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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洒诺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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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满阳光的操场上,一只足球向体育老师埃克森滚去。埃克森用足尖一挑,足球向上飞起,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埃克森先生,请把球踢过来!”远处,一个鼻梁上长满了雀斑的男孩向埃克森挥舞着手臂。

埃克森凌空一脚,足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向那个男孩飞去。埃克森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1944年,那一年他看到了太多的弧线―那是德军迫击炮炮弹飞过时留下的。

1944年6月6日夜,美军第82空降师空降至法国诺曼底地区。埃克森乘坐的那架运输机被敌人击中,在运输机失控前,士兵们匆匆跳下,跳伞高度比之前训练时要低得多。身高近两米的埃克森体格健壮,身上背着沉重的装备,着陆时,他的腿差点折掉。

参军前,埃克森是一支高校足球队的主力,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战争爆发后,他响应国家号召,毅然报名参军,成为一名空降兵。由于表现出色,在参战前,他被提升为少尉排长。

7日凌晨,根据营部的指示,埃克森所在的连队要赶往圣母教堂镇西北方,突破德军在该地的防线,埃克森率领的D排负责主攻。

营部对敌人实力的判断是错误的―驻守在这一地区的德军是美军的数倍,且拥有重型装备。此外,美军没有针对诺曼底地区的地形进行过专门训练。

诺曼底地区布满了一道道树篱,像个大迷宫,这些树篱的起源可上溯到15世纪。为了划分土地界限,法国农民在农田和牧场四周筑起土堤。为了阻挡强劲的海风,他们又在土堤上栽满了灌木。天长日久,这些灌木长得密不透风。树篱把广阔的农田分割为一个个“田”字,每一道树篱后都可能藏有德军,而树篱间的开阔地中没有任何障碍物,暴露在开阔地中的士兵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埃克森带领D排来到了一排树篱下,他和几个战友从树篱中一个供牲畜出入的狭窄缺口进入了树篱间的开阔地,另有几名战友试图从树篱上方翻过去。就在这时,德军发现了他们,迫击炮炮弹像雨点般散落下来。那些德军知道,还有一些美军士兵正躲藏在树篱后,没来得及进入开阔地。他们调整了迫击炮的射击角度,每一发炮弹都精准地落在了树篱后那些美军士兵的头上,爆炸声和惨叫声连绵不绝。

一根黑黝黝的枪管从开阔地另一侧的树篱中伸了出来,紧接着,子弹如冰雹般打来。开火的是德军的MG42通用机枪,这种机枪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碗口粗的树打断。

埃克森本能地趴到地上,动弹不得。但是他明白,他们必须进行反击,否则只会继续挨打,直至全军覆没。

“起来,冲!速度要快!”埃克森大喊着,提起汤姆逊冲锋枪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跑在埃克森左前方的是“小个子”杰佛和“大块头”罗斯,跑在右前方的是“投球手”高列。

杰佛身上突然腾起一片血雾,身体像被汽车撞到一样转了半圈,无力地向后倒去。一串子弹击中了罗斯的颈部,血浆四溅。埃克森顾不上抹去溅到脸上的鲜血,大口喘着粗气,不敢放慢脚步。

高列边跑边用力将一枚手榴弹扔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巨响,那挺机枪哑了。高列是一名棒球爱好者,大力投掷是他的拿手绝活。

埃克森加快速度,向面前那道树篱冲去。冲到近前时,他一个转身,背部狠狠撞在树篱下的土堤上。他松开手中的冲锋枪,两手取出手榴弹―拉弦、后抛,动作一气呵成。手榴弹飞过树篱,落到了德军头上。

