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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蜗居:是强拆,还是扩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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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孩不知不觉陷入热恋之中,父亲发现他的举止异常后找他谈心,劝他放弃这段恋情,因为他还太小。男孩立即反驳父亲:“你和妈妈恋爱时才17岁!”父亲耐心地说:“你说的没错。可是,我17岁的时候已经在葡萄酒作坊当酿酒师傅了。每个月能拿两万里拉。你呢,一个里拉都挣不到,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去爱自己心仪的女孩?”他桀骜的心被父亲的话说动了,一声不吭。父亲又语重心长地安慰他:“儿子,我告诉你。我一直都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没有一份赚钱的工作,不能自食其力,哪怕他40岁甚至50岁。都不配谈恋爱,谈了,就是早恋;相反,只要他有挣钱养家的本事,15岁恋爱也不算早恋!”

这个孩子就是奥罕・帕慕克,2006年度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被称为“土耳其的骄傲”。

这个故事很有代表性,父亲的话道破了成人反对中学生早恋的原因。中学生恋爱之所以“早”,是因为处于恋爱关系的双方均未成年,没有为对方负责的经济能力和社会能力。所以家长、教师等一干成年人忧心忡忡,我们担心早恋的两个人会“宅”在“情感蜗居”中享受甜蜜,久而久之,不但他们的交友范围日益缩小,还可能影响学业并产生许多棘手的问题;我们认为正值青春年华的孩子,应该是利用大好青春学习、成长,为以后建立家庭、建功立业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些担心确有必要。只是,当我们以社会的名义,从成人的角度来界定中学生情感关系的时候,往往忽略了青春期孩子们的心理、生理特点,忘记了我们常挂在嘴边的“爱情是超越国界,超越年龄”的箴言,生硬地以社会责任、学业未来来压制两性情感,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甚至是令人痛心的――恋情夭折之时,也是孩子灰心丧气之日。如何两者兼顾,既能把早恋引向正常的渠道,又能保护孩子们纯真的情感,成为当下处理早恋关系的主要导向。

一、正确认识早恋,避免“强拆”之殇。

“情感蜗居”虽小,但却不易拆除,“强拆”极有可能适得其反,非但没有拆除,反而使之更加坚固,或者分崩离析,师生两败俱伤。我们从师长的角度看待早恋,难免带有急躁的情绪,所以正确认识早恋是智慧化解早恋的前提。

随着年龄的增长,中学生在心理上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明显,他们有强烈的表现欲和被认可的愿望,希望自我管理,对师长的管束表现出不满或不服从。而生理上第二性征的出现,对他们这种心理倾向也有推波助澜之效。所以,中学生的这些特点都使得早恋极易产生,而一旦出现,就不好消除。

但是我们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在中学阶段,谁没有过这种懵懂的感觉呢?相信很多人都有过“明恋”或者“暗恋”的对象。由对异性的欣赏而产生倾慕之情,并发展为恋爱关系,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因为上述诸多原因,我们不鼓励这种恋爱关系过早的发展,但我们却无法阻碍其发生。我们不得不承认,早恋的产生是必然的,也是无法消除的。这是一种正常现象,没有必要惊慌;这种感情是美好的,只是没有发生在正确的时间、地点。

早恋的“蜗居”不能“强拆”,那会伤到里面的孩子,甚至拆除之殇会使他们丧失建立正常情感的能力。

二、建立统一战线,智慧化解早恋。

面对孩子的情感“蜗居”,我们得小心翼翼地走近,友善地询问:“我可以进去吗?”所以,第一步是建立统一战线,让孩子们觉得你没有“敌意”,并求得孩子们的邀请,以便顺利地进入“蜗居”。

初二的时候,班里一对男女同学谈起了恋爱。女孩性情柔弱,属于“小鸟依人”型;男孩有些大男子主义,掌控力强,这种性格特征在女孩看来是一种魅力,非常倾慕。两个孩子的感情热度迅速上升,沉溺其中,学习和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班级影响也不好。我思量了一下,女孩属于不太有主见的,决定先跟女孩聊一聊。

