深处，一如山里的女孩，清纯静美，只是不广为人们所领略。当年，为了走进这条河流――修筑一条通往库尔滨河的砂石路，我们曾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中生活了两年。前几日，一位伊春的朋友在电话里说，库尔滨河岸边的达子香(兴安杜鹃)马上就要开了，相约一同去拍照。在这位专业摄影师的眼里，生长在火山岩“石海”上，一片片、一簇簇怒放的达子香花是摄影创作的难得景点。他说，拍达子香花可是享受啊，站在“石海”上拍花，闻到的是沁人的花香，听到的是脚下汩汩的水声，可你低头寻找，地表上却不见水的踪影。当然，这是摄影师的感受，库尔滨河于我，除了纷纷扰扰的达子香花，银装素裹的雾凇，还有那里的渔事等……

那年的4月下旬，我们这支并非专业的施工队伍乘专列开赴小兴安岭林区。4月的小兴安岭，冬天并不情愿离去，太阳照不到的山坡、树下，消瘦的残雪瑟瑟地眨着眼睛。沿着林区的砂石路，我们这支施工的车队蜿蜒前行，路的两侧是茂密的原始森林，3个多小时的奔波后，车队嘎然而止，被挡在了无尽的森林面前――公路到了尽头。从这里开始，我们要打开一条路引子，将砂石一直铺到库尔滨河的一座电站，这意味着我们要在潮湿的山林中住帐篷，喝漂浮着孓孓的塘水，忍受与亲人、外界联络不便的孤寂。

在小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中第一次见到鲫鱼，着实令我兴奋了一阵子。那天，有几个人从我们营地经过，朝出山的方向走，其中一人背着大半编织袋的鲫鱼，这半袋子鲫鱼是他们在一处水泡子中用网挂的。在哪个水泡挂的?我显得有些焦急。有一个人朝着营地西北方向一指说：就在山那边的一个水泡中。“山那边的一个水泡?”这目标也有点太不具体了吧!我心理嘀咕。

连续几日，心里一直念叨着鲫鱼，盼着雨休或者因其他原因而法施工的日子，这样就可以钓鱼啦。想想看，在这几乎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中钓鱼，那将是“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再版，其场景肯定是一顿狂拽，不要说半编织袋，顺手弄个三两袋子也是指不定的事儿。

终于盼到了能够出钓的日子。在帐蓬前砍了一根细木杆权当钓竿，钩线是进山之前就准备好的，剩下的就是准备钓饵了。想挖几条蚯蚓，在帐蓬附近挖了一通，竟一条蚯蚓也没挖到，可恨的小东西，不知道它们此时都藏到哪去了。一时找不到荤饵，只能到厨房捧一碗米饭粒。又顺便翻出几个剩馒头，通通揣进挎包，给鲫鱼们带上。估计山里的鲫鱼会厚道些，对我带去这两种素饵不会挑剔。

拉上一位同事，按架桥人手指的方向去寻找那个“水泡子”。望山累死马，那人轻松说出的“山的那边”，走起来并不轻松，何况营地附近的情况还不熟悉。气喘吁吁翻过山去，山下是一条无名小河．河的两侧是宽阔的塔头草甸子，草甸子里有多个相连或不相连的水泡子。哪个水泡才是他们挂鱼的泡子呢?这可让我们傻了眼，我们无法确定。而即使知道哪个水泡有鲫鱼，也不敢贸然走进草甸子的。因为我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当地情况，怕陷在草甸里出不来，如果像中的美丽女战士丽莎光荣在沼泽中，那事情就大发了。我们只好先在一个能够接近的水泡边垂钓，抛竿入泡，内心一阵狂喜，想象着大鲫鱼噼里啪啦连续被钓上岸。

好兆头，漂入水还没站稳，哆嗦几下便开始下沉，还是山里的鲫鱼痛快，口中念道：“鲫――鱼!”竿起鱼出，一条园磙磙带着黑色斑纹的小家伙被甩上岸。仔细瞧，耍我们吧!这那里是鲫鱼，7山里的鲫鱼再怎么厚道，也不会是这般模样呀。后来我们知道，这是柳根鱼，北方的林区很常见，这也是我们进山钓到的第一条(种)鱼。

