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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孩子我做主:我在美国“开除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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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令人震撼的电话

美国前,我和丈夫刘平遥都在国内一家知名科研所工作,但为了给独生子昊昊更优越的生活成长环境,我们双双辞去待遇丰厚的工作,于2008年来美国定居了。

彼时,昊昊刚好6岁,正处于智力和心理发育的转折期,可听不懂的语言、金发碧眼的路人……生长环境的剧烈变化让他变得敏感而内向起来。我和丈夫希望昊昊尽快适应,便将他送入附近的一家公立小学。谁知,上学第一天,老师就给我打来电话,说昊昊尿裤子了,让我赶紧接他回家。

我急忙赶到学校,老师对此解释:“下课时我让小朋友自由去卫生间,昊昊没有去。上课后他也没说要去厕所,后来就尿裤子了。”我把儿子拉到一旁:“昊昊,你想要上厕所时可以告诉老师啊。”儿子看了看我,哇哇大哭,“妈妈,我想回姥姥身边!老师说话太快我听不懂,小朋友们也不跟我玩!”

儿子的哭声,让我的心纠成一团。我找到艾莎老师,希望她能照顾一下初到异国的儿子,但她却不甚乐意:“我要同时照顾那么多孩子,不可能因为一个孩子而放慢语速,耽误时间。”艾莎的不近人情,让我颇感无奈。

儿子不想再上幼儿园,回到家更是不停哭闹。丈夫下班后,看着我们母子俩愁云惨淡,赶紧追问其缘由。听完后,丈夫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天塌下来的事呢!你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国内,老师为会了一个外国小朋友放慢语速教学吗?”我想了想,的确不会。他接着说,“任何事都有个适应的过程,我们在家里尽量多教儿子一些常用词汇,顺便也找找其他华裔孩子多的小学。”我点了点头,也只能按照老公的办法来做了。

但第二天中午下班,我正准备打电话问艾莎有关儿子的状态时,突然听见同事希德玛对着电话破口大骂儿子的老师。我彻底被震撼了,她怎敢对老师这样不敬?就不怕老师给孩子小鞋穿吗?好奇地询问过希德玛之后,我更加不明白她为何有胆跟老师吵架了——希德玛的儿子瑞克正读中学,成绩很烂,考试总是零分,是一个十足的问题学生。这让老师很头疼,便给希德玛打来了电话。

我好奇地问:“不听话的差生被老师投诉不是很稀松平常吗?如果我接到这样的电话,要先给老师赔礼,再回家教育儿子。”希德玛白了我一眼:“那是中国,在美国,学校是听家长说了算。”希德玛告诉我,美国的公立教育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家长的高度参与。所有的公立学校,是由当地的“校区”管理,而管理校区的最高权力机构是校董会,校董会是由当地全体公民通过投票直选产生的。校董会是家长选出来的,因此他们从制订教育方针到决定学校如何运作,一切会议都必须向家长公开。教育局长是由校董会任命的,工资也由校董会决定。家长有权要求子女就读学校更换新职员、管理阶层和教学计划。

同时我也了解到并不是所有的家长都那么“关心”对教育的参与。不少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以后就什么都不管,尤其是华裔移民家长。这些家长走的是另外一个极端,导致的结果是放弃了公立学校家长的基本权力,甚至会危害子女的权益。恐怕昊昊的老师艾莎也是看我是个胆小怕事的华裔,才敢如此“欺负”我吧!

家长PK老师

希德玛一番话给了我极大的震撼,为了昊昊能健康快乐地学习成长,我决定抛开“息事宁人”的性格,好好地跟学校来一次PK赛。

我驱车赶到儿子的学校,找到了校长,反映了昊昊的情况。校长的反应居然跟艾莎老师的说辞如出一辙。我非常气愤,便模仿希德玛的气势,为儿子一博。

“亲爱的马修斯校长,我的儿子昊昊已经加入了美国国籍,也是你们国家的一份子。我有权要求老师教学说话,必须能让昊昊听得懂。如果连一个孩子最基本的学习都保证不了,那么我觉得您这所学校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我们有必要找个律师谈一谈!”聪明的马修斯一看我是有备而来,便说他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让我先回去,等他通知。

周日晚上,昊昊又不想去上学,我告诉他,下个星期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果然,周一放学回来,昊昊告诉我:“妈妈!今天班里来了一位新老师,他会用中文跟我说‘你好’,真是太有趣了!”听到这里,我开心地抱起儿子,心里乐开了花。

