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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克力的苦甜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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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前,巧克力产业内同意停用童工,但实际上,至今仍未见起色在非洲可可种植园内,童工到处都是,许多还不满10岁。

在科特迪瓦(Ivory coast)西南方一个小村庄西尼克松(Sinikosson),沿着村边小路走到泥泞的鱼塘边。马蒂・渥德瑞古(Madi Ouedraogo)正坐在地上,一只手拿起一个可可果,另一只手拿一把大砍刀,将其从中劈开,然后把里面软软的果仁挖出来并放在塑料盆里。

这是个上学目的中午,看起来已接近10岁的马蒂说,最近的学校离这儿五英里远,他家里没钱付学费。“我不喜欢这个工作。我情愿做些别的,但我必须得做这个。”

西尼克松对外的通路,只有一条残破不堪的丛林小径,距离纽约和巴黎的奢华巧克力店何止万里。但就在这里,在这种小型的西非农场,生产出全世界约70%的可可果,其中的40%来自同一个国家:科特迪瓦。

这里不仅环境恶劣,工作及生活条件更是残酷。绝大多数的村子缺少电力、流动的水、诊所或学校。与此相对应,更糟糕的是,像马蒂及他身边的两个男童工,都必须花一整天的时间,来挥动砍刀、喷洒杀虫剂及搬运重物。

照理说,科特迪瓦不应有童工现象存在。这不仅因为该国法律明文规定,最低工作年龄为18岁,同时也因为自从7年前,这个问题首度成为国际议题后,政府、巧克力行业及人权组织共同发起倡议活动,要求根除童工现象。

然而时至今日,童工仍到处都是,许多还不满10岁。有时可以明显从他们身上看到因劳动而造成的伤痕。在利罗(Lilo)村里,有个小腿包着绷带的小男孩,带着一把大砍刀慢慢走在路上,他说他是在收割可可果的时候砍到了自己。

大型的可可出口公司――美国嘉吉(CargHl)公司、美国阿彻丹尼尔斯米德兰公司(Archer Daniets Midland)、瑞士百乐嘉利宝(Barty Callebaut)以及Saf-Cacao公司等,都没有自己的农场,也不直接雇用童工。

这些公司向科特迪瓦的中间人购买可可果,这些中间人被称为监视员或经手员,有自己的仓库及平底货车车队,能穿越丛林深处。他们从小型独立的农夫手中买下可可果,大部分可可果都由这些农夫种植。

劳工及人权团体都宣称,这些大型巧克力公司,有义务改善这种雇用众多童工农场的工作条件。他们表示,大型巧克力出口及制造商,因为掌握了相当可观的巧克力市场,特别是控制了所谓的“农场基础价格”,所以要承担改善农场条件的最终责任。

协议形同虚设

2001年,美国众议员艾略特・安格(Eliot Engel)和参议员汤姆・哈金(Tom-Harkin)呈交提案,建议立法在巧克力上引进卷标系统。关于此事的争议在当时成为新闻头条。

对此,巧克力产业做出回应,公司之间达成协议,承诺在2005年之前,禁止使用童工,并予以检查认证。这个认证过程不使用卷标,而是通过非洲政府、第三方认证团体,以及改善贫穷团体的公开报告来达成。

2005年期限到来时,各公司没有达到所设立的目标,这个协议期限延期到2008年7月。为了让大家再次重视这个议题,美国劳工部委托土兰斯大学(Tthane Univerity)监督进度。

土兰斯大学最近发表其第一份报告,虽语气和缓,但反映的情况很糟。研究者发现,虽然产业界及西非政府迈出了第一步,如建立消除童工的任务编组,但实际情况仍很差:儿童仍然在可可园中工作;经常不去上学;从事危险的任务;因受伤或疾病而痛苦。这份报告同时批评科特迪瓦及加纳政府不透明,认为产业界的认证过程“缺乏标准”。

从某种程度来说,在《哈金・安格协议》之后,情况变得更糟。2001年至2004年,科特迪瓦陷入内战。当自卫队及反叛军的士兵沿路在农庄里烧杀掳掠时,外销可可果的收入便投入了战争。与钻石和木材一样,可可果变成了所谓的“战争资源”。“血腥巧克力”给武装团体提供了持续的现金,也导致了无数平民的悲惨故事。2004年之后,法国及联合国军队将敌对的双方隔开,科特迪瓦处于一种武装式和平的状态。但巧克力的外销商及制造者宣称,战争及其带来的后果,阻碍了他们消除童工的努力。