“你跟小M最近怎么样?”我直入主题。她羞涩地低下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喜欢一个人是正常的事情,不用害羞。”我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其实你们俩还挺合适的。”我这么说,是为了争取统一战线。她没出声,似乎是默认了。“老师初中时也经历过一段相似的感情,你想听我跟你说说吗?”她终于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期待和好奇。“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很内秀。有个男孩子很有主见,关键时刻总是帮我拿主意,让我很感动,也很佩服。后来,我们成了男女朋友,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但是,有一件事让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裂痕。中考之前,我的家长希望我报考离家近的学校,因为父母工作都很忙,很难接送我,所以希望我离家近一点,他们放心。可是他非要我报考另一所学校,因为那所学校离他家近。刚开始他还耐心地说服我,承诺每天送我回家。但是我想到父母的意愿那么坚决,也不敢违背,所以就一直没答应他。结果,他一生气就报了离自己家近的学校,不理我了。我当时很伤心,他为什么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呢?他是男孩子,多走几步不行吗?当时我就想,不为我的家人着想,不考虑我的难处,这样的男孩,失去也不可惜!”我装作很气愤的样子,“你觉得呢?”我转而征求她的意见。她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了,为我抱不平,说我做得对。“小M应该不会这样吧?”我故作羡慕地问她。她若有所思,没有回答我。“我希望你不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你遇到了真正关心你,为你着想的人,老师祝福你。但是有一点老师也必须提醒你,感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你把感情当成生活的全部,将来可能会后悔。”就这样,我们结束了这次谈话。

没有任何反对,没有任何“强拆”的意思,但是却让女孩的心不平静了。她开始注意男孩的一些举动,开始发觉男孩太有主见以至于忽略了她的感受,她开始考虑我的“悲伤的结局”。我察觉,两人的热度开始降低,逐渐保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后来他们一个上了普通高中,一个去了国际学校。高一刚开学,我听说他们俩分手了。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当两个人陷入情网的时候,会把对方的优点无限扩大,甚至于盲目崇拜,暂时看不清对方的缺点。在做工作时,作为身先垂范的教师,不能当面诋毁另一个孩子,这样会适得其反。我们可以策略一些,根据孩子恋爱的特点,分析他们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而整理讲述自己中学时代的“情感挫折”,把自己放在一个“求助者”的位置,让孩子帮忙分析,从而引发他们对自己恋情的思考,让孩子更客观地看待对方。初中的孩子虽然年龄小,但还是有判断力的。当教师与他们真诚沟通后,他们能感受到教师的真挚关怀,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判断,至少可以控制恋情的热度,不影响学习和生活。

其实,我跟女孩说的“亲身经历”是移植高中同学的恋爱故事。虽然真真假假,但这种有目的的“现身说法”,能取得孩子的

“同情”,不但可以避免产生师生对立的局面,还能达到启发、教育的日的,何乐而不为呢?

三、提供广阔舞台,避免“蜗居”效应。

有早恋倾向的孩子一部分是属于学习上有问题、有挫败感的孩子。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消除学习上的挫败感为其开拓新的成长空间,是不是能“曲线救国”呢?我进行了这方面的尝试。

初三下学期,紧张的学习生活让许多孩子倍感压力,挫败感增强,此时也是早恋的“多发季节”。班里两个孩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谈起了恋爱。男孩子的成绩很不理想,有些自黎自弃;女孩成绩中等。有一天,女孩主动找我,吞吞吐吐地跟我诉说困惑。原来,女孩想在这殴时间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在中考时努力冲刺一下。但是男孩不愿意学习,自己又不愿意“伤”他的心,不知道该怎么办,希望得到老师的帮助。对于这种请求,老师自然全力以赴,我决定交给男孩一个特殊的任务。

“初三真是太累了,老师都快扛不住了!你看,我又得管理班级,还得照顾到两个班的语文学习,哪弄得过来啊!”我一见他就大倒苦水。他轻声嘟囔了一句:“就是。”我趁机发出请求:“我想让你做我的班主任助理,行吗?”“班主任助理?”从未听过这个职务的他大为迷惑。“助理嘛,就是帮助我处理班级事务。我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你是不二人选。”我表现得很郑重,让他觉得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实也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办法。“我不行。”他第一反应就是回绝。“我选的人还有不行之理?肯定行,你这就走马上任吧,我立即去班里宣布!”就这样,本来要“处理”的早恋学生,摇身一变,成了我的“班主任助理”。

临近中考,一些报考资料和费用我全交给他收取。只要他做得好,我不但在班里表扬,而且给家长发短信表扬他的进步,让他特有成就感。班会的会务、家长会的接待工作乃至班级政策的制定,我也让他参与、负责。在我的“磨炼”之下,他越来越胜任班主任助理的各项工作,每件事情都做得有声有色。同时也让我感慨孩子的潜力无限,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还你一个奇迹。