鱼一条条被钓上来，然而不是柳根就是葫芦仔(鲈)，却没有一条是我们想象中的鲫鱼。换两处水泡再钓，依然没有钓着鲫鱼，只好悻悻返回。

鲫鱼是钓不着了，但诱惑并没有终结。

后来，又见到有人背着鱼从营地前走过，里面居然还有大鲫鱼。

再后来，我们又试着钓过几个地方，包括河流，依然没有钓到鲫鱼，这种最普通、平庸，如草芥一样曼生南北的鲫鱼，却一直与我们无缘，我甚至一度怀疑，小兴安岭的鲫鱼在四亿年前就绝迹了，甚至小兴安岭从来就不曾有过鲫鱼。至于那伙人到底从哪儿弄的鲫鱼，像森林的浓雾萦绕于怀。

几次钓鲫鱼未获，我们沉浸在巨大的郁闷中。

因了一句俗语，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几次钓鲫未果后，我们便不再打鲫鱼的念头，倒是一种最初看不上眼的柳根成了日后垂钓的主打对象。尽管我们很想去库尔滨河练练竿，但路没有修通或者说路引子没有打通之前，去库尔滨河钓鱼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尽管库尔滨河里的鱼很多。

在单调而又寂寞的日子里，与林区的几位老兄喝酒是快乐的时刻，简单直白一顿胡侃，巨爽。在劳累了一个白天后，有酒是一种放松，在孤寂的深山中，有酒是一种发泄；在潮湿的山林里，有酒是一种抵御。和他们的交往中，也会逐渐领略林区的风情。他们说：库尔滨河里有狗鱼，只要拴上小青蛙，扔到河里就完活。这也是我感兴趣的话题。进山几个月了，库尔滨河一直诱惑着我，如果能钓一条狗鱼或者细鳞鱼回来，无疑将填补我垂钓生涯的一项空白。在这样洁净环境里生长的冷水鱼，味道不会比元蘑、猴头差。

对钓狗鱼的期盼随着路的向前延伸而愈加强烈，通往库尔滨河的路引子终于打通了。令我魂牵梦萦的库尔滨河就在眼前，它像一条黛青的飘带缀在密林的深处，宽阔的河水平缓地流动，恬静内敛。我不再等了……可难在了钓饵，他们说，用小青蛙就行。平日里偶尔能见到青蛙的，可是在捉到青蛙的时候，没有时间钓鱼，等偷闲想起钓鱼时，一时又找不到青蛙。我想，荤食性的狗鱼应该和鲶鱼差不多，好在以前钓过鲶鱼，蚯蚓、青蛙、青虫子、小鱼等都是它们的美食。我决定就地取材，先钓几条小鱼，然后再用小鱼蒙狗鱼。

在库尔滨河边，我相中了一片柳树毛子的水边，河水在这里回旋着漩窝，一处鱼儿戏游的好地方。我把钓线折成双股，又在岸边找来一根比平时所用钓竿略粗的鱼竿，装备虽然土点，但是结实。钩上的小鱼换了一条又一条，3个多小时的期盼，也没见一条狗鱼的影子。看来狗鱼并没有酒哥们说的那样好钓。看看偏西的太阳，只好无奈地收摊，留点时间和体力，毕竟回去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

后来想，即使在库尔滨河，狗鱼也并非唾手可得，况且还有垂钓季节、时机、水域、钓点、钓法等一大堆说道。后来，我们用亮子截了两条都是1000克多的狗鱼，是在那条无名小河，总算扳回些面子。

库尔滨河垂钓狗鱼未果，至今仍留有一丝的遗憾，倒是那条记忆中的无名小河，满足了我对渔事的所有幻想，那里有随手可得的柳根鱼、葫芦仔……后来，山里的一位朋友说，路修通后，逃山的人多了，小河里钓柳根的情形几乎风光不再。

如果不修这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