该产业中的两大主要贸易集团,巧克力制造商协会和美国糖果协会表示,在西非,他们已经花费数以亿计的美元,以建立一个负起社会责任的可可部门。

然而,土兰斯大学的报告批评说,该产业没有提供一个切实具体的行动来支持这些声明。现实中也没有证据显示,人们对此投入了更大的关注。“什么协议?”阿里・拉金斯(ALi Lakiss)问,他是科特迪瓦最大的可可出口商Saf-Cacao的总干事,该公司控制了20%的可可交易。“农民们根本没有得到最好的价格。如果可可的价格足够高的话,孩子们就会去上学。正是因为没钱,孩子们才不得不在家工作。”

科特迪瓦政府官员也同样描述了他们在停用童工上所做的努力,但他们仍然模糊细则。“这是我们的头号出口产品。”约瑟夫(N’djoreYoussouf)说,他是科特迪瓦总统专责小组的技术顾问,负责监督《啥金一安格协议》的遵守。“这个问题,每级政府都会认真对待。”但他同时也承认,整治“还没有开始”。

贫穷滋生童工

在西尼克松外部,啥吉・马迪・桑卡拉(El Hadj MadiSankara)种植了27英亩可可。从这些庄园中,他每年收获近10吨可可豆,创收约9000美元,但他仍负有大量债务。

桑卡拉和他11岁的儿子易卜拉欣(Ibrahim),正准备处理眼前的一大堆可可豆荚。“我想帮助我父亲。”易卜拉欣站在一堆豆荚上说,手里玩弄着他的大砍刀。“我需要学会如何做一个农民。”

易卜拉欣表现出的情绪,正是这里复杂的童工问题的真实写照:通常是贫困迫使童工产生,而非贪婪的工头强迫使然。

一群孩子很快也加入了这项工作,其中有8岁的双胞胎兄弟哈桑和侯赛因。这些男孩都是邻居家的孩子,来帮助桑卡拉及时收割可可。他们的报酬不是现金,而是互相帮助,当他们家里收割时,桑卡拉家同样要代工补偿。

没有一个孩子去上学。“我们都付出了艰苦的劳动,可我们并没有得到公平的价格。”桑卡拉说。

近年来,因为政府腐败和计划不周的经济自由化,可可的价格~直在下跌,目前已经降到大约每公斤90美分。

费利克斯・乌弗埃・博瓦尼(F6 fix Houphou 6 t-Boigny)总统,从上世纪50年代末执政,到90年代中期,大肆借贷,将大量金钱浪费在庞大的形象工程上。比如该国在荒无人烟的内陆,建起了世界上最大的教堂。

在乌弗埃・博瓦尼执政期间,其邻

国马里和布基纳法索成千上万的穆斯林农民来到科特迪瓦,种植可可。这些移民生产了大量有利可图的农作物,科特迪瓦一时成为该地区比较繁荣和稳定的国家。不过,新来人口没有公民身份、身份证明文件或合法权利。

根据法律规定,1999年,乌弗埃・博瓦尼所挥霍的借款到了最终期限,政府实行了紧缩的财政政策和经济自由化。其农产品价格稳定公社Caistab被撤销,价格管制被解除,新的监管机构和发展基金会成立,以稳定市场和援助因农场基础价格过低而利益受损的农民。

据欧盟和世界银行统计,这些新的政府机构,现在从可可生产部分征收比以前高三倍的费用,与旧体制类似,绝大多数来自出口商。只是,他们在基础设施和补贴上的花费很少。简而言之,腐败的政府下分到农民身上的钱非常少。

随后到了经济苦难时期,许多本土的科特迪瓦人纷纷倒戈,仇视来自布基纳法索和马里的新移民。政治家鼓吹排外主义,提倡所谓的科特迪瓦教派,到2002年,种族冲突演变成内战。现在,前线战事结束,达到武装和平情况,许多非科特迪瓦的可可工人,如那些生活在西尼克松的人,都被困在偏远的农场。

那条满是泥泞的小路,是他们通往外部主要市场的惟一途径,被充满敌视、腐败的警察和士兵占领。这些人时不时地向他们索贿,否则就威胁将他们驱逐出境或投入监狱。“我已经有4年时间没在大点儿的城镇住过了。”阿拉吉・・萨瓦多戈(Aladji MohamedSawadogo)说,他是西尼克松村的村长。“我最后一次尝试出去,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来贿赂检查站所有的人,又失败了。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条件。”

