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晏荧:去景德镇做个“瓷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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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视媚行，侧躺，俯卧，合掌……每一个都有着清冷的温度，这就是胡晏荧做的瓷偶。

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的胡晏荧，做过银行职员、编辑、摄影师……2012年冬天，陶瓷知识零基础的她，抱着一腔热血毅然前往景德镇。

初来时，她其实并未想过自己动手。她找了瓷厂的工匠，给他们看加拿大俄裔艺术家Marina Bychkova的球形关节人偶Enchanted Doll的照片，问能不能做出来，所有师傅都拒绝了。“他们觉得你不懂，这个东西要用陶瓷来做，太费功夫。”“要不你把手全部做成拳头？”她对师傅好心的建议哭笑不得。

不甘心？那就只有自己做。她从拉坯学起，一学就是三个月。“拉坯是个体力活儿，很朴实的，可以端正人的心念。”娃娃的手，她雕了两周，几乎是不吃不喝的状态。“上午往那儿一坐，一抬头就晚上了。”因为没学过人体力学结构，只能看着图片，一点点研究球形关节的连接方式；陶瓷在烧成的环节很容易变形，成品率低……如此，枯燥的劳动、频繁的损毁、审美上的绝不妥协，事后回想起来全是辛酸。“第一年的时候，每到晚上七八点就会流鼻血，流了一个月。自己都觉得心疼自己。”

“你全身心投入做一件事情，因为完全不了解，开始了，遇到一个问题就要想办法解决一个问题，一个一个问题解决完了，三年就过去了。”

现在的她已经能详细解说制作陶瓷娃娃的全过程。要先雕模种，再翻石膏模具，之后是注浆、打磨、烧成、彩绘、烤色。几种不同材料在手中幻化变形，为了让人偶的球型关节转动灵活，还需要加入羊皮、不锈钢零件……材料总是会在人心生躁气的时候突然一击，提醒你时刻保持谦恭之心。慢慢地，她的语气变成了“我们手艺人”“我们瓷农”。“看到过一个说法，‘手工艺是世上最正直的行业’，我作为一个手工艺人，对此深有体会。”“我们瓷农都讲究一个‘泥性’，泥就是泥，它不可能做到金属能做到的事情。要去熟悉它、了解它、尊重它，它才会和你亲近，帮助你达成愿望。”

景德镇的冬天雨水多，这种时候不适合制瓷，她就在北京看书、休息；夏天、秋天是干活的好时节，她便待在镇上，翻模、注浆、烧制的时间都会大大缩短，成品率也比较高。不想干活了就开车上山，逗弄花草，捉捉虫子，或者下厨做点好吃的。

她的娃娃现在开始有很多人询价了。有找上门，希望她一年能交50个娃娃……可她并没有答应：“我不想也做不出那样的量，即使一天工作10个小时，我一年也只能做20个娃娃。”她怕做出重复的玩偶，希望每一个都不同，所以从来不做设计图。给她们画脸时，心情是什么样就画成什么样……

制作是非常孤独的事，但胡晏荧甘之如饴，她享受一个人创作的过程，更享受瓷偶带给别人的快乐。至于未来，她并没有确切的打算。“我们边做边想好了。其他的事情，慢慢都会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