久而久之,“助理”成了他最风光的名称,也让他越干越带劲。其问,他的“助理”的身份不可避免地要与女孩接触,起初还有些“黏糊”,可渐渐地,就雷厉风行,以工作为重了。因为与恋爱相比,他觉得助理工作拓展了他的天地,让他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女孩得以专心学习,最终考上了较理想的高中,男孩也去了一所不错的中学,据说在那里也是班级工作的一把好手。

当学生遭遇挫折的时候,会找一些值得信赖的“知心朋友”倾诉烦恼,如果对方是异性,可能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一步步走向早恋。对于教师而言,可以利用参与班级事务、参加课外活动、多交朋友等方式引导“蜗居”中的当事人转移注意力,让他们的情绪“兴奋点”从正常的渠道得以宣泄。给学生更广阔的舞台展现自己,不但可以弥补他们在学习上的落差,更让其意识到早恋“蜗居”的狭小局促。“蜗居”虽未“强拆”,但外部空间的扩展,让“蜗居”形同虚设。

四、智慧“扩建”,爱和尊重是最好的建材。

之所以反对暴风骤雨式的“强拆”,是因为这片情感的天地虽然局促狭小,但是其中毕竟有孩子一份美好的感情。尽管从大人的角度来看,这份感情建立得过早,但是这种情感是强烈而真挚的。

教师走进情感“蜗居”的终极目的并非要“拆散”他们,有时候,可以智慧“扩建”,为他们的情感寻求更广阔、更阳光的渠道,尽力把对一个人的依赖转化为对集体、家庭的热爱和责任。

最近,我们班里一个男孩跟外班一个女孩恋爱了。男孩是篮球特长生,高高大大,但是却有点娇滴滴的女孩特质;女孩子是艺术特长生,相貌漂亮,学习也不错。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就在思考,能否“以情攻短”,利用男孩对恋情的期望来攻克他软弱、拖沓的性格弱点呢?

我找到男孩,仍是直入主题:“小D是你女朋友啊?”他愣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的?…‘我什么不知道啊!’,我颇有些得意地说,“你的压力很大哦!,,我坏笑着调侃道。“我有什么压力啊?”他不解。“虽然你篮球打得特棒,形象也很好,可是……”我故意卖关子。“可是什么啊?”他着急了。“可是你有点‘小女生’,平时让你做个值日就哼哼唧唧的,什么事儿不遂你的愿就撅嘴,男子汉能这样?”我一说他,他又把嘴噘起来了,我一下子找到了证据,立马指着他的嘴说:“你看,你看!’,他不好意思地把撅得老高的嘴收起来了。

我不再调侃他,换了一种口气:“我听说那个女孩子在合唱团表现得很出色,成绩也不错。我有一次见过你们在教室门口说话,女孩给我的印象好像挺成熟、挺懂事的。”他点点头。“那你一个男孩子,是不是应该更有担当,更有责任感呢?如果连值日都不做,遇到丁点儿的小坎儿就过不去,那时间长了,人家女生就看不上你啦!”他沉默不语。我觉得说到他心里去了,就不再多说。

赶上男孩值日的那一周,我没有做任何提醒。他负责中午值日,时间短,任务重,所以之前能躲就躲。周一中午,我很早就到班里,看见他在讲台上弯着腰扫地,抬起头来看到我,做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了,用眼神告诉他:“行啊,小子!”整整一周,一天不落,教室打扫得干净整洁。孩子能做到这些,不能否认有“爱情”的力量在其中吧。趁热打铁,我又拿学习说事儿。可喜的是,与期中相比,他们两个人的期末成绩都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爱是尊重的源泉,而尊重是爱的智慧表达。尊重,就是能够从学生的角度出发,善于换位思考,在理解学生想法的基础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学生顺利完成思想和行为的转变。中学生之间的爱恋应该帮助他们实现梦想,而不是成为障碍。用巧妙的方法,给孩子树立更加远大的目标,借此完善他们。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虽然早恋的“蜗居”可能会拒绝青春与梦想,但是“强拆”会伤害孩子们尚未成熟的心灵,也会将许多孩子的心灵推向“无家可归”的孤独境地,以至于孩子与学校、与家庭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扩建”的智慧就在于不但能缓解、化解早恋危机,而且能为孩子创设更为广阔的天地,任其飞翔驰骋,享受搏击长空的喜悦。“扩建”背后,是真正的尊重,是深沉的爱!

朱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