年末,因为昊昊贪玩调皮,所以期末成绩十分不理想,老师通知我几天后参加家长会,这不禁让我有些紧张。很快,开家长会的时间到了。让我大舒一口气的是,老师并没有宣布各个学生的成绩排名,也不没让别人知道其他孩子的成绩,谈得更多的是要注重孩子的修养素质和行为习惯。最后老师宣布,家长可以自由发表言论并提出建议。

一些妈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课业繁重的问题。凡尔纳夫人作为代表提出了意见:“为什么孩子们白天要上一天的课,回家还要做功课?甚至还要牺牲我们大人时间去辅导他们?”我听后,有些瞠目结舌,放学回家做作业是学生的本职啊!这算哪门子意见啊!凡尔纳夫人说完后,又有几个家长对这一问题做了补充。校方表示会慎重考虑这一提议,适当减少孩子们的课外作业。

家长会结束后,我本以为儿子功课会少一些,但是还是跟往常一样。我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学习压力已比国内好很多了。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了凡尔纳夫人的电话。“琳女士,你对课外功课繁重这一问题是怎么看待的?”“每天花两个小时,我觉得还是可以承受的。”“您的回答让我有些失望!您的孩子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却置之不理!”未等我回答,她便挂上了电话。

几天后,学校又通知开家长会。原来是凡尔纳夫人觉得学校布置的课外功课太多,便说服了一年级大部分的家长,并集体上交了一份请愿书,要求学校减少课外作业,否则便要求更换校长。大家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校方决定,提高课堂教学速度和效率,将课后作业在课堂上有效地完成,课余时间同学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自愿学习。

有规矩才能成方圆

这两件事情让我一步步意识到美国家长权利的巨大,我开始乐此不疲地投入到与老师的斗争中。很快,斗争就收到了显著的成效,教师处处关心照顾昊昊。此外,由于昊昊是独生子,在家里就像小皇帝一般,我和老公对他百般迁就。可没想到,昊昊在学校和家庭的双重呵护下,脾气越来越大,变得蛮横无理起来。他开始迷上一些暴力活动,老师自然不敢管他,只能由他任意发展,最终发生了意外。

刚读三年级时,昊昊每个周末的早上,都喜欢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用弹弓向马路射石子,以吸引路人的注意。我说了他多次,依旧没有效果。有一次,一个老太太经过我家楼下,昊昊又故技重施,结果正中老太太的头部。虽然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但明显激怒了这位老太太。她大声训斥,并要报警。我赶紧跑出来,跟她赔礼道歉,老太太才勉强说:“我以后还要经常往这里走,看他是不是真正改掉了这个恶毒的坏习惯!”果然,此后的每天傍晚,我都能透过玻璃看到街对面有双眼睛注视着我家的阳台。我们庆幸对儿子实施了“禁足”,要不然再被美国老太太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使我意识到,我对昊昊的爱超过了理性的范围,而昊昊在美国教育环境中也缺少了相应的约束,那怎样才能把他的坏习惯纠正过来呢?我特意询问了来美国十几年的华裔妈妈张欣,她听完我的讲述后直摇头:“美国家长在学校如此维护孩子的权益不等于对孩子千依百顺,相反,他们对孩子们管教非常严格,尤其是金钱以及公共素养方面。”

在张欣的帮助下,我开始更加理性地使用自己对学校的权利,一开始教过昊昊、被开除的艾莎老师,在我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课堂,她非常感谢这次机会,更加努力地教学。同时,对昊昊,张欣给我的意见是“有规矩才能成方圆”,首先一点就是体现在金钱上。

我开始一步步扣减昊昊的零用钱,刚开始他还未察觉,一直到零花钱一周只有一欧元时,他不满地提出了抗议:“妈妈,我想买一辆新的玩具车,你能多给我一些零用钱吗?”我笑着对他说:“不行,你必须通过自己的劳动才能赚取。”在我的坚持下,昊昊用洗车一个月的劳动换取一台玩具车。

美国人很奇怪,一方面护犊心切到可以大骂老师和学校,但有时又严酷到让人怀疑孩子是否“亲生”。归根结底,这种“矛盾的爱”其实别有用心。争取利益是为了让孩子获得最好的教育资源和最适合他们的学习方式;而通过劳动换取物质,是为了让他们更懂得珍惜金钱。孩子干点体力活儿,身体受点苦,美国的妈妈根本不会在乎。但如果孩子的权利受到了损害,他们就会像一头发怒的母狮,誓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孩子们则在“爱与不爱”中树立了明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成为美国文化的独特继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