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东南地区苗族服饰纹样的形象朔源及美学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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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苗族服饰纹样是一个自成体系的艺术类型，其内涵丰富，工艺技术种类繁多。图腾纹样作为苗族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主题丰富，意义深远。最具代表性的主题纹样主要有枫木、蝴蝶、龙、鱼、牛等。这些图腾意象一方面来源于对神话传说的崇敬与信仰，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祖先及种族繁衍的历史传承。考虑到苗族服饰纹样是根植于苗族传统文化之中的艺术作品，本文从黔东南地区苗族传统服饰纹样中的形象根源入手，对苗族传统服饰纹样进行鉴赏，从而具体把握苗族人民对真善美的理解。
苗族村寨依山而建，临溪而居，山中有林，林中有寨，构成了与天地对话、与自然和谐的景观。黔东南地区苗族服饰多取材自然、地理与神话传说，体现了苗族人民对大自然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本文从神话传说、自然物象、祭祖敬孝和生命哲学这四个方面对黔东南地区苗族传统服饰纹样的形象进行追踪朔源，同时对苗族传统服饰纹样进行了美学赏析。
一、神话传说的塑造
神话传说被看做是苗族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过去经历的一种艺术性和象征性的表达。黔东南一代苗族地区流行的“蝴蝶妈妈”作为苗族起源的神话传说，认为蝴蝶创造了人类，它们象征着重生以及苗族种族身份的延续。苗族历史创世史诗《苗族古歌》[1]中有大量枫木与蝴蝶妈妈的记述，认为蝴蝶妈妈是从枫树干和枫树心里生长出来的。《苗族古歌》中还描述到：“……蝴蝶从枫木新孕育出来，长大后和水泡‘游方’生下十二个蛋，由蛋中孵化出龙、虎、蛇、蜈蚣、雷公和姜央拥耶（最早的男人）、妮耶（最早的女人）等兄弟姐妹……”。可见蝴蝶妈妈自然就是苗族的始祖。所以黔东南苗族地区的人民不仅对枫木特别崇敬，而且把蝴蝶妈妈当作图腾进行崇拜。
很多美丽的神话故事至今还存活在黔东南苗族人的生活里，这些苗族人把这些神话故事用图腾纹样的方式呈现在世人眼前，寄托着苗族人对生活的美好期盼和愿望。蝴蝶纹样常出现在苗族服饰的衣肩、衣袖、腰、裤脚等部位，而在两袖和腰部大都是蝴蝶纹样。关于蝴蝶妈妈主题的纹样造型千变万化，有蝶翅人面的造型，有蝶身鸟足的造型，还有花蝶合体、鸟蝶合体等各种形态。蝴蝶纹样不仅积淀着苗族人民对祖先崇拜的原始意识，还比喻天地万物和平共处、吉祥如意、快乐美满，喻示了苗族人民真善美的性情。
二、自然物象的模拟
苗族传统纹样中大量自然生物形象的形成与苗族生活习俗、生存的自然环境是分不开的。苗族人民大多生活在大山中，有着丰富的自然界的鸟、兽、鱼、虫、植物等生活题材作为他们的创作灵感。苗族人民通过写实、写意、以及充满奇妙幻想的变异等装饰手法来表现可以看到的自然物。通过自然物象，他们创造的图腾纹样主要有：苗龙、鸟、锦鸡、蛙、鱼、枫香树和表现自然现象的抽象几何符号等。这些丰富的自然物模拟形象，反映了苗族自然崇拜的观念[2]。
枫香树是苗族人民在生活中常见到的一种高大挺拔的乔木，它枝繁叶茂，生命力顽强且寿命长。苗族人民向枫香树祈祷力量，以此来壮大人类的生命形态。通过创作，苗族人民将枫香树逐步转变成一种图腾纹样，至今广泛应用于苗族服饰、背带、床单等生活用品中[3]。可以说，苗族人的树图腾就是一种特殊的生命法则，就是苗族人民崇尚自然、崇尚生命的理念。
龙因被视为苗族的保护神和精神寄托而被苗族人民所重视与崇拜[4]。在苗族服饰上，龙纹样处处可见，无论是衣袖还是围腰都绣着龙纹。在苗族服饰中，有龙纹的地方往往就会出现鱼纹，这是因为苗族人民认为鱼与龙是可以互变的。而鱼纹又常以交鱼纹的形式出现。苗族人民通过对鱼类情景的描绘，寄托了他们对民族代代繁衍、人丁兴旺的祝福与向往。
此外，在苗族服饰纹样的图腾意象中，还存在牛意象、鸡意象等。许多苗族妇女的腰围都是将衬布做成牛角形状再系上，服饰上的一些桃花图案也是牛角形状。苗族女性服饰中的鸡毛裙，裙尾绣着许多鸡毛，象征繁荣昌盛。这些图腾纹样无不体现出他们对自然的热爱以及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
