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自然的美丽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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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了的长篇小说《子弹与花》（《十月》2008原创长篇小说增刊1）以极为豪华铺张的文字，展示着大自然的雄奇、壮阔和美丽，也同时表现了人与自然界之间相生相克的温情和残酷。

曾明了的长篇小说《子弹与花》首先在语言上是很好读的。而其小说语言的出色，不仅在于基本叙述言辞的陌生化所产生的阅读新鲜感，更在于整体情境的建构经常带读者进入一个梦幻般无限华美浪漫的艺术王国。即使是一般的叙述语言，小说也能让人赏心悦目，如：“……这一切都是被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们扔弃在外的废物，风把这些废物卷起来，狂呼乱舞着被送上天空，举目皆是，像城市的伤疤。”产生阅读吸引力的首先不是语言描述的画面，而是语言本身。尤其在那些需要推出高潮的段落，小说的语言更是运用得华美、绚丽，甚至激越、奢侈和铺张。语言的魅力和创造的意境可谓极致。如：“谷村的身体中突然升起一轮火热的太阳，那么炽烈地照亮了她的身体世界，她感到自己通体透明……她拥着太阳，渴望与太阳一齐升腾和爆炸……”文字饱含着浓烈的激情。还有像那个冰雪王国的描写，那些对楼兰古国的描写等等，作者更是采用极其绚美华丽和妖媚的文字为读者搭建起一个个仙境般美妙的梦幻王国，读起来像是享受文字艺术的盛宴。

这部小说就是在这样的语言情境中展开其整体艺术创造的。美国作家梭罗在《瓦尔登湖》中写道：“只有我们迷了路，换句话说，只有我们失去了这个世界，我们才会发现自己，才会欣赏到大自然的宏伟与奇特，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我们之间的关系。”这部小说也正是在一定意义上表现了人与世界的这样一种微妙的关系。复仇的欲望促使谷村离开现代化的都市进入大漠，失去了自己的生存环境之后才具有了更加了解世界和自己的机会。小说的情节尤其是通过人与世界的依存和冲突，更深层次地立足于对人性的审视，力图探寻人性最深最复杂的奥秘。人类社会的现代化进程不断提高着人们的物质生产和生活水平，然而财富的无限丰足不仅不能满足人们日益膨胀的欲望，而且种种欲望又更加速着人性的堕落。比如小说中的画家，残暴地伤害女主人公和她的母亲，几乎被小说用来作为人性恶的典型，而小说的主要矛盾冲突也以此展开。还有母亲、小林、小雅等人，他们在现代文明条件下本应纯洁的灵魂却被强烈的物欲所污染，自私、堕落和疯狂使得他们越来越背离人性最原初的善良和淳朴。小说之所以把故事的主要场景设置在远离尘世喧嚣而荒蛮的大沙漠中，而且另一个主人公竟是从小被狼群养大的狼人，其意图正是为了对照和反映现代文明中人性的缺失。女主人公也正是通过与狼人的撕心裂肺以及惊天动地的相爱，从狼人这样一个完全没有受到现代社会物质欲望熏染的特殊人物，看到了人性原本的真挚、朴直和刚硬。并且通过与现代人的比照，小说写主人公“明白了人为什么会贪婪，会疯狂，会为一点点私利和欲望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小说中浓浓的魔幻色彩，生死交融的奇异世界，那么荒诞又那么神奇化。尤其把触目惊心的现实和迷离恍惚的幻觉糅合在一起，通过夸张和虚实交错的艺术笔触来烘托场景、编织情节。而魔幻是途径，表现生活现实是目的。有人认为《子弹与花》是对梦境的迷恋的影像释放，残忍和宁静的并置，实现的欲望与未竟的渴望，暴力，爱情，性，死亡等诸种意象的组合，使得读《子弹与花》的整个过程都充满激情。

作者本人曾经有过在大沙漠生活的现实经历，因而其对大漠的描写显得极其真实而有境界。而且小说中的大漠也不只是荒蛮和干枯的一片荒丘，而是具有漫长的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遗迹。这使得小说更增加了丰富的历史感和文化意味。同时其中也在告诉人们，这些曾经在人类历史上所创造的辉煌，如今也已经有许多被大自然吞噬和埋没，这里揭示着大自然残酷的一面，其实也在有意检讨着人类自身的原因。小说常常把现代人类生活和野蛮状态的狼群和狼人交叉对照来写，一方面在批判着人类文明中的非人性的东西，另一方面也让人更清晰地看到，在荒野中生存的狼人，其生命力却显得更加顽强、坚硬和刚性。这样的一部小说，实在可以让我们品出极其丰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