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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孤独和酒,你要不要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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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就是那只下蛋的母鸡】

哈哈不见了。

五个小时之前,哈哈曾借着朦胧的月光,用柔软的爪子敲打我床前的窗户,伴着风声奶声奶气的喵喵地叫。我心一横,没有理她,用被子蒙住头继续睡,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因为我知道,如果哈哈进不来,就会跳两步踱到方思宇的窗前,钻进方思宇的被窝里。因为哈哈,是我跟方思宇一起收养的流浪猫,是我们俩的宝贝。

可是早晨我去方家送猫粮的时候,方阿姨却说昨晚没有见到哈哈,思宇也很早就去补习班早读了。

也就是说,哈哈离家出走了。

我打给方思宇的时候,是齐溪接的电话,在阳光未暖的早晨,齐溪的声音就像是一罐薄荷味的清新剂,让人一下子就能清醒。

“思宇不在,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不温不火的声音里,明显的加入了我与电话主人的客气与生分,我说了句不用之后挂掉电话,然后又给方思宇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哈哈不见了。

指望方思宇明显已经不靠谱了,我披了件外套去了一些哈哈经常去的地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让我揍齐溪一顿,我也不会把哈哈关在窗外的。

如果不是齐溪抱着哈哈拍了一张特别萌的照片,传上校内让全校都觉得哈哈是她和方思宇的宠物,我想我也不会气急内伤失去理智不理哈哈的。

因为毕竟,这也不是哈哈的错。

可是我却也没有勇气对着齐溪或是方思宇发脾气,因为我缺少一个听起来特别正当的理由。

跑到经常跟方思宇带哈哈散步的公园,心里觉得越来越委屈,一遍一遍对着公园的角落大喊着:“哈哈――哈哈――”

很多晨练的老头老太太都不解思索的用异样眼光看着我,我也没心情理会,依旧对着草丛、大树、花群大喊,直到我在焦虑中,看到林基。

林基坐在百年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阳光透过树荫照耀在他精致的五官上,他闭着眼,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依偎在他怀里的猫,嘴角扬着风轻云淡的笑。

待我走近时,他看着我,笑的那么意味深长。他说,你是梁思柔?

对,他应该见过我的照片的。因为在艺术社时,我曾经在校刊里报道了一篇校内一起大的打架斗殴事件,淋漓尽致的描绘了富家子弟欺负受害人的种种不幸,而事件的发起人就是风云人物林基。后来林基一干人等都受到了处分,我的公然挑衅也让林基记住了我的名字。

曾经有一次林基想来班里找我,说是想拜访一下写出那么震撼人心的文章作者。我让方思宇回了他一句,既然觉得鸡蛋好吃,又何必去认识下蛋的母鸡。

还好方思宇在学校里也有一定的震撼力,在他的保护下,我也变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枪林弹雨。

我从林基手里抱回哈哈,义正严辞地问:“你为什么抱着我的猫?”

林基笑了笑,“我以为谁把她抛弃了呢,原来你就是那只下蛋的母鸡啊。”

林基说完,笑的更加肆意,听起来就像我刚才在叫哈哈的名字。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梁思柔,你可真是煞风景】

林基以捡到哈哈为由让我报答他,真是可笑,我还没告他绑架私人宠物呢。

看着我不屑的表情,林基突然眼神特别认真。“梁思柔,你跟方思宇很熟?”

熟?我们之间,用熟这个词根本不足以证明我们的亲密程度。

我们是很老套的青梅竹马,是狗血连续剧里的未出生就定下的娃娃亲,是俗到不能再俗的父母是绝世好友加邻居。所以,我们怎么能用“熟”这个字来形容呢?

年少时双方父母每年至少聚十二次,每个月都来个重温旧情的聚会,谁让我们俩的妈妈是闺蜜,爸爸是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所以方阿姨看到我,总是叫我儿媳妇,儿媳妇这个称呼,也被我逐渐带到大了,如今我也习惯性答应,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方思宇好像也是这样想的,方阿姨叫我的时候,说我们俩订亲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表情和异议,好像整件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方思宇整个人都像一根木头,他曾经一个星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也拒绝沟通,只为解一道市里最难的数学题。我一度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除了有一副姣好的容貌外,一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他这个样子。

所以我也很放心地在他身边做我自己,野蛮,任性,不淑女,我所有狼狈的样子,方思宇都见过。他也从未嫌弃我什么,就算我为了跟邻校的男生PK篮球赛撞破了胳膊,为了吃冰激凌跑出去淋成了落汤鸡,他也只是帮我贴上创可贴,为我擦干淋湿的头发,他从未说过,梁思柔,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听过安全感这个词,大概是因为,方思宇在我身边,我从未缺失过安全感。

