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的“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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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看见墓碑上这张照片,还以为我们全家出车祸都死了呢。以后我们还得跟人家解释,我们为什么还活着。”

星期天,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和女儿、女婿,带着小外孙女达莎逛街。他们在一家照相馆外停了下来。橱窗里摆放的那些照片非常生动精彩,吸引了他们的眼球。突然,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说了这么一句:“我要进去照一张照片,留着以后放到墓碑上。”

“爸爸,你胡说什么呢?”女儿塔妮娅吃了一惊,“你无缘无故地谈什么死啊?”

“这些照片照得太漂亮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说,“我就要死了,可家里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只有一张还可以,可那还是20多年前我在索契的沙滩上踢足球时照的呢。穿着背心短裤贴在墓碑上总不太合适吧。我想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形象。我今天看上去还不错。”

“可谁还活得好好的呢,就提前准备去另一个世界的照片啊?”女婿别佳说。

“别佳,你怎么不明白呢?我都躺在棺材里了,墓碑上的照片什么样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别人来墓地的时候,看到照片上是一张人死后苍白的大脸多恐怖啊?”

“既然这是您最后一个愿望,那就去照吧。”女儿勉强同意了。

一家人于是进了照相馆。

“请问,你们是要照全家照吗?”

“不!我要照一张遗像!请尽量给我照好看点!”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抢先说。

“没问题!请坐吧!”

“我要和外公一起照!”小外孙女边说边跑了过去,坐在了外公怀里。

女儿塔妮娅一把把孩子拽了下来:“快下来,外公是要照一张照片贴到墓碑上!”

“我想和外公一起贴到墓碑上!”

“你还早了点!你得先长大,然后再慢慢变老,还早着呢!”

“就让小外孙女和我一起照吧,”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笑了,“这样我在墓地里躺着就不孤单了。”

“爸爸,那您是打算一个人死啊,还是想让我们和您一起去做伴啊?”女婿可真有点儿生气了。

“那咱们就一起照吧,”老头儿又笑着说,“塔妮娅,别佳,你们也坐过来吧,就听我这个老头子一次吧。”

女儿塔妮娅也生气了:“人家看见墓碑上这张照片,还以为我们全家出车祸都死了呢。以后有人打电话慰问,我们还得跟人家解释我们为什么还活着。”

“你们是过来陪我照相,还是等我写遗嘱把财产都留给你姐姐?”老头儿气得脸都白了,捂着胸口说。

“那还不如一起死了呢!塔妮娅,别说了,照吧!”女婿无可奈何地说。

“好!”塔妮娅气哼哼地搬过两把椅子,放在了旁边。

“太好啦!我们全家要一起贴在墓碑上了!”小外孙女达莎兴奋地拍着手喊。

女婿上去就给了达莎一下。达莎哭了起来。

“你打孩子干什么!不是你要照的吗?摄影师,照吧!让大家看看我们这倒霉的一家子!”

“我现在照啦!”摄影师喊了一嗓子。“大家笑一笑!好!照完了!”

3个星期后,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真的去世了。按照他的遗愿,墓碑上贴上了那张全家照。照片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高兴地笑着,小外孙女哭着,女儿女婿撅着嘴。

有一天,两个孩子停在墓碑前。其中一个孩子说:“你看,老爷爷高高兴兴的,而其他人都愁眉苦脸的。到底是谁死了?”

“你这还不明白吗?谁死了谁就没有烦心事了。而其他人还活着继续遭罪呢,当然就笑不出来啦!”

摘自《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