紧接着,又有五六枚手榴弹向树篱后飞去,隐藏在树篱后的德军士兵被炸得屁滚尿流,拖着武器向下一道树篱逃去。

迫击炮声和枪声突然停了下来,埃克森发现,有10名战友在这次冲锋中牺牲了。

那些树篱打乱了美军的进攻步伐,埃克森所在的连队发起进攻后便被分割开来,不同作战排之间难以互相支援。

埃克森知道如果这样打下去,别说D排,他们整个连都无法冲过第三道树篱,他决定冒险绕到敌人侧面。埃克森向“猎鹿人”威瑞克打了个手势,威瑞克和他弯身来到左侧的树篱前。威瑞克是一名狙击手,他出生在田纳西州的一个小镇,那里的居民都擅长射击。

埃克森和威瑞克合作,从稠密的灌木丛中钻了过去,来到了另一片开阔地,埃克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D排的其他队员继续从正面进攻,牵制敌人。

埃克森和威瑞克在树篱下的阴影中匍匐前进,生怕打草惊蛇。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那片开阔地后,紧张万分地越过下一道树篱,来到了一条泥泞的田间小道。两人踩着泥巴,弯身沿着小道向前走了两百余米。这时,埃克森突然蹲下,抬起右臂握起拳头,向威瑞克示意停止前进。

在小路右侧的树篱后,隐约有德军的交谈声传来。埃克森小心地挪动着脚步,悄悄地向树篱靠近。透过灌木间的缝隙,埃克森看到有四名德军军官正围在一张地图周围讨论着什么,三名士兵立在一旁。在更远的地方,一座木制简易望塔耸立着,从塔上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附近几片开阔地中的情形。埃克森心里一阵唏嘘,他和威瑞克没有被发现实在是侥幸。

埃克森又向威瑞克打起了手势,威瑞克点点头,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举起步枪,瞄准了望塔上的那名德军士兵。随后,埃克森匍匐前进,来到了那道树篱的开口处。他慢慢站起来,转身向威瑞克示意开始进攻。“砰―”威瑞克一枪命中望塔上那名德军士兵的额头,那名士兵直挺挺地从塔上栽了下来。没等那几名讨论战术的德军军官反应过来,埃克森便冲进了树篱环绕的开阔地。

“砰砰―砰―”埃克森首先放倒了站在德军军官身旁的三名士兵。

“举起手来,投降!”埃克森用蹩脚的德语大吼。参战之前,美军士兵学习过会在战场上用到的几句德语,比如“放下武器”“举起手来”“趴到地上”等。

两名惊慌失措的德军军官举起了手,但另外两名企图反击。埃克森立即将其中一名击毙,另一名德军军官还没来得及取出手枪,便被树篱后的威瑞克一枪放倒。

正当埃克森更换弹匣时,方才举手投降的一名德军军官突然扑了上来,两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另一名军官知道有一名美军狙击手隐藏在一侧,一时不知所措,撒腿便跑,但没跑几步,威瑞克射出的子弹就追上了他。

埃克森挨了一记狠狠的重拳,那名压在他身上的德军军官一手按住他的胸膛,一手去掏手枪。埃克森猛地翻身,从大腿一侧的刀鞘中抽出刺刀,结果了那名军官。

此时,D排的其他队员仍在与德军交战,但枪声已不似方才那般稠密。埃克森决定与威瑞克从后方进攻,与D排的其他队员夹击德军。

两人循着枪声,接连翻过两道树篱,这时十名德军士兵出现在眼前,他们正忙着与从正面进攻的D排队员交战。埃克森和威瑞克举起枪扫射起来,率先解决了四名迫击炮手。剩下的德军士兵慌了神,其中有两名调转枪口朝埃克森射击,但没有击中。下一秒钟,一颗手榴弹在那两名德军士兵头顶炸开,那是高列投来的。威瑞克举着枪,左右挪动着脚步,镇定从容地扣动着扳机。

“我是埃克森!停止射击,这里的德军已被歼灭!”埃克森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向从正面进攻的D排队员喊道。

“ 冲!”埃克森大声命令道,率先冲出藏身的水渠,向几十米外的农舍冲去。六名D排的战士紧跟其后,跑在最后的新兵丹尼刚跃出水渠便被击中,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这是D排的最新任务,清理圣母教堂镇西侧44号公路旁的三个农舍。事实与情报相符,三个农舍坐落在公路右侧,自东向西一字排开,德军依托农舍在此设立了据点。埃克森选择先攻克最东侧的那个农舍,然后依次解决另外两个。

