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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栖园的复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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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通过对位于洛阳师范学院新独乐园的设计解读,对我国传统园林的现代转型进行了探讨与设计尝试。认为应当在对基址的文脉深入挖掘并尊重基址文脉和地域特征的情况下,着重对我国传统园林的精神内核进行传承,用现代的设计手法对其进行“复魅”。

关键词:独乐园;宋式文人园;现代转型;精神内核

中国洛阳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其唐宋时期的园林营构活动可说是城市发展史中的一笔亮色,洛阳城中的历史名园既是城市宝贵的历史遗产和文化记忆,又是见证中华文明辉煌高度的瑰宝。然而随着洛河泛滥等自然因素以及火灾战争等人为因素的毁坏,这些当年焕发着奕奕神采的历史名园如今已被埋藏在厚厚的土层下面。所幸的是,关于这些历史名园的文本和相关图像流传了下来,这也构成了我们本次研究性设计的文脉基础。洛阳师范学院东校区图书馆屋顶花园的设计方案通过对基址历史文脉的承传再现以及对地域性自然景观的抽象概括,营构了一座具有传统造园风格与文人意蕴的“中而新”的园林;通过挖掘宋代文人园的意匠、理法与精神特质,并用现代转置的手法承传了我国传统园林的精华,力求达到对城市园林遗产的“复魅”。

一、 基址

司马光独乐园据其园主人即北宋著名文人司马光的名篇《独乐园记》记载,位于北宋洛阳“尊贤坊北关”。现将宋代洛阳里坊图与今天洛阳市地图叠合,可以发现其遗址位于现今洛阳市的军屯村,即洛阳师范学院东校区所在地。昔日《资治通鉴》的诞生之处成为如今的高等学府,不可不说是一种文脉的承传巧合,而如何挖掘和利用这种历史文脉,自然成为设计师的首要任务。

洛阳师范学院东校区图书馆屋顶花园的建设为这次对历史文脉的承传再现提供了契机。由于原场地基址为一个古建砖瓦厂,因换址拆迁,成为洛阳师范学院的建设用地。现状留有许多废弃的砖瓦材料,本设计便就地取材、废物新用,将废弃的灰瓦拟作为设计元素之一。

二、 立意

本着尊重和继承该场地历史文脉的立意原则,选取宋代文人园中最以思想性和哲理性见长的洛阳司马光之独乐园为原型,挖掘和再现其“独乐精神”,在新的设计中贯注这种文人精神,营造充满新意的宋式文人精神性景观。

(一)“独乐”释义

司马光在其《独乐园记》中阐释了他对“独乐”的独到理解:孟子曰:“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不若与众乐乐”。此王公大人之乐,非贫贱所及也!孔子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颜子曰:“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此圣贤之乐,非愚者所及也。若夫鹪鹩巢林,不过一枝;鼹鼠过河,不过满腹。各尽其份而安之,此乃迂叟之所乐也。迂叟平日多处堂中读书,上师圣人,下友群贤,窥仁义之原,探礼乐之绪。自未始有形之前,暨四达无穷之外,事物之理,举集目前。所病者,学之未至,夫又何求于人,何待于外哉!志倦体疲,则投竿取鱼,执衽采药,决渠灌花,操斧剖竹,濯热盥手,临高纵目,逍遥相羊,唯意所适。明月时至,清风自来,行无所牵,止无所,耳目肺肠,悉为己有,踽踽焉、洋洋焉,不知天壤之间复有何乐可以代此也。因合而命之曰:“独乐园”。[1]

由此可以看出,司马光一反以往圣贤所定义的“独乐”与“众乐”的关系,而强调“独乐”的合理性和平民性,彰显出文人的独特情怀。

(二)“独乐”非自乐

司马光《独乐园记》中的末句说:“必也有人肯同此乐,则再拜而献之矣,安敢专之哉!”说明司马光愿意与理解他的人分享他的“独乐之乐”,而不敢专享。他所营造的独乐园也是当时精英文人组织――英耆社的聚会场所,此举正可作为他与同道中人分享“独乐之乐”的明证。

(三) “独乐园”的地位

众所周知,《园冶》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造园学专著,其理论地位在我国古代园林史中无可比拟。该书作者计成本身也是一位造园名家,他在《园冶》自序中说,吴又于请他造园时明确要求:“可效司马温公‘独乐制’”[2],在《园冶》正文中也多次表露在园林设计中要体现这个园子的意境,这足以说明独乐园在文人园中的影响与地位。

三、 定位

(一)性质定位

基于对文脉继承的考虑并结合洛阳师范学院发展规划的功能要求,我们将此项目定位为洛阳师范学院东校区图书馆屋顶花园。并将其性质定位为一个为大学师生服务的供志同道合且具独立思想精神的知识分子活动交流的沙龙场所。由此,与司马光之独乐园―英耆社构成了前世今生的文脉延承关系。

(二)风格定位 图1洛阳师范学院新独乐园总平面图(来源:自绘)

本设计取法司马光独乐园为原型,营求一个具有传统造园风格与文人意蕴的“中而新”的园林。具体说,即“新宋式文人园”。

(三)意境定位

前文已述,虽然宋园迄今已无遗构,但根据中国传统艺术中诗文、绘画、园林三者异流同源的现象和异质同构的义理,我们仍然可以从大量的园林画、园林诗、游园笔记等图像文字资料推想宋代文人园的形神风貌。古人有云:“意以境生”,在这里择取宋代著名山水画家郭熙的“三远法”中的平远法――“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3],以略降视点的手法构园,重点表现横向平阔的空间意象和冲融缥缈的感受,以此营造最符合宋代文人传统所追求的清虚简远、淡泊空灵的审美意境。

