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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这些年,我妈一直辗转在北京和南京之间。
有段时间我生了病,需要做个小手术,她待在南京;而有段时间,小婷和妹夫因为一点误会差点闹离婚,她不放心,又赶去了北京……春去秋回,她像漂浮在这两座城市的浮萍,永远在来回奔波。
她渐渐习惯大城市拥挤的交通,有点糟糕的空气,以及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就连她那蹩脚的普通话,现在也越说越顺溜。而她也很少提及回老家,我以为她终于肯心甘情愿地留在我们身边。两个女儿的家,来回住住,就这样安享晚年。
可今年春节,她坚持要回老家过年。那个家,几年没住过人,还能叫家吗?拗不过她,我们决定陪她回去。舅舅、舅妈家盖了新房子,让我们住他们家。可妈坚持打扫老房子,住在自己家。她念叨着:“这里才是家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真是拿她没办法。在老房子里,妈整天高兴得合不拢嘴,和那帮姐妹们好像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而有天,我在街上无意中撞见她和一个叔叔有说有笑。
晚上,我问起她的时候,她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是那帮姐妹们给撮合的,他加了我的微信,这些年,我想家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唠家常。他也丧偶多年,这次回来,他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反对,能不能我们搭个伴过日子?”
我显然没料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一时愣在那里。我妈看我表情不对,急忙说:“你要是反对就算了,我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你们姐妹俩谁需要我了,我可以随时过去帮忙。”
看着妈紧张不安的样子,我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和老公以及小婷商量后,第二天我对她说:“妈,您要是愿意,以后就留在老家,和叔叔一起过吧。看得出来,他对您很好。”妈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可以吗?”然后她又说:“只要你和小婷需要,我随时去帮你们。”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这些年,我和小婷自私地将妈留在自己身边。却不曾想过,对于她来说,那个有我和小婷成长记忆,有她和我爸共同回忆,以及有那帮姐妹们唠嗑的地方,才是她心里的家。既然她喜欢,那就让她留在自己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