D排的机“大眼鱼”波顿和威瑞克按照埃克森的指示,来到了农舍南面的一处坡地,在埃克森带队冲锋时,负责火力掩护。

最东侧那个农舍顶部的阁楼上,一挺德军通用机枪喷吐着火舌,子弹打在路面上,激起了一片尘雾。波顿架起M1919重机枪,朝着敌人的火力点扫射起来。

“不要停,会没命的!”埃克森转身朝身后几名士兵大喊。他拼劲全力,冲过公路,冲过农舍前的空地,来到了农舍近旁,高列很快也冲了过来。

“轰―”面对纷飞的弹雨,一名士兵中途躲到了一个柴堆后,紧接着一颗德军的木柄手榴弹就飞了过去,在他身旁轰然炸开。

“可恶!”埃克森低声咒骂一声,随即取出一枚手榴弹从窗口扔进了农舍。巨响过后,他一脚踹开农舍的木门,手中的冲锋枪火光喷涌。

一名侥幸没有受伤的德军士兵撞开农舍的后门,向另一个农舍冲去。此时,威瑞克干掉了农舍顶部的德军机,隐蔽在水渠中的另外八名队员开始发动第二波冲锋,冲在最前的队员将那名从农舍逃出的德军士兵击倒在地。

埃克森边跑边更换弹匣,与第二波冲锋的几名队员几乎同时到达第二座农舍。农舍中的德军士兵已成笼中困兽,他们肆无忌惮地朝各个方向扫射着。

一名背靠墙壁的士兵腰部中弹,倒在地上,大声惨叫起来。埃克森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到了一堆瓦砾后。

“挺住,你没事的!”埃克森用力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脸颊,随即大吼道,“泰勒!”医务兵泰勒为一名腿部中弹的士兵注射完止痛剂后,弯腰冲了过来。

最后一个农舍中的德军士兵开始向隐蔽在第二个农舍旁的美军士兵扫射。火箭筒射手罗巴克卧倒在地,爬至屋角,瞄准第三个农舍的屋顶射出了火箭弹。火箭弹爆炸,发出一声巨响,农舍的屋顶被点燃,紧接着整个屋顶炸开了花,屋子燃烧起来。原来,德军在那个农舍的屋顶藏满了弹药。农舍中的德军士兵仓皇逃出,有的翻滚在地,试图扑灭身上的火苗,他们成了“大眼鱼”波顿和威瑞克的靶子。

“轰―轰―”手榴弹爆炸过后,埃克森带头冲进了第二个农舍。透过手榴弹炸起的尘土,埃克森发现这个农舍里只有三名德军士兵,他们已经死了。

埃克森累坏了,一屁股坐到一个破损不堪的木凳上大口喘起粗气。

“感觉如何啊?”高列提着步枪走了过来。

“就像连踢了两场比赛,哈哈。”埃克森苦笑一声。他清了清嗓子,对高列说:“你带几个人去建立防线。”

“没问题。”说完高列走了出去。紧接着,“大眼鱼”波顿跑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有两辆德军坦克正向这边冲来!”埃克森腾地跳起来,冲出了农舍。

“卧倒!”“大眼鱼”波顿一把将埃克森拽倒在地。紧接着,一颗炮弹呼啸而至。“轰隆―”农舍被炸塌,屋顶的木板被抛到高处,随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落了下来。

埃克森没有受伤,他挣扎着爬起来,远远看到那辆开炮的德国3号坦克,咬紧了牙关。波顿咧着嘴拔出刺进手臂的木屑,鲜血染红了衣袖。他气呼呼地站起身,环顾四周,随即向一堆木柴后冲去。

“砰砰砰―”从坦克中射出的子弹跟随波顿的脚步,在地上击出了一排弹坑。没等波顿隐蔽起来,几颗子弹便射进了他的脊背。波顿望着几步之外的埃克森倒了下去,他满脸疑惑,像是在问:“我要牺牲了吗?”

