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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陆陆续续写了不少杂文。继《清水白石集》之后,迄1991年底所写的近百篇都收在这本集子里,命名曰《画虎居笑谈》。
什么是杂文,我说不清楚,但我觉得,对杂文应该从宽处理。坡说:“文如流水行云,初无定质”,最适用于杂文。翻开迅翁的杂文著作,五彩缤纷,目不暇接,我一向走这宽的一路,简直有些无法无天,为所欲为。有的朋友摇头,认为“不合规矩”;却也有朋友激赏,并赐之以嘉名曰“怪味杂文”、“荒诞杂文”。摇头和激赏我都感谢,因为毕竟引起些许微澜,足证杂文多少会给人们带来一点热闹。
收在这个集子里的笑谈――笑谈的内涵比时下所谓杂文要宽。说是笑谈,摇头者也许不会望之不似了。――妍丑美恶,要请读者品评。文章千古事,得失社会知,一时不知,从长远看也会知的。由作者自己品评,则说好有自夸之嫌;说差又不甘妄自菲薄――卖瓜的不说瓜苦,对不?何况作者品评自己的作品,如母亲品评自己的婴儿,是很难公允的。这方面,我就默如也了。
要说明的只有这书的古怪的名字。
我的书斋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本来一半当卧室,如今儿子来了也还要睡在里面,只能勉强算是书斋,原不必取什么名字的。但文人的陋习之一就是喜欢玩文字把戏,我也“陋”了几回。最早,颜吾居曰“山海楼”。取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寒舍在景山和北海的附近,并无深意。但有的朋友却从中见出我有高远的志向,实在愧不敢当,后来,渐渐不用了。我的诗词结集时,又取了一个怪名字,叫“流外楼”。这固然有置身于各种流派之外的意味,但那直接的意思却是寒舍毗邻紫禁城,在御沟流水之外,也是由地理位置想起的。
如今又取了“画虎居”这个怪名字。虎,会使人想到“苛政猛子虎”的“虎”,由此推想到“画虎”的意思是刻画种种腐败现象和不正之风。杂文嘛,这种推想不能说没有道理,还会使人想到“画虎不成反类狗”的“虎”。由此推想到用这个名字表现作者的逊虚。说老实话,两种推想都是过奖。取这个名字,却是另有一番意思的。
我的书斋里有一盆虎尾兰(似乎也叫虎皮掌),如今已经分为几盆,赠与亲友,子孙绳绳了。浓绿而厚实的叶子,挺如长剑,上面满披虎纹,煞是好看。前些年用写意的笔法写生,画了一幅,自谓颇得其神。后来送给一个展览会展出,展后可惜杳如黄鹤了。再试着画,总也没有那张好。一张画本来算不了什么,但我常常想起她,未能忘情,名为“画虎”者,为此。好在我还保留着照片,那画上的题字,不妨抄在下面:
“虎尾兰,叶如长剑而披虎纹。盖树中之云杉崖柏,鸟中之苍隼皂雕,兵中之长枪大戟,人中之扛鼎丈夫,书中之长史藏真,画中之石涛,诗中之‘子章骷髅’,词中之‘大江东去’,曲中之‘响当当的铜豌豆’也。岁在甲子,坐小斋写生,而以矮小之棘荆绕之,妙不可言。”
也算是一篇小杂文吧。人的审美情趣各异,这段文字透露了我的审美情趣。我对于杂文的美也作如是观。就拿这段文字,作为这本书的小引。
秋去冬来,飒飒的北风吹着窗前丝瓜架上已经枯黄的叶子,天气冷下来了。那盆已长得很高很高的虎尾兰,已经移进书斋,伴着我度过整个冬天。她不需要多少水和阳光,也不需要多少肥料,越是摆在房间里叶子越绿得鲜亮。我还想试着画一画。这本小册子问世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画出更好的一张挂在墙上了吧,谁知道呢?
【选自刘征著《画虎居笑
谈》文心出版社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