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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鬼·画人·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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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旧瓶与新酒

文学名著的影视改编,虽是老生常谈,却一直是兴味盎然的话题。比如老版《画皮》,作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不多的鬼片代表作,它的后续同名影片,当然会引起观众和影评家超出一般的关注与期待。

在《聊斋》中,蒲松龄仅用1600余字,便生动地描述了《画皮》这个动人心魄的故事。但改编成电影却又是另一回事、幸运的是,上世纪70年代末在内地公映的“朱虹版”《画皮》做到了这一点,舒缓了“”后人们忌言鬼神的心理阴影,第一次给看惯了革命影片的观众以恐怖电影的视觉冲击,这种不可磨灭的印象,深入我们的血液,驱动无数观众走进影院去观赏新版《画皮》。对新版《画皮》来说,这是一次挑战中蕴含的机遇。

以往,“鬼”虽在中国文学中非常流行,却很少被搬上荧幕,老版《画皮》的首次亮相即具有突破性的意义,中国古典文学中的“鬼”第一次通过电影的手法被演绎,这意味着中国文化中的“鬼”首次被形象化。在“”以前,在电影中谈“爱”不合时宜,谈“鬼”就更会被认为有伤社会风化,破坏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现在的电影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忘了曾经被禁足的起点,这真是一个值得反思的现象。

在《聊斋》中,太原王生的好色、厉鬼掏心的无情、道士的指点迷津、王生妻子陈氏的痴情、市井乞人的复活之术,均被刻画得惟妙惟肖,王生由遇美人之喜到疑神疑鬼之忧,再到厉鬼画皮之惧,终于落得被掏空心肺的结局,其心情之跌宕起伏,正是绝佳的电影素材,加之其妻陈氏对爱情之坚贞,感动道士,又谨遵道士的指津,含辱吞下市井乞人口中之痰,在众人不敢接近被掏空心肺的王生的时候,只有陈氏伤心至极,以致呕吐,终于市井乞人所吐之痰变回人心,情节发生戏剧性的逆转,不仅具有可读性,其实也具有极强的可视性。这部电影中,导演抛弃了中国电影传统的文学叙事传统,尽量用西方电影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来表现《画皮》这一传统主题,但是-最终,一切都变了味。从实际效果来说,新版《画皮》失去了老版《画皮》中的文学内涵,从电影的原典上来说,新版《画皮》电影文学剧本显得比较单薄,缺乏文化深度。远离《聊斋》这部中国家喻户晓的文学名著所昭示的叙事结构,代之以另外一个爱情故事,情节固然一波三折,但《聊斋・画皮》的经典意义没有得到体现,反而是徒然浪费了。

与老版比起来,新版的《画皮》颇有点名不副实,仅仅一个画人皮的画面不足以令人头发竖立,因此可以说,整部电影惊悚效应不够,前来感受视觉冲击的观众心跳并没有加速,电影画面没有营造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可能是电脑特技的制作费用将会迅速攀升,更多的特技会大大增加电影制作成本,但至少,画皮的动作特技是必不可少的,也应该是最动人心魄的,而不只是一个满身爬满蛆虫的骷髅画面。

可以说,虽然在电影类型化上,这部电影突破了传统鬼片的模式,却与传统鬼片过分脱节,看到了《画皮》这个片名,观众的预期目标仍然是想观赏一部新的鬼片,但必须有突破,结果是:我们看到了一部武侠片,却不能算上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恐怖片,如果两者中在惊悚程度上能够加强一些,两者的结合程度再紧密一些,这部电影完全可以成为一部里程碑式的电影,即武侠片与恐怖片的完美结合,错过了《画皮》这个合适的题材,我们需要期待下一个典型出现了。这一点,我们可以从观众的反响来讨论,如果观众带着看一部令人晚上睡不着觉的鬼片的心态来看这部电影,那他一定会有些遗憾,令人毛发竖立的“面人皮”镜头并没有如期而至。应该说,新版电影是在老版电影上的一种再创造,显然新版《画皮》走得太远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这张皮是电影《画皮》的核心道具,但周迅在电影中脱下这层皮的镜头却只出现了六秒钟,以几十年前的标准来衡量,也许观众还会满意,放在现世中国,观众被好莱坞大片惯坏的胃口已经不能停留在几个遮遮掩掩的画皮镜头了。

因此,电影改编文学名著仍然需要强调变化,而且变化的内容必须更加具体,也应与文学经典本身保持适当的关联。

二、“东方新魔幻”的逻辑困境

影片被出品方定位为“中国首部东方新魔幻巨献”,似乎有点名不副实。也许,陈嘉上导演想重拍经典,并把《画皮》定位成一部“东方魔幻”电影,但电影特技的使用不够广泛使之成为泡影,这样的定位让导演感受到身在东西文化夹缝中的痛苦。“东方魔幻巨作”的定位存在着逻辑上的困境,就如陈嘉上导演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部爱情片,而不是一部恐怖片。换句话说,旧瓶已经被摒弃,新酒却仍然打着《画皮》的标签,让人困扰,如果只是利用了《聊斋》中这个故事的名字这层皮,抛弃了《聊斋》故事的精神内核,便没有物尽其用,让众多抱有这种期待的观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显然这并非导演和演员的初衷。

百年中国电影史上,有一个特别的现象:改编模仿自世界名著或他国经典电影的中国电影声名寂寞,改编自中国现当代杰作的电影,常常能取得巨大成功,问鼎世界影坛,因此,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更深入地从中国古典文学中汲取营养,而不是照搬好莱坞的既有模式。新版《画皮》既然不能做到中国式的《魔戒》,那么,不如回到传统的道路上来,不用刻意制造中国版的魔幻电影。不过,新版《画皮》仍然在努力创造一些新的鬼怪形式,这是中国电影大众熟悉的鬼片和武侠片的结合,蜥蜴精就是其中的一种,而且相当成功。但很显然,只有具有民族性的东西才具有世界性,文学是这样,电影也是这样。而且毫无疑问,新版《画皮》试图从内容及形式上都有所革新,在鬼片的基础上增添更多动作的元素。

观众很容易注意到,传统的“捉鬼”在新版《画皮》中变成了“降魔”。关于降魔棒能不能一节,显然也是受《大话西游》中的紫青宝剑这一情节的启示。同时,孙俪扮演的降魔者的对白显得十分幼稚,虽然和她扮演的年龄相称,却与降魔者的身份相距太远,不能令观众置信,这个降魔者既没有惊天的法术,也没有盖世的武功,只有一根她自己也不会使用的降魔杖,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却固执地把追杀妖魔看成自己的使命,必须完成,所以,这个荧幕形象有一点孱弱,不够丰满。孙俪扮演的降魔者只是让人发笑,是一个“有肉无骨”的角色,缺乏西方这类电影中的智者形象,而且她最终也未能有足够的女人味,引起甄子丹扮演的庞勇的注意,更不用说观众了。

从细节上考察,庞勇杀妖魔的镜头,用了一个一箭双雕但是是穿胸而过的杀人动作,这个经典的动作显然是借鉴自他主演的《杀破狼》。不过,在这部作品中,甄子丹的荚英姿还是得以充分展现,是唯一能和大漠景色完全融合无间的角色。

这部影片的剧情在白狐出现后,不像是《聊斋》,而更像是《白蛇传》的翻版,导演想拍一部东方魔幻电影,电影编剧却只能搁置先前构想,在白蛇传中寻找剧情变化的出路。这确实是一部关乎变革的影片,但不必在西方艺术潮流与中国传统手法之间作出抉择,而可以采取融会贯通的态度,兼收并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