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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泥潭中跨到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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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贝尔・于佩尔出生在法国巴黎一个中产家庭,她是家中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就像杜拉斯从小就决心要当作家一样,13岁那年于佩尔就决定投身演艺事业。

1977年,在《编织的女孩》中饰演被感情所伤、后来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女孩,为于佩尔建立了国际知名度。外媒评价她是“性感的漫不经心的洛丽塔,说得甜,想得脏。”于佩尔本人却对自己年轻而充满诱惑的身体毫不留恋。

与同时代的甜美女明星不同,于佩尔总是不苟言笑,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她一直让自己保持在一种消瘦、苍白的状态,与甜美对立,与疯狂和罪恶为伍。

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le Huppert)拒绝摄影师从仰视的角度拍她。有记者问她“害怕衰老吗?”这位欧洲影坛常青树大方地回应:“作为演员,我不觉得比普通人年轻了多少,或者衰老了多少,所以对于衰老,我并不惧怕。”从18岁第一次出现在电影银幕上直到现在,于佩尔见证了40多年来欧洲电影的起起落落,她那张标志性面无表情的脸始终出现在银幕上,演绎着不同年龄段、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女性形象,既有《天堂之门》中的,也有《女人韵事》中做堕胎生意的皮条客、《八美图》中尖酸刻薄的老处女,甚至《母亲,爱情的限度》中母子的母亲。这些生活在边缘的女人,无疑都在她的演绎下变得生动起来。贾樟柯将于佩尔的表演解读为一种女性宣言。

18岁进入演艺圈,在其46年的演艺生涯中出演了超过100部影片,得过两次戛纳电影节影后,两次威尼斯电影节影后,两次凯撒电影节影后,还以16次提名保持着凯撒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纪录,即便在50岁之后,她依然保持年均出演两部作品的频率。因为在电影《她》中饰演一个家庭问题不断、被后亲自下套惩罚凶手的女人,今年年初,64岁的于佩尔成为第74届金球奖剧情类电影最佳女主角。“《她》是对生命存在意义的寻找。我演的所有女人,都是直面命运的。她们必须从现状的泥潭中走出,跨越到彼岸。” 于佩尔说。

6月,于佩尔来到上海、广州和北京三地进行杜拉斯《情人》的朗读活动,在上海场活动开始的前一天,她还和贾樟柯进行了一小时的对谈,而在北京场活动的前一天,她在中国电影资料馆参加了电影《她》的映后见面活动,毫无意外地吸引了诸多文艺爱好者前来围观。据说,没有一个女星敢接《她》中这个角色,直到60多岁的于佩尔答应出演,导演保罗・范霍文评价于佩尔称“没有她不敢接的角色”。

在天桥艺术中心的演出现场没有多余的布景,只有一块背景板和一张旋转藤椅,与其说是朗读,更不如说是一场浸没式的独角戏。朗诵过程中于佩尔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处于背诵状态,只有在翻篇时,观众才能感觉到她是在朗读。在朗读过程中于佩尔展现了几次非常强烈的情感爆发,完全将自己的情绪融入进去。于佩尔说自己从来不会把剧本读透,不做调研,甚至尽可能不排练,只将自己放进角色所处的环境中,凭直觉在恰当的时候做出恰当的举动。

这并非于佩尔第一次以“朗读者”的身份与观众见面。早在2006年,于佩尔就举行过布朗肖和萨冈的作品朗读。2015年阿维尼翁戏剧节上,于佩尔朗读了法国著名作家萨德的两部经典作品合编版本《瑞斯丁娜和于丽埃特:罪恶与美德》中的选段。当时她的演出博得了现场观众经久的掌声以及评论界的高度赞誉。于佩尔说,她选择朗诵的作品不仅要有、爱情,更重要的是要有哲思,“我喜欢作品中有对立、冲撞的观点,能让人们思考信仰是什么,爱情是什么” 。

对谈

Z樟柯:就舞台表演来说,你面对的可能是两三百个真实的观众,就电影来说,是潜在面对摄影机背后的观众,这两种表演你为什么一直坚持同时在做?

于佩尔:很多人觉得电影演员面对的是自己,而戏剧演员更多面对的是观众,尤其是在经典剧目里。但我一直都希望,能够打破这个信仰,即,演电影是演自己,而戏剧舞台演绎的才是他人,我希望能打通这一边界。我自己无论是在戏剧舞台还是电影,在如何接近和演绎角色这个层面,没有任何区别。

贾樟柯:我看到一个影评人开玩笑说,于佩尔演过70多个角色,其中35个是出演,35个是有精神问题。你能够接受各种角色,比如说我很喜欢的《钢琴教师》里,女主角有很多不堪的行为,包括在地上打滚、受虐。我觉得可能对于法国和西方来说,表演跟自我之间的关系,是一早建立起来的。表演这个工作怎么用自己的身体、想象力去突破自我?打破自我约束?是否要经历内心解放的过程?

于佩尔:哦,那在这些角色里,我是不是裸着的同时又是疯的?一个“的疯子”。实话讲,我从来没搞明白过,“变态”、“不耻”、“”或“魔鬼”这些形容词,为什么人们愿意用这些词去定义一个人。可能这些角色是有点扭曲的,但,那又怎么样?

人们使用的这些形容词,就像手里被塞了一面镜子,他们无法直面这个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它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恐惧,所以他们忙不迭地用这些词去取代这种恐惧。大多数时候,人们很喜欢这些电影,产生共鸣,触动内心世界,但是他们还是会用这些形容词去遮掩他们的喜欢。因为他们可能过着正常的生活,可内心世界里却常常起伏万千,无法与现实共处。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个角色,就在处理这些关系时,他们感到被冒犯,但我觉得到最后,他们也享受这种冒犯。当年的《钢琴教师》和最近的《她》,这两部影片很受欢迎,完全就是一个明证。

贾樟柯:我还想了解你是怎么准备这些角色。

于佩尔:我一直都有一个方式,理解角色的时候,去混合脆弱和强大,善良和邪恶,罪恶和无辜,我表演时,会混合这些元素,让角色因为立体而显得更像一个鲜活的人。

贾樟柯:在中国,银幕上女演员的形象大部分是年轻貌美的,似乎女演员有很大年龄的局限。但是你从17、18岁一直演到现在,最近十几年更是爆发出特别强的表演能力。你的工作本身,我觉得就是一个女性宣言,呈现不同年龄段女性形象。我想了解,你的表演方法,有过明确的阶段性改变吗?还是一早就建 立了某种表演信念,并坚持至今?

于佩尔:首先,我希望我也依然既年轻也貌美。实际上我的角色们,她们一开始是幸存者,有些甚至是受害者,跟生活抗争,争取自己的权益。我更年轻的时候,也在演这类角色。我也一直有机会,获得出演这些角色的机会。她们通常都是故事的核心,她自己世界的中心,而不是在男人的阴影里。她们以女性视角看待这个世界,而不是男人的视角。从这个角度去看,无论这个角色是受害者,是脆弱的还是强大的,胜利者,其实都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