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泥瓦匠到古玩商的何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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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北京琉璃厂有个专门经营古陶瓷的铺子，叫德润兴，铺子的掌柜何玉堂可是个Ⅱ向亮人物。他出身低微，只是一个偶然机会与古玩结缘，且经过短短数年间经营，使得一个大声都不敢出的泥瓦匠，一跃而成为身着长袍、风度翩翩的大老板。他入行太偶然，偶然地让人羡慕；发家太侥幸，侥幸得令人嫉妒。

河北大成县有个泥瓦匠曾给王府修缮过房子，经常给14岁的儿子何玉堂讲京城如何如何热闹，说得儿子动了心，总想到北京看看。父亲说，要到北京去不难，得好好跟我学手艺。辛亥年腊月二十五（1911年2月12日），隆裕皇太后颁布了溥仪退位诏。这年春节，北京琉璃厂厂甸、火神庙比以往历年都热闹，因为有王公大臣携眷属游逛。何玉堂闻讯，催促父亲到京城逛逛，顺便找点活干。父亲应允后，爷俩拿点盘缠，正月初五到了北京，结果到哪哪冷清，唯独琉璃厂热闹非凡。爷俩转了两天，终于在附近一个小胡同找到了活。劳作之余就到街上转悠，发现这条街多是卖古董的，也有卖杂货的。何玉堂从小孝敬父母，见地摊有个梳头匣子，觉得给母亲带回去一定欢喜，虽然旧的没了底色，但价便宜，12个铜子就买下了。正夹着往回走时，不小心撞了一位身着旗袍的中年女子一下，旁边一大腹便便的男子举鞭要打，被女子拦住了，眼睛直盯着那个匣子，问是卖的还是买的，何玉堂说是买的，因为有口音，被听成卖的了，再问价，说12个子，边说边用手比划。那女子接过来端详端详，掏出12块大洋说：“我要了！”真把何玉堂高兴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挣了这么多钱，忙跑回去跟爹一念叨，爹也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在这里说好，干一个月活才给10块大洋，爷俩一合计，活不干了，回家收旧货到晓市来卖。

北京的晓市也叫鬼市，东城南城都有，大多是半夜三更开摊，天一亮就收摊。因都是打着灯笼交易，谈价多采用插袖办法，神神秘秘。而且交易的东西不问来历，有的是阔家主衰落了，怕丢人，白天不敢卖，下半夜送晓市来；有的是做活的，从东家偷了东西拿来卖；还有是乡下盗墓所得拿这来卖；当然也有贩假货蒙人的，什么情况都有。

从此，爷俩还真就入了此道。因为没有基本知识，不懂哪件到底值多少钱，但他们抱定一个宗旨：低进高出，见利就卖。由于对买者来说，逮漏儿的机会多，所以纷纷向他这里围，一时间还真把市场给哄起了。后来经过不断讨价还价，从中学了不少古玩知识。到1915年，父亲因病不能出来，何玉堂就自己在北京跑动，不愿回去就在市场倒腾，今天买，明天卖，虽无大成也有小获。琉璃厂大观斋的掌柜万悠竹经常到哓市淘货，见何玉堂挺机灵，专门嘱咐他回去收买家乡的瓷器。何玉堂说怕买不好，搞赔了。万筱竹就把他拉到自己的铺子，对他进行简单培养，学习一些鉴别要领，而且给他100块底垫，使他兴趣大增。从此又往来城乡之间，做瓷器买卖入了门。天长日久，何玉堂摸索了一套古瓷鉴别本领：东西到手，先掂量一下，手头（重量）感觉怎样，再看瓷胎、釉色、彩头、款式、笔体等，对古瓷的鉴别，有独到见解。

海王村有家回民开的古玩铺――德润兴，几年来生意不好，又入不了古玩商会。因古玩商会有规定，回民不许入会，生意大受影响。没办法，德润兴想将铺子转让给汉人。有个皇室宗亲叫崇佑之，是玩古董老手，威望挺高。他平日见何玉堂老实厚道，人又精干，有意扶植他，所以撺掇何玉堂将德润兴盘下。

1929年4月，何玉堂当上了德润兴东家，也入了古玩商会，成了古玩行人。以后买卖越做越大，家趁人值，1932年底就真的成了响当当的大老板了，1939年将东四牌楼耀华斋古玩铺盘到手，1945年又在上海五马路成立了分号。外边挣了钱，在老家动作也不小，花费1万多两白银买了12顷好地，常年雇活50多口，又在老家盖起四处前出廊四合院大瓦房，附近几个村都没那么讲究的房子。吃饭要敲钟才能听到，可谓钟鸣鼎食之家。

作者单位：北京市平谷区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