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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为什么不带走那些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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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钟妍

性别:女

年龄:62岁

学历:本科

职业:退休教师

他是她惟一的男人,她爱了他一辈子。在他患肝癌的那5年里,她到处求医问药,为他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可去年10月他还是去了,她痛不欲生。几个月后,清明节临近,她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与别的女人的亲密相片,还有一张只剩38元的存折。她不平静了,愤怒了。“为什么?这是报复?还是忏悔?”

我以为钟妍是一个老态龙钟、一脸怨气的老人,可,不是。她很显年轻,看上去像40多岁,端庄地坐在白色的圆椅上,天生的粗眉毛,眼神平和,一件咖啡色长款毛衣,一双棕黄色的短靴,简约、优雅。

曾经的幸福

我就叫他“陈”吧,他是我姐姐的同学,大我近8岁,是我的初恋。

我父亲在我10岁时病逝了,妈妈、姐姐和我三个人相依为命。1969年,姐姐技校毕业后分到武昌工作,一周回来一次,家里就剩下我和妈两人住在汉口。妈妈是上海人,那年我仅17岁。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姐姐就托付陈关照我们。

他把我和我妈照顾得很周到。他1965年就上班了,单位分的东西,不拿回家,全送到我家,物质匮乏的年代,这显得弥足珍贵;我妈上夜班,他殷勤地接我妈下班。他是单位的采购员,人脉广,经常帮我买鞋子、衣服。再加上我年轻时长得漂亮,街上小男生常喜欢搭讪我,我妈不放心,就觉得屋里有个男人好些。他高大帅气,让我充满安全感,我就与他交往起来。

到了1970年,我们69届初中生要下放到英山,同学们都说,那里很苦、很穷,连饭都没的吃。他说,“有我”,出面把我搞到嘉鱼县一个农场生产队去了。5月份去的,9月份,我就被调到总场学校当老师。1971年12月底我又被抽回武昌一家子弟学校,这全靠他帮的忙。

他如兄长般频繁、真诚的呵护,完全征服了一个女孩子骄傲的心。1974年,我嫁给了他。婚后,我们住在他单位分的一套24平方米的平房里,那时很难分到房子的,可以说当时我是所有同学羡慕的对象。1975年怀了大女儿,又是他找关系,把我从武昌学校调到汉口。离家近了,我中午就可以回家了。他的单位离家好远,十几站路,他知道我不爱做饭,每天中午还要赶回来给我做饭。

1980年,老二出生了。因为他的工作性质,经常在外跑销售,很少落屋。我们住的房子,没有安自来水管。每天我都挺着大肚子,从外面提水,洗衣做饭,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他的生活习惯不好,不讲究卫生,每次回来衣服不脱就往床上一倒。虽然我知道他累了,但我也累呀,就向他发脾气。当然,这都是我们生活中的小摩擦,没有实质性的矛盾。从现在来看,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我疏忽了他

改革开放后,他得到重用。1988年,他到驻上海办事处工作。那年大女儿考到外校读初一,小女儿读三年级。我每天接送小女儿,大女儿刚刚住校,我不放心,所以要常跑外校,我自己还要工作,还要进修。那时候,正在上映电视连续剧《阿信》,我就像阿信一样忙进忙出的。他是广东人,1989年来又调到驻深圳办事处,待了一年多。1990年,他放下高薪工作,为了我们母女仨回来了。

不想,他回来后没有岗位。起初他帮别人卖了半年的影碟机,每个月还给我2000元,后来就没有固定工作,成天在外漂着。

那时我教学的压力越来越大,也开始越来越忽略他的感受。后来发展到,我甚至不能准确说出他任职公司的全称以及他工作和生活中的忧愁。

现在清理他的东西,名片一大堆,什么总经理,副经理,主任,副主任。那时我确实疏忽了他。

1992年,开始流行跳舞。是我同意他去学的,他常有应酬。我对自己太自信,觉得自己长得可以,工作又好,想着他还能跑了不成?

可他的心真的渐渐地跑了。学会跳舞后,他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出去跳,中午跳,晚上跳。后来跳到什么程度,大年三十的早上,他也要出去跳。

还有一点,他不像以前不讲卫生了,变得很爱打扮,头发吹得光光的,身上还要喷香水,皮鞋擦得亮亮的。

我的内心开始隐隐有些不安了。

希望有解答

1995年一天晚饭后,他又打扮停当出了门,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起了跟踪他的念头。我看着他上了一辆麻木,连忙骑了自行车跟上。我和他一前一后进了一家舞厅,他径直朝一个女人走了过去,走进舞池。开始还算正常,后来就不正常了,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们跳完坐定,我朝他们走去,他看到了我,起身离开。我坐在他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看那个女人一眼,好像做错事的是我。我跟那个女人说,他是已婚男人。那个女人语气中充满挑衅,那又怎样?我都不记得自己最终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他一直跟随着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到家后,我没有大吵大闹,孩子在睡觉,我也不想惊动周边的邻居,只隐忍地抽泣。他一下跪在我跟前,痛哭流涕地向我认错,说他是一时糊涂,再不与那个女人来往了,说那女人是烫衣女,和我没法比,如果再来往,他就净身出户。

在他苦苦哀求中,最后我原谅了他。我认为他是一个极其稳健的人,做任何事都非常有分寸,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

之后他只要晚回,都向我报备。再后来他的事业一直没做起来,手里没钱,家里的开销全部是我,我也忙,白天除了上课,晚上还接了三四个培优课,还要管女儿们的学习,所以从没想过他会和那个女人藕断丝连。日子过得平静而繁忙。

孩子们也很争气,都是研究生毕业,这是我最大的欣慰。

2009年,他患了肝癌,我请最好的专家给他看,买进口药给他吃。5年下来,前前后后花了近五十万。一次次救他时,我都对他说,放心,有我,一如他当年说“有我”。只要能治好他,哪怕卖房,我都愿意。去年10月在他病情恶化的前一周,他还跟我说,你误会了,我和她没什么。我全然没在意,以为他在为19年前的事向我忏悔。在他弥留之际,怕他会害怕,我抱着他,在他耳边跟他商量穿哪件西装,告诉他,你先去,哪天我来时,一定记得来迎接我啊。

这是我一生惟一爱的男人,他走后,女儿们都定居在深圳,让我去深圳散心,我拒绝,说万一他回来了,没人陪,我要待在这里等他。

不想,前几天我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他与那个女人的亲密照,没有上锁,没有隐藏,一拉开抽屉,就可以看到,日期显示是2006年。我无法平静了。他完全可以把那些照片销毁,不让我发现,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据《楚天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