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首富”的垄断之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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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沙特王子阿尔瓦利德·本·塔拉尔因为“低估了自己的财富”而与《福布斯》杂志吵得不可开交完全不同，墨西哥电信大亨卡洛斯·斯利姆·埃卢作为2013年《福布斯》和胡润全球富豪榜推出的双料“世界首富”则显得异常地低调。高处不甚寒。已经四年蝉联全球首富桂冠的斯利姆不仅没有看到墨西哥民众为自己获此殊荣所发出的任何喝彩，相反听到更多的是因为垄断而带来的连绵骂声。

按照财富的绝对增速，2013年平均每周就有近一亿美元流进斯利姆的个人腰包，如此令人瞠目的赚钱速度则来源于斯利姆旗下无所不及的产业辐射能力。《纽约时报》曾这样形象地描述：“斯利姆的产业简直从摇篮覆盖到坟墓，墨西哥就像是一个‘斯利姆王国’，他简直无处不在。”的确，每天早上，墨西哥人在手机闹铃声中醒来，他们使用的手机服务是斯利姆提供的；他们出门开车上班，车的轮胎是在斯利姆开的店里买的，路上基础设施建设使用的钢材是斯利姆的公司生产的；中午，他们可能在斯利姆开的一家餐馆吃饭。晚上回到家里打开电视，墨西哥人收看的是斯利姆电视台播放的新闻；上网，他们用的是斯利姆公司提供的网络。墨西哥国内报道说，斯利姆是至少30万墨西哥雇员的“衣食父母”，而且只要在墨西哥生活，你很难想象可以不需要斯利姆的产品。

庞大的商业帝国很容易与“垄断”交织在一起，因此，斯利姆的财富地位在墨西哥一直存在争议。他甚至被墨西哥人视为一个“将帝国建立在与墨西哥总统和其他政客牢靠关系之上的贪婪的垄断者”。一份名叫《La Reforma》的右翼报纸刊登了一幅漫画，漫画上的斯利姆被置于一个拳击场中央，拳击场四周被电话线围绕。斯利姆的身材被严重放大，他庞大的后背把一个羸弱的对手狠狠压在下面。这幅漫画暗示了斯利姆对电信行业和手机市场的垄断，漫画取名为《十亿美元宝贝》。无独有偶，在墨西哥电视节目《实话实说（Truth to be told）》中，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愤怒地把一个馅饼塞进纸做的斯利姆肖像嘴里，嘲笑他是一个饕餮狂，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暴君。

对于这些指责，斯利姆一度不以为然。他甚至振振有词地援引很多美国的公司如微软、波音和英特尔在各自领域都处于绝对垄断地位但并未受到指责来为自己进行辩解，同时还列举《福布斯》富豪榜中10名上榜的墨西哥富豪就有7人所在行业基本处于垄断地位的事实来为自己开脱。不过，几乎所有的自我解辩并没有赢得公众的认同。在过去5年中，斯利姆不止一次地接受过国会有关反垄断的质询，同时，墨西哥总统恩里克培尼亚涅托也不只一次地严厉声称要打击电信业的垄断行为。

的确，斯利姆必须承认这样一种事实：他掌管的墨西哥电话公司控制了墨西哥本国90%以上的电话业务，电话费价格比别的国家高出许多。根据《经济学家》提供的数据，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经营一家小店，每月平均电话费是132美元，而在美国只需要60美元。由于别无选择，墨西哥人只能接受斯利姆的高价。此外，墨西哥73%的手机用户使用的是斯利姆移动公司的网络，70%的宽带网络市场也被斯利姆所控制。

斯利姆还必须面对这样一种现实：虽然墨西哥2012年人均年收入达到了8900美元，但还有一半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每天收入不足5美元；虽然每100个墨西哥人就拥有16条电话线，可墨西哥仍然处于电话普及率最低的国家之列。与此相反，斯利姆掌控的上市公司市值占墨西哥股市半壁江山，个人财富相当于墨西哥国民生产总值8%。贫富之间的巨大落差构成了对斯利姆垄断诟病的总背景。

斯利姆还必须面对这样一种结论：在美国，1110万非法移民中墨西哥人占到一半，而斯利姆则被看成是导致不少墨西哥人背井离乡移民国外的原因之一。墨西哥中央银行测算，斯利姆的垄断导致墨西哥的经济每年少增长一个百分点。

斯利姆更不能回避这样一种尴尬：虽然过去4年中他已经向慈善事业捐赠了近百亿美元的资金，也在墨西哥发起成立了教育基金会等5家慈善机构，但其慷慨慈善之举似乎并没有像巴菲特和盖茨那样赢得国民的赞美和喝彩，相反他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墨西哥许多人认为，斯利姆与其向社会捐款，还不如降低一些服务价格更实惠，因为在他们看来，斯利姆通过垄断获得的利润比捐出来的钱多得多，甚至有人指出，斯利姆的慈善只是往其脸上贴金的行为，目的是维护其垄断地位。

当然，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斯利姆·埃卢完全有值得自己挺直腰杆的地方。资料显示，在斯利姆的企业中就业的墨西哥公民达22万之多，斯利姆算得上是一位功臣；在45年的经商生涯中，斯利姆从未因为什么理由被官方正式调查和指控，其超然般的清白连出租车司机和餐厅服务生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更为重要的是，财冠全球的斯利姆在生活中异常地节俭，甚至可以用吝啬来形容。几十年来，他的办公室仍然在墨西哥城摩天大楼夹缝中的一个两层水泥小楼里，家中的住房也是一幢不到百平米的旧房子。平日里，斯利姆总是穿着一身松垮的衣服，手上至今戴着的还是上个世纪90年代买的一只廉价的塑料电子表。当然，他也有一些还算奢侈的爱好，比如爱抽雪茄，或在周末度假，而度假所用的房子也还是几十年前盖的一座小木房。

（作者系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