三、祭祖敬孝的表达
鼓藏节是苗族的大型祭祖活动，包含着很多大大小小的仪式，是苗族最主要的宗教活动[5]。《苗族古歌》[1]里记载，苗族祖先过鼓藏节是为了祭祀创世的蝴蝶妈妈。蝴蝶妈妈是枫树生出来的。既然祖宗的老家在枫树心里，用枫树做成的木鼓就成了祖宗安息的地方，而祭祖便成了祭鼓。所以鼓藏节的仪式活动都以鼓为核心来进行，而鼓也是苗族最神圣的代表物。
为了让祖宗认出自己的儿孙，穿衣服也得有讲究。除了穿本民族的传统服饰外，还得将自己的企盼与期望直接画在服饰上，刻在首饰上。鼓的造型被广泛用作于苗族人民的图腾纹样的创作题材。苗族人民日常生活中穿着的服饰和佩戴的银饰中都可以见到类似于鼓的造型的图腾纹样。鼓型图案反映在苗族服饰纹样中，将现实与理想、人与神、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也是服饰纹样内容庞杂无所不有的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讲，鼓纹样简直就是人与灵魂沟通的物化样式，具有把期望随时告知祖宗的功能。也只有如此理解，才能明白苗族人民一直以来如此精心制作并珍视这些华美纹样的原因。
四、生命哲学的理解
苗族传统服饰纹样创作源泉还来自于他们的生命哲学观。苗族的生命哲学观认为人、动物、植物和世间万物是平等的兄弟姐妹。所有存在的生命都是共同在这个环境中生存的，没有谁主宰谁，人类不可以主宰其他生命，同样的人类也不会受到其他生命的主宰，大家都是平等的[6]。
在这个生命哲学观的影响下，苗族的刺绣有着自己独特的创作方式，他们可以在鱼的身上加上牛角，蝴蝶可以与花鸟类搭配，人的身上可以长草。在苗族的生命哲学观中，没有人规定人不能和动物在一起，或者是动物不能和植物在一起组合的理念，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苗族很丰富的刺绣、银饰等都有很丰富的题材，其实这些题材都是源于他们认为万物平等的生命哲学观。例如苗绣龙人纹样。此种图案交错重叠得似乎编排无序，手法非常夸张。龙长出了人头，妖魔生着狰狞的面孔，甚至人的手足也幻化作弧形而看不出关节地超然存在。对比其他苗族服饰纹样后可以看出，此纹样完全是出于以平面展示立体，以静态表达动作的需要，或出于界分人与灵、人与神的需要。透过这张纹样图看到的仅是苗族的人生观、自然观和社会观的质朴流露，并未夹杂进唯美的理想化超脱。
五、结语
在民族传统的继承发展过程中，苗族传统服饰纹样一直都保持传统地域特色文化。苗族服饰纹样一直在执着追求真、善、美，而它们追求的又是具有苗族人民个性的真、善、美，因而苗族服饰纹样具有独特的艺术类型。正是它们的独特性建构起了它们震撼心魄的艺术魅力。苗族人民将神话传说、图腾、生命感悟及对生活的美好向往寄托于纹样创作之中，表达了对祖先的崇拜。苗族没有本族的文字，苗族服饰用纹样替代文字，积淀了民族历史文化，起到了承前启后的重要教育作用，成为苗族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环节。因此它的内在价值已远远超出了它自身的符号特征，具有深远的意义。（作者单位：四川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 潘定智. 苗族古歌[M]. 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年
[2] 陈志锋. 浅谈传统苗族织绣纹样[J]. 山东纺织经济，2014年第1期
[3] 左汉中. 湖湘图腾与图符[M]. 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12年
[4] 张玉华. 苗族传统服饰纹样中的图腾意象及其历史成因[J]. 民间艺术，2014年第10期
[5] 周梦. 黔东南苗族侗族女性服饰文化比较研究[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11年
[6] 吴正光. 屋里屋外话苗家[M]. 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 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