可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变了呢?好像就是从今年最热的暑夏开始。

学校里的艺术社副社长就是方思宇,他一手修长的手指演奏出的钢琴曲,就像初春里一股延绵柔软的暖风,就像是万物复苏时茂盛绿叶上的一滴晨露,就像是一个你一直渴望的一种无形的拥抱。

所以他稳稳坐住了副社长的位子,艺术社人才齐备,各个都是学艺多年的精良才子,而我却是硬靠自己三脚猫的文笔和跟副社长的关系,挤进了艺术社。

于是在我进了艺术社之后,我才知道学校里有一个才貌双全的美女,齐溪。

之所以说她才貌双全,是因为她的成绩在方思宇之下,可是艺术才能却在方思宇之上,她自幼习舞芭蕾,却又拉的一手好提琴,艺术晚会上,她和方思宇表演了两个节目,一个是方思宇弹琴,她随琴跃起的《小天鹅》,一个是他们两个人,用钢琴和小提琴的方式,共同演奏了经典名曲《卡农》。

女生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特别准的第六感,当所有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危机四伏。

于是暑夏艺术社举办的那场海边露营的活动,我说什么都挤进了名单里。

至少我不能让方思宇离开我的视线。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力量那么小,小到眼睁睁看方思宇拥她人入怀。

齐溪是公认的女神级人物,大长腿,小蛮腰,大波浪。傍晚的海风有些微凉,太阳掉进水里染红了大片海洋。他们围在一起拱起火炉吃烧烤,喝啤酒,弹吉他,哼着歌,还有齐溪扭着水蛇腰的爵士舞。

所有男生都起哄般的响起喝彩和口哨,因为齐溪真的太美了,回眸间的发丝黏在双唇上,意味深长又带有半分性感的眼神落在了我身旁。

我转头看了看旁边的方思宇,他也像其他人一样看着齐溪,只是他不说话,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啤酒。

那种和齐溪对视上的眼神,让我在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我也喝了两罐啤酒,脸蛋发红钻进帐篷里睡觉。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呢。我只知道第二天的清晨,我醒的比谁都早。

天色微微亮,太阳在海的尽头只露出了半边脸,我眯着眼睛望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在太阳面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被一条藏蓝色印有民族花案的披肩包裹住的两个人,女生的头落在男生的肩上,两个人一起,望着这场浪漫的海上日出。

好像是从那一刻起,我才明白什么叫失恋。

面对这样的狗血情节,电视剧的女猪脚通常会含着泪跑开然后大哭一场吧?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对着天空笑了一声,疯狂的跑向他们。

甚至有些刹不住车,最后直接一个用力跳到他们的身后,配合着我的超级大笑脸,两人的暧昧气息被我顷刻间打散了。

我说你们起的好早呀,我们一起看日出吧。然后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窜到他们俩的中间坐,硬生生的挤进了他们的二人世界里。

为什么我要描绘这个画面呢,因为在后来渐渐熟悉了之后,林基告诉我,他当时就在我们身后不远的马路上。他亲眼目睹了我小动作下的小心思,他说梁思柔,你当时可真是煞风景。

是啊林基,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做了你没勇气做的事。

【两厢厮守,看来姑娘你到了思春的年纪啊】

林基说,齐溪是女神,是千万潘肯胍征服的梦想。而他,就是这千万潘恐械囊桓觥

在送我和哈哈回家的路上,林基描绘了他从对女神情不知所起到一往而深的整个过程,我建议他写一部狗血暗恋史的时候,已经刚巧到了家门口。

我们家和方思宇家都是两层的小户型,各带小型庭院,可以用来种些花花草草。而我家的庭院靠近门口的位置,种了一棵香樟树,据说在我出生的时候种下的,现在香樟树与屋齐高,枝叶也蔓延出庭院里。

林基仰头望着我家的香樟树,抚摸着依偎在他怀里的哈哈,久久都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扬起一抹微笑,风吹过来,有片香樟叶落在了他的肩头。

我拍掉他肩上的落叶,刚想开口,方思宇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这个画面,方思宇的气场瞬间冰天雪地,他拍了拍手,唤了声“哈哈”,哈哈就乖巧的跳出林基的怀抱,爬上方思宇的肩头。

然后,精彩来了,方思宇和林基互相注视着对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男生也不例外。

这时候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于是我插到他们的中间,立刻和事老上身笑嘻嘻的说林基你回去吧谢谢你帮我找到哈哈有空请你吃饭。

一口气顺下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林基似是看出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我松了口气,转身看方思宇,他眉头的怒火还没有平息,我也是很少见他这般不开心。

“梁思柔,你现在怎么爱跟这样的人呆在一起?”

我愣了下,笑起来:“方思宇,我都没有吃你跟齐溪的醋,你倒还吃起我的醋来了?”

哈哈在他怀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方思宇蹙着眉转过身去,半晌丢下一句“我跟齐溪还没什么”就进屋了。

我在门口愣了好久才高兴地蹦起来,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呗?

