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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阿哈国家公园位于坦桑尼亚中西部,原始蛮荒,人迹罕至,占地22000平方公里,是坦桑尼亚最大的国家公园,也是世界上重要的野生狮子栖息地之一。据估计,鲁阿哈大约生活着30多个狮群,近500只狮子。
我作为坦桑尼亚国家公园管理局的一名员工,因工作的原因在过去的一年里,先后数十次前往鲁阿哈,对鲁阿哈“姆瓦古西”狮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密切跟踪、观察了它们的生活,目睹了这个狮群的一系列变迁,对狮子的行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姆瓦古西河是大鲁阿哈河的一条支流。这个狮群占据着河边富饶的方圆40平方公里的领地,因此得名姆瓦古西狮群。2011年6月,当我第一次见到它们时,一共有12只狮子——5只成年雌狮,7只幼狮。其中2只年长雌狮为主导,另外3只雌狮是它俩的女儿。狮群中雌狮们以血缘为纽带,合作捕猎和哺育幼崽,亲密关系可以维持一生。
狮群中的7只幼狮全部是2011年初出生的,刚出生时体重不到2公斤,三个月后,虽然它们仍然依赖母乳,体重已超过30公斤了。幼狮是一群不安分的家伙,它们每天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游戏和互相打斗,从中锻炼力量和捕猎技巧。但特别之处在于,姆瓦古西的幼狮们似乎喜欢搞怪,比如它们将一堆青草连根拔起,当作猎物互相抢夺;有时候会将脖子卡在树杈上,装吊死鬼,另一只幼狮拼命摇晃树干,好像想救它。
姆瓦古西狮群的雄狮首领已经12岁了,我给他取名“巴布”。巴布在斯瓦西里语中是爷爷的意思。12岁的狮子,相当于人类的60多岁了。多年的战斗给巴布的脸上、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疤,极具沧桑感。我很少见到巴布同狮群成员在一起,大部分时间里巴布在“出差”——独自巡视领地去了。雄狮大部分时间用在睡觉、巡逻和开拓新领地上,通常只有当雌狮或急需食物时,它们才会重新加入狮群。
巴布掌控姆瓦古西狮群已有2年多,3只成年雌狮和眼下7只幼狮全部出自它的血脉。这样的"幸福生活"引得同类的嫉妒,2011年12月的一天上午,两只来自姆瓦古西河上游的陌生雄狮闯入了姆瓦古西狮群的领地。它们在距离巴布不到100米的一个水坑边停下,边喝水边挑衅。巴布忍无可忍,怒喝着,径直朝入侵者冲过去。三只雄狮扭打在一起,腿爪乱舞、吼叫如雷、尘土漫天。巴布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尽管以一敌二,并不落下风,不时用假动作迷惑对手。正在难解难分之际,雌狮们也加入战斗。入侵者寡不敌众,终于败下阵来,狼狈地朝丛林深处逃去。
巴布保住了首领地位,雌狮和幼狮们都安全了,但付出了沉重代价——巴布的一颗上犬牙被打断了;还有一只雌狮受重伤,下落不明。如果入侵雄狮得逞,它们将杀死所有的幼狮,消灭巴布的遗后代。失去幼狮的雌狮将在2周内重新,并与它们,然后生下新首领的后代。
1个月后,我在一棵面包树下发现了那只受重伤的雌狮。它的脖子上有一块致命的伤痕,那是被入侵雄狮咬伤的。由于无法正常捕猎和行动,狮群抛弃了它。它骨瘦如柴,精神萎顿,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很想帮助它,为它治疗伤口。但公园管理处答复我说,只要不是人为伤害,他们是不会救助任何受伤动物的,这是一种自然选择。果然,三天之后,这只雌狮毙命在草丛中,尸体被斑鬣狗和秃鹫分食一空。
那天夜里,狮群捕猎了一头水牛,痛快地大吃了一顿。鲁阿哈的狮子与其他东非亚种的狮子相比体型较小,毛色较浅,雄狮鬃毛不够茂密。动物学家分析,气候炎热、丛林茂密以及食物不足,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但由于鲁阿哈不产角马,狮子必须以水牛、长颈鹿等大型食草动物为食,因而性情更为凶猛。
狮子一次可以进食25公斤的肉,这头水牛大约重达450公斤,除去牛角、蹄子和骨头,大约可出250公斤的鲜肉,足够狮群吃两天了。几只幼狮已经可以吃肉了,但它们还是不放过吃奶的机会。雌狮们共同抚养幼狮,如果一只雌狮不幸死亡,它的同伴会收养它的孩子。
一般的看法是,雄狮不捕猎,靠雌狮喂养,并享有进食优先权。据我观察,鲁阿哈的雄狮捕猎或参与捕猎的实例很多,大约占到30%,也许由于鲁阿哈是茂密丛林,雄狮容易隐藏。雌狮捕猎时,通常由当家雌狮居中指挥,安排其他的雌狮或正面出击、或侧面伏击、或背后包围。雌狮合作捕猎成功概率远远大于单独捕猎。狮子是机会主义者,它们没有特定的捕猎时间和捕猎对象,只要时机成熟,它们就会从隐蔽处朝猎物猛扑上去。
雄狮与雌狮们之间,相当于一种契约关系,即雌狮们为雄狮提供食物,作为回报,雄狮应该全力保护领地和幼崽,双方的地位大致是平等的。
今年6月我再一次造访鲁阿哈,发现姆瓦古西狮群易主了。巴布不知去向,狮群由两只陌生的雄狮掌管。幼狮们全部不知去向,它们可能已被新来的雄狮杀死,也可能被驱赶,被迫流浪去了。
新雄狮忙着与刚征服的雌狮。由于狮子受孕率低,雄狮和雌狮要连续3~5天,不吃不喝。发生时,先由雌狮发出邀请,它用身体靠蹭雄狮,雄狮被,然后与雌狮。的过程十分短暂,大约只有十几秒。通常以雌狮的怒吼或攻击而结束。如果受孕成功,雌狮将在3个月后生下一窝(2~5只)幼崽。我将继续观察它们,希望姆瓦古西狮群能够生生不息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