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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丢失的诚信,逃债8年为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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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的灾祸

柳志学1953年出生,是武汉市东西湖区养殖场小有名气的建筑业老板,但1996年一次大的投资失误,他赔了二百多万,还落下一笔沉重的债务。1997年4月初,柳志学的邻居柳长均委托柳志学盖一座三层楼房。4月16日,房子盖到了三楼,脚手架也随之搭到了三楼。

9点左右,来自湖北的18岁小工钟劲松站在一块跳板上递灰传砖,不曾想承载跳板的横梁突然断裂。跳板落下时,不偏不斜砸在钟劲松的脊椎上,经骨科医生邵增务教授检查,钟劲松双下肢感觉丧失。脊柱两处骨折。1997年12月8日凌晨4点,18岁的钟劲松在受伤232天后,不幸死亡,

柳志学给钟劲松的父亲钟校堂及其亲友鞠了个躬:“导致这个悲惨局面,是我的错。我现在确实没钱,但我愿意分期分批合理地赔付,请相信我。我想先将小钟送往殡仪馆火化,让他早些入土为安,好不好?”情绪激动的钟家人怕孩子火化后无法控制柳志学,就一定要他先赔钱,后火化,无奈的柳志学没了主张,只好说“一切由法院处理”,并带着家誊连夜搬出了家,躲着不见,钟家人找不到他,也就一直让种劲松的遗体停在柳家长达11天。

后来,在有关部门的千预下,钟劲松还是下葬了,压力巨大的柳志学托第三人送了3000元安葬费给当地派出所转交,再无下文,钟家人找不到他。只好。武汉大学法律援助中心律师张卫斌受钟家人委托,将柳志学告上了东西湖区法院,传票几经辗转而送达。经过两次开庭,1998年3月19日,李晓焕庭长依法判决柳志学一次性赔偿原告,88216,52元(含柳志学此前支付的2万余元医疗费),第二被告柳长均因将工程发包给没有建筑营业执照的柳志学,故负连带责任。判其赔付15978,1元……从此,一个悬念长达8年的诚信危机考验,在柳志学的身上缠绕……

一样的艰辛

法院虽判了,但柳志学哪有钱赔?他不仅借不到钱,还因为他上了中央电视台成了“黑心老板”,要债的络绎不绝,有的还威胁要放他的血。法院查封了他家的房产,柳志学有家不能归了,为不连累家人,他决定与妻子到广东打工还债,将三个孩子托付给几个妹妹照护。

1998年4月2日夜,柳志学夫妻俩拎着两个包坐上了开往广东的火车,来到了清远市阳山县的某工地,投靠一个搞木工的老板。

说好18元一天,他辛苦干了三个月,除去吃喝费用,老板竟然总共只给了580元。柳志学据理力争,可他身边马上围上来四五个男子。柳志学不敢吱声,带着妻子转到清远市干起了扎钢筋的活。

那时,他已45岁,干重体力活力不从心,只有咬牙坚持。

此时的钟家还处在一片愁云之中。钟母李志萍自从儿子入土后,就倒在床上没起来。父亲钟校堂一次次端着饭菜喂给老伴吃,都被推开了。

他安慰道:“儿子已没了,你想开点,以后我每个月都到汉口去找柳老板,农闲时,我可以一个月去几次。再说,法院也在帮我们到处找,我就不信姓柳的跑得掉。”

有一次,柳志学正在广东清远市的公用电话亭向大妹打探法院的动向,得知法院经过四个多月的查访后,还是没能找到他,就将他的三层楼房张贴了告示拍卖。但贴了好长时间无人问津,大家说“这房死了人,不吉利”。

据法庭内部人士透露出来的消息称,法庭有追究柳志学“拒不履行法院判决罪”的意思。

柳志学大吃一惊。咱柳家祖辈从没哪个犯过法,要是因此而坐牢,才真是愧对祖宗啊!他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心理濒临崩溃的妻子。

柳志学默默回到租住地,却见妻子正痛苦地着。

原来,因站在水里淘河沙,双腿感染了病毒。肿得老粗,柳志学急了,扶着妻子去了附近的私人诊所,医生说要连打三针,一针20元。还得一次齐60元。柳志学摸遍全身,只搜出了19元,他转遍了工棚,没人愿意借钱给他。

最后,工地上做饭的大师傅看不下去,悄悄塞给他50元钱,说快去吧,救人要紧。柳志学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打完针的妻子终于酣睡了,柳志学坐在她身旁,痴痴地看着这张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脸,看着这么善良的女人跟着自己担心受怕,他连死的心都有。

说到死,他突然想到,钟母死了儿子,此时的心情是怎样呢?

