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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巴赫金理论解读《银杏银杏》的时间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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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短篇小说《银杏银杏》演绎了人鬼情未了的刻骨爱情,充满浪漫色彩,小说的时间形式也是一个突出的特点。用巴赫金的“小说的时间形式与‘时空体’”理论解读它能达到更深入地理解,也说明巴赫金的时空理论仍具有现当代意义。

关键词:《银杏银杏》;奇遇时间;狂欢化;时空体

须兰的短篇小说《银杏银杏》因搬上了电影荧幕(电影改名为《爱有来生》)而为更多的读者了解。这篇小说的时间很有特色,用巴赫金的“小说的时间形式与‘时空体’”理论解读,能使它呈现出另一番新意。

一、日常时间打破奇遇时间

奇遇时间是与欲望相关的时间,在奇遇时间中,重要的是两个人的激情和激情满足的渴望。在典型的希腊罗曼史中,一对恋人相遇后分开,整部小说都与他们重聚前的这段时间有关。在这段时间里,恋人们面对为数众多的挑战,可能要去四五个国家,谈论很多话题,但在奇遇时间中,并未真正改变什么――恋人双方保持着相互的爱,相互之间保持着贞洁和忠诚,他们的个性也没什么改变。而在日常时间里,奇遇所期望的不改变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奇遇与等待中会发生一些事件,改变恋人间的关系。

传奇时间(有具体历史时间所指,但抽空了世俗日常生活),即阿明等待投胎后的阿九的五十多年。阿明总认为小玉有一天会回来,不愿再错过便守在轮回道附近。他一等就是五十三年,每天所做的事就是等待,这些年他对小玉的感情始终未变。

可是阿九与阿明分离后投胎为小玉,结婚后和丈夫过着平静的世俗生活,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前生也不认得阿明。她今生的世俗生活具体真实:日间劳作回来,思念外出的丈夫,偶尔也有莫名的悲哀,总是担心能否和丈夫长相知、长相守;和她的好姐妹阿七聊天、栽花、捉弄逗趣;房东告知她打算卖掉寺庙,小玉自认为没有应变之才,推脱丈夫三天后回来再说。五十三年里,若阿明过的是奇遇时间的话,那么小玉今世经历的就是日常时间。

阿明一直在银杏树旁痴待阿九的到来,通过小玉多次说“茶凉了,我去给你续上!”这句话,他辨识出小玉就是前世的阿九,曾为此感到兴奋激动。在他五十三年漫长的传奇时间等待中,自己虽然保持着忠诚,记忆历历在目,可他从没想过,对方已经发生了变化。对方名字是小玉而不是阿九,性格也不同,阿九在复仇浇灌下长大,冷静、隐忍、想爱不敢爱;小玉幸福(偶尔发些闲愁)、活泼、自认无应变之才、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小玉与阿明的相遇打破了阿明的奇遇期望,致使他的苦等以喟叹结束。真是讽刺,前世的阿明读不懂阿九平静面容下翻涌挣扎的爱恋,今生的小玉忘却了五十三年前生死相许的痴缠。

他意识到他们的缘即使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也不能续上了,因为人变了,况且阿九(现世的小玉)现在过得也很幸福,因此投入轮回道含泪隐去。银杏树的叹息体现出他浪漫激情的消解,他对于时间、历史的体验也随之结束。可留有怅恨的是小玉,因为她知道了前生的爱情奇遇,她的幻想的生活和无法用传记衡量的时间体验开始了。

二、把狂欢化的形式综合进对时间的理解中

也许巴赫金的最重要的术语是“狂欢化”,他描述了在作为庆典的标志的猥琐行为与僭越的肉体性中,笑声是如何消解所有关于时间的理解的强有力的和权威的叙述能力。狂欢节沉溺于颠倒:前后倒转,上下倒置。他认为,真正现代的叙述形式是小说,因为小说包容了先前所有关于时间的理解,但并不给与其中的任何一种以优先性,把一种狂欢化的形式综合进自身之中。他关于小说中时间的多样表征的观念表明:历史不必只关注因果律及关联性,它也强调不连续性和僭越。就其全部的开放性来说,最大限度连接现在(当前现实)的领地。他认为,小说表征了现代时间,它对语言中的现在、过去和未来格外敏感。

《银杏银杏》的时间层次丰富,个人史诗般的故事时间、充满激情与等待的奇遇时间和平淡幸福的日常时间,三种时间相互交织。

阿明与阿九前生的故事时间跨度虽然只有两年左右,却演绎了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三月初五赏花节那天,青年阿明和阿九在桃花烂漫的瀑布旁相遇。他是一个帮派的首领,骄傲又气盛,喜欢征服一切。他想得到阿九,就把她抢回家了。可是阿九对他很冷淡,总不说话。阿明一直以为阿九是山里平常人家的女儿,以为她的冷淡缘于抢她上山。阿明有个哥哥,为人豪放非常疼爱弟弟。

后来阿明越来越不喜欢山上的那种生涯,就和哥哥分道扬镳做了和尚。阿九独自找来并坚持陪住下来。一直以来她的眼神总是透露出憎恨的冰冷,直到有一次:

“我刚做完早课,阿九从外面进来,端进来一杯茶,看看我,轻声说茶已凉了。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她说话,不由得听得呆了。”

