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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一杯陈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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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之一:梦里小村

我的家乡湖南省辰溪县桥头溪,一个只有十几户村民的边远小山村。

曾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写了一篇文章,投稿某刊,编辑回信曰:从你的地址看,你住在那么一个偏僻封闭的山村,能做出如此“大手笔”的文章?一定是抄袭了别人的!

偏僻的山村、闭塞的山村,你不但让我蒙羞受辱,更让我有如井底之蛙,手中之笔写不出外面世界的瑰丽多彩……为了我的文学,也为了我的人生,逃离小村,走向辽阔的大千世界一直是我的梦想。

2000年的夏秋之交,我终于离开了生活了30年的村子。记得离开小村的那一天,尽管有一丝别绪离情涌上心头,但我还是被一种离开闭塞与狭小村庄的激情所澎湃着。住到怀化的头十几天,我白天忙于外出会文朋诗友,晚上则挑灯写作激情如潮,时间排得满满的,几乎没有闲暇,所以也渐渐淡忘了我的小村。

大约是一个月以后,忽然有一天晚上我在梦里回到了家乡小村。那山、那水、那人、那古老的吊脚楼牵动了我思乡的心绪。午夜梦回,我再难入梦,那家乡的滴滴点点、片片羽羽的往事又涌上了心头。儿时的小溪戏水、大山围猎,月光之夜的禾场游戏,还有那鸡鸣、那鸟叫,甚至那村妇大嗓门的叫骂声也似乎成了动人的音乐,撩动我的心弦……小村,离开你才三十几天,我却又开始了怀念。

自那晚以后,我常常想起我的家乡,魂萦梦牵的也是我的小村,什么时候再回到小村看看,成了我的梦想。

想不到,我的这个梦想终于得以实现。湖南卫视要拍我的专题片,我跟几位记者朋友一起回到了我的小村。山水依旧,人情依旧,晚上,躺在木板床上,闻着窗外透过来的泥土花草的芬芳,我醉了,那一晚我睡得好香,好甜。

回到山城怀化,每天听着怀化味的国语,我又常常想起我的家乡,想起一直对我放心不下的父母。家乡人那火辣辣的性格和大嗓门的土语方言也常常回到我的梦里,还有那小溪、那大山、那炊烟,那木板吊脚楼……

乡情之二:山乡歌场

来怀化的途中,在桥头溪中学二姐家住了几天。第二天,桥头溪赶场,10年前我曾写过一篇叫《桥头溪场》的散文,今天我还能为桥头溪写点什么吗?

还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听说桥头溪赶场现在多了一项内容――唱山歌,因此,赶歌场也就成了许多乡人赶场的又一内容。

桥头溪中学的操坪里长有好几浓荫遮蔽的参天大树。俗语说大树下面好乘凉,大树下面先是聚集几位纳凉老妪、老翁,也许是闲来无事,便轻轻哼起了山歌,一来二往,山歌声越来越响亮、缠绵。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天长日久。这操坪大树下,便开起了歌场……

大概中午1点钟光景,热辣辣的太阳正当头,赶场的人们该买的物品买了,该卖的土特产也卖了,回家又还早了些,于是便三五一群、四六一伙来到“歌场”。先是那老翁、老太太摇着蒲扇话一阵远古近世闲话。不知哪一位“唱歌师傅我为先”地开了歌源,于是你一声,她一腔地对唱了起来。那歌声时而悠悠颤颤、绵绵缠缠,时而又高亢又嘹亮,幽默诙谐。唱亲情友情,话人情世故,也歌唱爱情。先是那些老翁、老太太蠕动着没牙的瘪嘴唱,尽管已经七老八十,但开口一唱还是“十八哥哥我的郎”、“二九娇妹我的乖”,不矫揉造作,亦不扭扭捏捏,尽管他们的孙儿孙女们此刻也许正在围观看着热闹。两位中年的大叔大婶也丢开了羞怯,加入到了歌唱者的行列。几位打工归来的女孩见前辈们唱得起劲,不禁也被撩动了心花,几位姑娘推让了一阵,一位穿着飘逸衣裙的女孩淡淡红唇轻轻开启,于是一首《潮湿的心》在树阴间飘荡开去……“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谁能用爱烘干我这颗潮湿的心,给我一声问候一点温情,谁能用心感受我这份滴水的痴情,给我一片晴空一声叮咛……”那歌经由女孩用心演绎,听起来显得那么幽怨和凄美,听得那些大爷大娘大伯大婶们张大了嘴巴,一双双痴迷的眼睛凝视着女孩,或许他们听懂了女孩歌中的哀怨,沉醉到了年少时分的幽情痴爱中去了……