他努力想象着,电视画面中那崭新的坟头,那摇曳的花圈。那母亲的哀号……

日子就这样过着,柳志学别说打工挣钱,就是连自己两个人的温饱也有些勉强。

树挪死,人挪活,两人又从广东跑到江苏盐城闯荡。并在一家工地落脚,这里的报酬略高于广东。

一天,柳志学给大妹打电话,竟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两个读高中的女儿都辍学打工去了。

柳志学心一沉,不禁吼道:“真让我没一天省心的,哪个叫她们不读的?”大妹委屈地说:“你没寄一分钱回来,她们拿什么读书?我和几个妹妹过得也难,一点积蓄都被你借去了,实在垫不出学费。”柳志学一下就理亏了,半晌无语。大妹说:“哥,我前天看见钟校堂了。”

“钟校堂,在我家门前?”柳志学不觉追问了一句。大妹说:“嗯,他家又有大灾了啊,唉……”

原来,1999年8月23日。钟校堂顶着高温第19次来武汉寻找柳志学。他头发白了,样子极其憔悴,喝着自带的水。隔壁的柳长均虽然是第二被告,但也是个善良人,就把钟校堂拉到自家去吃了顿饭。

老钟不停地给柳长均作揖。说:“我每月都来两次,先到柳家,再去法院,可一直碰不到他的人。你要是碰见柳老板,就帮我催催,我家里揭不开锅,孩子的母亲也快疯了,他伯父刚刚查出患了胃癌,已到了中期,医生说要切掉三分之二的胃,需要一万多元。要是我的松儿还活着,每年至少可赚个七八千元,也就不慌了。”

柳长均点点头,盛了一大碗饭,要钟校堂吃。老钟口里说吃不完,可没几分钟就全吃光了。善良的柳长均决定管个闲事,打通了柳大妹的电话,叫她来一下,大妹来后,钟校堂听说这是柳志学的亲妹子,当场就要下跪,被拉住了。

大妹同情地说:“老哥。你家困难重重,我哥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的两个侄女品学兼优。因没钱交学费都去打工了。我妈身患食道癌,加上思念我哥,估计日子也不长。老钟哥,我们真不是故意躲你,你儿子的赔款,我哥在妈面前发誓要还的。” 钟校堂呆呆地望着柳大妹:“这……唉,没想到柳老板家里也发生了这多事,女娃半途不读书太可惜了……我……”他不知说什么,最后说:“我家里也等钱救人,我大哥要是转成晚期胃癌就完了,大嫂也要药物控制病情。可我不找柳老板找谁呢?他若是真打工去了。麻烦你给他带个信儿,看能不能一百一百地给点儿?”

望着这位憨厚朴实的老农,柳大妹真不忍心,个人掏出买菜的50元钱塞给钟校堂,双方推拉了好半天,老钟才收下。

听完大妹的描述,柳志学沉重地闭上眼, 眼前马上浮现出一个失去儿子的老农的模样,大妹接着说:“咱妈也快不行了,念叨着要见上你一面,可我们又联系不上你,哥啊,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圈子人都被你弄苦了。”

“你别说了,我马上回来!”柳志学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他瞒着妻子,将手上唯一值钱的结婚戒指卖了1240元作盘缠。独自于2000年2月4日,农历腊月二十九上午赶回家。

柳志学挨着老母草草吃了顿饭,临时决定除夕夜返回江苏。为节约车费,他从武汉港坐船去南京。然后回到盐城。

外面贺年的鞭炮此起彼伏,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柳志学幽幽地说:“瞧瞧,人家才是真过年,我们过的什么年啊……”他一只手搂着妻子,喉头哽咽了。一天晚上,房东喊他接电话,柳志学心一紧,果然是大妹打来的:母亲去世了!