四、 布局

山石为全园骨架,主山居中,顾盼有情;众山环列,朝拱有致。“山罅,积润成泉”[4],蜿蜒平出,汇于袤波。布局为“走廊+壶口+壶腹”的结构,有走廊一样的通道,有壶口沟通内外空间,有壶腹一样相对闭合的洞天。通过这种内营丘壑的山水建构,表现了一种可观可游的桃花源式的理想景观格局,归根到底是一种中国文人的心境的外化和再现。(图1、2、3)。

五、 理微

(一)山石理法

以古代画论中“破山腹”的手法,形成旷奥交替的丰富层次,直接继承宋意叠山的理法,用以小见大、缩龙成寸的叠山方式唤起欣赏者更多的想象,并与屋顶造园的面积有限的立地条件相吻合,达到“百仞一拳、千里一瞬”(白居易 《太湖石记》),坐而视之的效果。同时,使用灰瓦叠山,解决了我国传统叠山手法中遇到的难题。传统叠山或土、或石、或土石兼用。若以土筑山,则惟适宏大;若以石筑山,则异石难求。这里启动灰瓦的“砌体”属性,充分发挥出灰瓦的表现力。工字钢所示的皴纹为表现太室山(嵩山的一脉)山石纹理的大斧劈皴,干净利落、现代简洁地表现了地域性地貌景观。

(二)水园旱作

这种意象来源于南宋画家马远的《水图》系列中的《秋水波》画卷。这里用正反瓦交互铺陈的方式,勾画出鱼鳞状波纹的细腻匀质,恰到好处地表现了“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冯延巳 《谒金门•风乍起》)的意境。这里只保留模仿水意的旱瓦,既能适应北方造园的气候特性,又将理水的新意做足。

(三)梅枝园路

这里借用宋画中常见的从画面一角欹斜而出的“拖枝”手法,将马远的《梅石溪凫图》等表现梅枝的折枝法通过梅枝路的线型再现出来,突出了宋画干脆利落的笔意。

(四)结竹为屋

司马光在其《独乐园记》中记述了“屈其梢,交相掩以为屋”的园林建筑的做法,历来被视为司马光独乐园的神来之笔。这里决定沿用这种最能体现逸士风流的构筑方式,种植两排刚竹,将其顶稍向中归拢并扎结在一起,形成一条竹廊。布局上置于西北折角两边,恰似篆印中的借边完形。

(五)玻璃枯竹

玻璃枯竹的意象来源于南宋画家梁楷的《六祖斫竹图》,此图描绘了六祖慧能斫竹的故事。慧能,为禅宗的南宗开创者,曾为樵夫,“终朝只识采樵荒山”[5]。而渔樵皆为隐逸思想的指代,用玻璃枯竹来隐喻六祖慧能删繁就简斫好的枯竹,引发人们对典故的回想,旁敲主题,深化了意境。

六、 匾额楹联

匾额楹联在园林中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可以明旨。全园重心位置有一体量最大的宋式建筑,在上面设有一对楹联,内容拟为:左联――独乐乎?众乐乎?经世岂非天道?右联――古园乎?今园乎?营境尚须地宜!抬头匾额拟为:独乐园迹。

儒家是入世之学,探究的是经世的学问,追求的是济民的抱负。故孟子有“独乐乐,不如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不若与众乐乐”之议。而当时司马光由于仕途困顿,他想到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转而埋头著书,营构心灵栖园――独乐园,《资治通鉴》便诞生在此园中。但作为一代硕儒的他却一直没有忘记经世济民这个儒家崇尚的天道,他邀集志同道合的宿儒们组成“英耆社”,在独乐园中时而激评,时而啸歌,文士风流可见一斑。故此,上联拟为“独乐乎?众乐乎?经世岂非天道?”,可视为司马光的心灵独白。 转而下联是造园师的应唱:“古园乎?今园乎?营境尚须地宜!”这也是设计此园的总纲。营造园境的要义是“地宜”,即遵从立地条件,顺从自然之理。本园的立地条件是城市建设用地,已拟建为大学的图书馆。在图书馆的屋顶辟建新独乐园,不啻为一种对文脉的尊重和承延。本园的设计追求宋风,直指清虚简远、淡泊空灵的宋园旨趣。游者至此,恍如隔世,这里到底是古园还是今园呢?全赖遵从地宜的妙笔营境。

匾额则点出了本园的主题――独乐,以及对文脉的承续――园迹,即独乐园从古园走向今园的足迹。二词连之,曰“独乐园迹”,恰与司马光《独乐园记》谐音引发人们对文本及其承载历史信息的联想,生发怀古之幽情,深化了审美意境。

七、 结语

园林由于其特殊的性质和工法,多不易保存原貌。宋代园林的遗存多不可辨识,这是令人遗憾的,但所幸保存有大量翔实的文字资料和画作可供后人参考追摹。司马光独乐园这座典型的宋式文人园浓缩了我国古代文人的精神气质,成为他们心灵栖园的代表写照。这次设计就是对我国古代文人园精神内核的现代表达的一种尝试,也是对其“复魅”的一种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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