我有点累了,转身把轮椅往屋里摇去,身后又传来了一位老太太的千古绝唱《孟姜女》。也许老爷子老太太们又跟现今的少男少女们赛上了歌吧,尚如此,歌场就更有戏看了……

乡情之三:大年情思

又是一年的年终岁末,要过年了,整个山城怀化沉浸在节日的热闹气氛里。

大年三十,面对一桌美味佳肴,我却品不出什么滋味,匆匆吃完,独自离开饭桌,坐到一旁没意思地按电视遥控器。而那五彩缤纷的春节电视大餐,也丝毫唤不起我多少兴趣。

长这么大,今年是我头一次不跟父母在一起过年啊。而就在春节的前夕,又从乡下传来讯息 ,父亲、母亲都生病了。乡下缺医少药,加之那么冷的天气两位老人还得自己生火做饭……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又让我如何有心情去品味那丰盛的年夜饭,欣赏那精彩的电视节目。往年在乡下跟父母一起过年的情节又一一浮上我的心头……

乡下人过年更隆重一些。杀年猪、春节糍粑、做甜酒,家家户户从腊月中旬便开始忙年了。母亲知道我唯对甜酒情有独钟,所以每年总是要做一大缸甜爽可口、馨香袭人的甜酒。大年三十,母亲也总是记得把我爱吃的猪心、肚片做给我吃。还有,母亲做的猪脚炖粉条,是我在怀化的宾馆、酒家也吃不到的美味。

记得小时候,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一家人便围坐火炉守岁。母亲说,三十儿夜坐得越久来年一定大吉大利、无病少灾。于是,父亲就对我们说:三十儿夜是老鼠取亲嫁女的好日子,午夜的时候,老鼠们会吹着唢呐、敲锣打鼓抬着花轿从房梁上经过。我和妹妹都很相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梁,一边听着父亲的远古神话一边切切地期待着取亲老鼠的到来……

后来,我们实在困得睁不开眼,便朦胧地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父亲推醒了。父亲慈爱地悄声呼唤我说:快起来放炮,天都快亮了。我一下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冷了,爬起来随着父亲便下了楼。父亲先烧旺了一炉火,然后再领着我到堂屋点放鞭炮,跟溪那边人家赛鞭炮。鞭炮赛完了,天也亮了,这时候母亲也起床了,母亲端出花生、糖果,迎接一拨接一拨前来拜年的邻家小孩。父亲、母亲总是大把大把地把糖果、花生分发给那些小孩,但却很少让我和姐姐妹妹出去给别人家拜年,他们是担心我们遇到那不贤惠的人家,受委屈。

第一次没和父母在一起过的这个春节是没有什么可以回味的。我也在想,父亲、母亲会不会也因少了我一起过节而感到失落,过得不愉快?在怀化第一次过春节,我也大约领略了城里人的那份淡漠,除了电话拜年,几乎也没有什么表示。而在乡下,从正月初一开始,东家请,西屋拉,大家相互请客,走到谁家吃谁家,不是亲戚也似是亲戚,真是暖意融融。而在这里,半年多来,我却连一栋楼里的住户姓甚名谁也不知道。本来第一次离开父母过春节已经很孤单、冷清了,再加之城市里人情的淡漠,让我更深深地怀恋起乡下过年的气氛来,想念跟父母合家聚在一起过年的那份暖意,那份亲情,那份欢乐,那浓得化不开的过年气氛……这常常让我在日里夜里想念着、回味着。

我亲爱的父亲、母亲,不知道你们这个年过得是否快乐、开心?今年的甜酒还是做得那么多么?那回味绵长的糯米糍粑还给我留着吧?好希望明年的春节我们能在一起度过,那将会是一个多么暖意、幸福的节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