夫妻俩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家将老母的后事料理完,又马不停蹄地返回工地。

迟到的握手

柳志学也急啊,一晃出来三年多,还是只弄个温饱。手中根本没有存款,这意味着还款日遥遥无期!吃苦他不怕,但精神压力令他喘不过气来。痛定思痛。他带着妻子去了新疆,经过努力他做了一个学校的小工程,按计算,他可以轻松赚个2万元。由于这笔工程质量优,要价低,柳志学很快在新疆有了人缘。接下来的几年。他接了四五个小工程,攒了几万块钱。最后一笔工程就是2005年6月结账时。他一下拿到了4万元现金,53岁的他当场就跳了起来。一只拳头狠命地打向空中。大声吼道:“姓柳的,你又站起来了,你可以回乡摘‘帽子’去了!”

柳志学是个性情中人。脸上汗水未擦,就跑到邮局趴在大理石柜台上,一笔一画地给钟校堂写信,柳志学将信投进邮筒的样子非常神圣,两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信封的两只角。然后垂直地投进去,就为这一投,他奋斗了8年啊!

2005年6月9日。钟校堂突然在乡下接到了一封盖着新疆邮戳的挂号信,他感到非常奇怪,拆开信一看,上面写道:钟校堂老哥:

我就是你苦苦寻找了8年的柳志学,这8年来,我知道你到家至少支了一百多次,路费也花费了不少,在此表示我深深的歉意。由于我管理上的疏急。导致你痛失爱子。这样的悲剧不是能用金钱未衡量的,但金钱补偿又是―种目前最好的方式,我打工8年,个中血润我不想进,只想说,我终于攒了一笔钱。将按照法院的判次一次性付清余款。现在告诉你,今年底我要回武汉,请你暂不要对外人透露,特别是法院,另外,烦请你侧面打听一下。法院会不会追究我的刑事责任?是不是付清欠款后,就会对我的房产子以解封?

我已53岁了,也是快做外公的人,我也想光明正大地q家啊!

又辛苦你了!再次鞠躬!

钟校堂一连将信看了不下20遍,是梦?不是梦,掐腿很疼,头上的太阳也非常滚烫。那么就是真的啊!“世间真有这样的老板。我还以为这笔钱今生今世讨不回哩!”钟校堂大声喊起老伴,一字一字将信念给她听……两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哭着抱到了一起!

2005年11月14日,钟校堂接到了柳志学打来的电话,说钱都准备好了,但还钱之前想先见个面说说话。地点就在中山公园,第二天一大早。钟校堂就从红安来武汉。并在一位亲戚的陪同下到中山公园与柳志学碰头。先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出现在眼前,这是柳志学的大女儿和女婿,就在钟校堂疑惑怎么不见柳志学时。只见那女婿冲着远处一招手,柳志学从一棵大树下闪了出来,眼睛还四处搜寻……8年的动荡打工生涯及那顶尚未搐除的“黑心老板”帽,逼得他越变越谨慎,他真的被吓怕了,即使吃了钟家人转达的“定心丸”也不是很放心。

柳志学果然老了许多,钟校堂搓搓手。小跑几步迎上前,两双粗糙的手紧紧相握。两双复杂的泪眼紧紧相对。两人同时给对方鞠了一个躬,辛酸、委屈、压抑、喜悦各种滋味齐涌心头,两个年近花甲的老人的泪花同时涌出来。落在脚下枯黄的草地上,却滋润了来年的春天!

2005年12月19日,湖北红安县农民钟校堂在武汉市东西湖区法院执行局同志的陪伴下。从银行里拿到了67020元丧子赔款。他泣不成声。

钟校堂拿了这笔钱还完账后,又拿出部分钱给大哥做了成功的一切除手术。最后还剩下三万余元。他准备留着给小儿子结婚,余钱要攒着。因为剩下这个唯一的儿子将来要承担7位父辈的“百年”。不过,现在他家生活有了实质上的改善。

2006年柳志学也8年来第一次在武汉自己的家中过了一个安逸踏实的春节!

责编/尹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