“可恶啊!”埃克森气得双眼通红。他飞快地跑向波顿,将他拖到木柴后,翻过他的身体,看他是否还活着―波顿的眼神已经凝固了。

在另一个掩体后,罗巴克正手忙脚乱地给火箭筒填装新的火箭弹。“罗巴克,离开那里!”埃克森焦急地大喊。话音未落,那辆3号坦克射出一发炮弹,击中了罗巴克藏身的掩体。罗巴克被抛了出去,火箭筒落在了一旁。

此时,威瑞克带着几颗手榴弹一路狂奔,从侧面向那辆坦克冲去。他想趁机爬上坦克,将手榴弹扔进坦克舱。不料,德军发现了他。一名坦克兵从坦克舱中探出身子,举起冲锋枪,向他打出了一串子弹。

几十米外的高列看到自己的朋友中弹,举起步枪朝那名坦克兵射击。那名坦克兵像只土拨鼠,嗖地缩回了坦克舱。

埃克森冲出掩体,捡起罗巴克的火箭筒,冲向了被炸成废墟的第二个农舍。在第三个农舍旁射击的高列明白埃克森的意图,他朝那辆3号坦克射出几发子弹,随后带着两名士兵离开掩体,向右跑去。高列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那辆坦克转动炮塔,试图消灭他们三人。

埃克森单腿跪地,扛起火箭筒,瞄准几十米外的3号坦克,稳稳地射出了一发火箭弹。“轰―”火箭弹击中了坦克炮塔和车体连接的部位。坦克停了下来,一团黑烟从车体的裂缝中涌出。一名坦克兵拎着冲锋枪,头昏脑胀地爬出了车舱。高列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将其击毙。

“后面还有一辆坦克!”一名士兵冲埃克森大喊。埃克森心里一惊,冲向前去。

那是一辆德军的1号B型救护坦克,坦克已经熄火。当埃克森他们来到坦克近旁时,坦克驾驶员扶着两名伤员颤颤巍巍地从车舱中爬了出来。三个人举着双手,表示投降。

高列怒气未消,他举起枪,大吼着:“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杀死了威瑞克!你们真该死!你们没有投降的权利!”

一名德军伤员眼中满是恐惧,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乞求饶恕,另一名伤员则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名坦克驾驶员呆呆地看着高列,不知所措。

“高列,别冲动!”埃克森劝阻道,“他们投降了,现在他们是俘虏,而且有两个人还受了伤,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埃克森知道,高列只是在释放心中的愤怒,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高列长叹一口气,低垂着头向挚友威瑞克的尸体走去。

这时,一名左肢缠着绷带的德军军官从坦克中爬了出来。埃克森没有想到,坦克舱中还躲着一名军官。“快投降!”一名士兵用枪指着他喊道。

埃克森望着这名军官的表情,感觉不对劲。紧接着,这名军官便向埃克森扑来。埃克森慌忙后退,跌倒在地。“轰―”这名军官拉响了藏在衣下的手榴弹。

埃克森看到高列冲了过来,但听不到他在喊什么,视线慢慢变得模糊……

“谢谢您,埃克森先生!”那个男孩捡起埃克森踢过去的足球,欢快地跑开了。

埃克森的思绪从战场回到了现实。负伤后他活了下来,腿保住了,但失去了一支手臂。康复后,他被送回美国,成了人们心中的战斗英雄。但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在他心目中,杰佛、罗斯、威瑞克、罗巴克、波顿,以及后来在“市场-花园”行动中牺牲的高列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埃克森进入家乡的一所小学,成为一名足球教练。他十分珍惜如今拥有的平静生活,也很享受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

埃克森在操场边的长椅上坐下,望着阳光中奔跑的孩子,心中再次出现那个曾自问过多次的问题和答案―战争的目的是什么?是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