就在我兴奋之际,收到了林基发来的短信。他说,两厢厮守,看来姑娘你到了思春的年纪。

我想起他望着香樟树笑而不语的场景,有些微微愣神。

他这一语,竟戳中了我心里。

后来我才知道,有些微妙的感觉,大概是在那个时候产生。

【一毛钱都不给我,我跟你什么愁什么冤】

你在什么时候最想结束单身呢?

在情人节满大街玫瑰花的时候,在光棍节一个人的时候,在换水要自己扛起大桶水的时候,还是在你生病了,受欺负了,觉得自己没人疼的时候?

晚秋的风已经有些刺骨的冷,钻个空就灌进你的衣服里,让你冷不丁打个哆嗦。

我站在医院的大厅里,举着吊瓶排队补交费用。爸妈都出差不在家,又是休息日,本想自己坚强一把来医院打个针就行了,没想到这高烧一直不退,打了一天也不见好,只能自己来补交费用。

我思前想后,还是给方思宇打了电话。我知道他今天和齐溪在一起。因为听说齐溪请了个特别棒的奥数老师教他题。

可是没想到,方思宇电话关机了。也许是电话没电了,也许是齐溪搞的鬼,肯定不是他故意的……

我安慰着自己,眼泪却汹涌地下来,我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巴。原来能真正让你死心的不是有一个超级无敌厉害的情敌,而是对于他给你的一次次的失望。

我一边把眼泪咽回去,一边快速的翻着手机,最后,在林基的名字上停止。思考片刻,我拨通了林基的电话。

后来林基回忆说,那时候我衣衫单薄,冻得浑身发抖,脸却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一手举着吊瓶,一手擦脸上的眼泪鼻涕。真是狼狈的狠。

林基陪我打吊瓶一直打到了后半夜,给我买饭,倒水,去洗手间。坐在我的病床前,他突然冒出一句:“唉,都这么晚了,要是陪得是我的女朋友该多好。”

这句话立刻惹恼了我的神经系统,我瞪着他:“齐溪今天跟方思宇在一起呢,你这么不情愿陪我就去找她呀,去把方思宇换回来!”

林基也不乐意了,“我去!我辛辛苦苦赶过来陪床你就这么对我,别人陪床还有陪床费呢,一毛钱都不给我还朝我发火,我和你什么仇什么冤!”

我一听哭的更凶了,大嚷着让林基滚远点。林基似乎知道是自己错了,不停地道歉,不停地给我擦眼泪。他擦眼泪的动作很轻,怕是再碰伤我的小情绪。

那种温柔,就像是用筷子夹豆腐的感觉。

后来打完针林基背我回家,路不算远,林基把外套披在我身上,一路上还是一直哄着我。其实我没告诉他,我都在他的背上睡着了,还做了个很香甜的梦。

我有孤独和酒,你要不要跟我走

那天看起来平淡无奇,却从那天之后就变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不再总是趴在窗口看方思宇是不是又送完齐溪再回家,也不再听到方妈妈喊儿媳妇的时候高兴的回应。甚至在方思宇要帮我补习功课的时候,我也礼貌的回拒了。

他发愣的眼神,明显从我身上看到了陌生。其实他不知道,有一次我去找哈哈的时候,在他的练习本上看到他反反复复写着我和齐溪的名字。我知道,他是在我和齐溪之间摇摆不定,他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可是我有精神洁癖,做不到娥皇女英。

然而我更多的时间更喜欢在学校里。在操场上看林基打篮球,在选修课上陪林基睡觉,在吃饭的时候抢林基碗里的红烧肉。

我和林基突然变得默契十足,走到哪里都相逢,见面就吵又不分开。

这种日子悠闲又美好,直到在某一天里,方思宇终于宣布和齐溪正式在一起。

我本来觉得无所谓,尔后一想又觉得不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找到林基。通常你很想找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容易找不到。

林基不在操场教室洗手间,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基会在哪呢?

突然想起学校后花园有两棵香樟树,我买了两罐啤酒,决定赌一把。

果然,林基坐在大树下,背依着树干,树叶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我走过去,摘掉了他脸上的树叶,脸笑嘻嘻的靠近。“先生这是在为失恋黯然神伤吗?”

阳光从我身后照下来,晃得林基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依然笑得风轻云淡:“如果是呢?”

我把一罐啤酒递到他面前,“小女子有孤独和酒,先生要不要跟我走?”

林基没有接过啤酒,但是嘴边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那请问姑娘,两箱丝绸,可否准备好了呢?”

【后记】

从前江南的大户人家,若生女婴,会在家中庭院栽香樟树一棵,香樟树长成时,女儿差不多也到了待嫁年龄。媒婆在院外只要看到此树时,便知该家有待嫁姑娘,便可来提亲。女儿出嫁时,家人便可将树砍掉,做成两个大箱子,放入丝绸,作为嫁妆,取“两厢厮守(两箱丝绸)”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