多年来仅有的一句关心已让阿明感觉足够,但幸福的时光总那么短暂。那天也是赏花节,阿明的哥哥受伤退避到那个寺庙,阿明决定替哥哥报仇。原来追杀他哥哥竟是阿九的哥哥,阿九和阿明的家族有仇,阿明的哥哥曾杀死了阿九全家,仅阿九和她小哥哥幸存,至此阿九的冷淡也能理解了。阿九是从小以报仇为支撑活下来的人,处心积虑的接近,却不曾想赢了报仇输了自己,她掉进了爱的劫难。这时阿九已爱上阿明,恳求小哥哥放阿明一条生路,她哥哥也应允了。阿明和哥哥兄弟情深,当他意识到是阿九通风报信害死了哥哥时,怎么也不能相信阿九对他的爱,报之以冷嘲热讽。谁知阿九竟用一把尖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靠着银杏树跪下去:

“今生今世我们走的路都错了,时间不对,路也不对……可来生,来生我会……等你。”

随后几天阿明总是梦见她微微笑着端一杯茶跨进门来,总是梦见那一树绚丽的银杏树。阿明认为阿九急忙投了胎还许诺来生等他,便打算在轮回道边等她。

阿明和阿九故事在两个晚上讲完,第一个晚上阿明通过“茶已凉了”这句话辨认出小玉就是前生的阿九,可是小玉不懂,他感慨那一晚才见到她,轻叹她的变化。阿七的到来中断了故事的讲述,日常时间又接上:小玉和姐妹阿七聊天、栽花、捉弄逗趣、房东来告知打算卖掉寺庙等。第二个晚上阿明才完整地讲完故事,引导小玉意识到她自己的前世,不顾小玉的等等请求,他就含泪遁去。第二天一早,阿七在院中惊叫,把小玉又拉回日常时间上,她看到太阳照常升起,银杏树一夜枯死。

小玉前生的故事时间镶嵌在日常时间的断裂处,相互交织纠缠。时间是一条河流,小玉活在有形的今生日常时间里,开始她看不到前生无形的故事时间。无形的奇遇时间发端于前生故事时间的结尾,平行于小玉的日常时间,直到这次相遇才汇合。最终,小玉体会到了无形的时间,在汇合处形成了小玉对时间理解的狂欢。前生与今世谁更能证明生命的存在?是前生浓郁的爱情还是今世平淡的幸福?是前世僭越了今生吗?还是它们狂欢地共舞?小玉知道自己前生的故事后还会给他的丈夫写信诉衷肠吗?是否还会对她现世丈夫感到刻骨的思念?

这篇小说建立在幻想迷思上,打破了日常时间的关联性和因果律,强调了不连续性和僭越,以其极端的形式颠覆了我们对时间的惯常理解。

三、小玉的住处和银杏树作为时空体存在

巴赫金说:“在文学中的艺术时空体里,空间和时间的标志融合在一个被认识了的具体整体中。时间在这里浓缩、凝聚,变成艺术上可见的东西;空间则趋向紧张,被卷入时间、情节、历史的运动之中。时间的标志要展现在空间里,而空间则要通过时间来理解和衡量。这种不同系列的交叉和不同标志的融合,正是艺术时空体的特征所在。”也即文学中已艺术地把握了空间和时间的不可分割(时间是空间的第四维)。

小说主要空间是寺庙, 随着故事的展开,可见这座寺庙不仅是小玉和她丈夫的租地,更是她的情感所在,是她前世今生时光的叠加、沉淀,也是她人生旅程的象征。这样她的生命就有了深度,人生被拉长了,时间拉长了空间,空间卷入了时间趋于紧张。银杏树,寺庙都是时间的标志,象征着过去的爱恨情仇。小说以银杏叹息的传说开始,同样以银杏树的枯死结束,中间银杏树出现18次,显然银杏树具有象征意义。银杏树仿佛就是阿明的化身,“杏”,“信”也,意喻“一生的守候”。

要真正理解寺庙和银杏树,就要通过时间来衡量。小说开始时小玉对寺庙的理解是肤浅的,她从传说的角度理解寺庙,对银杏树也说不出为什么亲切,只有小说结尾,对两者的理解才明晰,才与她自己独特的生命紧紧联系起来。寺庙的颓败象征着故事时间的结束,银杏的枯死象征着传奇时间的终止。这样时间和空间形成了张力,耐人寻味。这样这部小说以艺术的“时空体”达到了表达的深度。

四、小结

这篇小说穿越时空,演绎了“人鬼”痴恋。它之所以动人心魄,与小说的时间、空间安排有密切关系。奇遇时间与传奇时间的碰撞,诠释了作者天马行空般的奇思、浪漫。时间层次丰富,加强了人物对自己身份的思索,每个时间的断裂处,都会让人反思前面的一段人生。时间和空间结合在一起,时间成为空间的第四维,只要空间在,就可以借此窥见时间的痕迹,就像小玉对那棵银杏树的凝视一样,而空间也不是冷冰冰地独自伸展,它还沉淀了时间的脚印。

参考文献:

[1][俄] 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三卷,白春仁、晓河译,河

北教育出版社,1998

[2][英]格雷.厄姆.佩奇:巴赫金,马克思主义和后结构主

义,张若桑译,文艺理论研究,1996

[3]须兰:须兰小说选,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

作者简介:

何奕,上海大学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文艺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