更高的价格更重要

留着一小撮山羊胡,从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去,萨瓦多戈要比他自己说的55岁苍老很多。老人承认村里有儿童工作,包括他自己的孩子。他甚至允许孩子们接受采访。“我想成为一名机械师,但我不得不在农庄里种可可。” 他的一个孩子说,孩子看上去也就7岁左右的模样,不过据他自己说,已经11岁了。萨瓦多戈又补充说:“我们对自己现在这样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并不满意,当然更不愿意让孩子们也重复这样的日子。但这由不得我们选择。”

什么可以改变呢?萨瓦多戈老人认为是“更好的价格”。

沿着西尼克松村的小路走过来,就是阿卜杜拉耶(Aboulaye Troore)的仓库,他把该地区丰收时所有的可可都买下来了。“所有这些都将送往嘉吉公司。”他雇用的一些人,正将一袋袋150磅重的可可果从一辆卡车上卸下来。

西尼克松村的农民们,并不知道是嘉吉公司买下了他们的可可果.但该地区另外一些农民,却对这个来自美国明尼苏达州的公司颇有微词。在Thoui镇,几名当地农民合作社的成员说,从嘉吉公司借钱,使他们陷入债务关系中,甚至有人要强迫自己的孩子离开学校,打工挣钱。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出路可以买肥料或者养家糊口。”恩盖桑・诺伯特・瓦力(N’guessarlNorbert Walle)说,他是该合作社的前主管人。

如果农民不能偿还债务,他们就有坐牢的风险。当初瓦力经营合作社时,他的经理人就被投入监狱,因为嘉吉公司的订单没有及时交付。这个被捕入狱的经理以前是一名会计系学生,他说自己被带到港口城市圣佩德罗(San Pedro),然后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切活动都要在这个地方进行,甚至包括大小便。我不敢吃太多,那个地方实在太脏了。”

索要债务的正确程序是,到法院,然后查封担保物等,所以,这位经理的被捕是不合法的。但是,就像一名农民解释的那样:“在科特迪瓦,违法是正常的。”

科特迪瓦一家出口公司的主管人员,也证实确实有这样的非法逮捕发生。“我不知道具体细节,可我知道,一些出口商把欠他们钱的人抓到监狱里去。”

嘉吉公司否认过失

嘉吉公司否认自己有任何过失。“我们从来没有索过债,或者有此要求,也没有非法逮捕过任何经理人或者农民。我们反对非法逮捕。”该公司发言人斯蒂芬・费尔贝恩(Steven Fairbairn)表示。

至于童工,费尔贝恩表示,该公司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我们要求,西非所有的可可豆供应商签署一份声明,承认他们知道,我们正在致力于消除可可供应链上最恶劣的童工雇佣形式。如果我们发现供应商有这些做法,其合同将被终止。”

但嘉吉公司至今尚未因童工问题终止任何合约,并且对其他出口商表示,他们没有义务支付更高的价格。“我们仅仅是一个中间商。”Saf―Cacao公司的拉金斯说,“介于农民和伦敦的国际市场之间。”

与其他大的巧克力公司一样,好时公司也签署了《哈金一安格协议》,并主张其继续生效。“该协议的价值,在于能随时看到一些可衡量的进展。”好时公司的一名发言人科克・萨维尔(Kirk SavHte)说,“它让更多的人意识到儿童的福利问题,并要增加农民家庭的收入,以及为儿童创造更多的受教育机会。”

但好时公司在科特迪瓦实施改革上,并没有起到直接的作用。《哈金一安格协议》要求业内建立一个基金会,来监督认证。即为国际可可倡议机构(简称ICI),总部设在日内瓦,由巧克力行业每年资助多达200万美元。该基金会于2003年开始在科特迪瓦展开工作,并且宣称,在此已有6项正在进行的小规模试验计划。 “我们正在进行高质量、可扩展的工作。”彼得・麦卡利斯特(Peter McAiHster)说,他是该基金会的常务董事。“我们还没有取得很显著的成果,但这是一个前进的旅程,不会在2008年就结束。我们要逐步进行,致力于长远的目标。”看上去,他并没有因迫在眉睫的2008年7月最后期限而着急。

基金会在科特迪瓦仅有一名工作人员卡古西(Robale Kagohi),他的活动看上去非常有限。办公室坐落在阿比让(科特迪瓦首都)一幢建筑的地下室里,一张合法经营执照贴在墙上。“一个主要问题是,这里人们的道德底线很低。”他说,“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在教育上的原因。”

他解释说,迄今为止,反童工运动已经取得了一些“感性”影响。当地的政府官员、警察以及农场主,不断在生产车间向人们灌输,雇用童工是不对的,如果继续的话,科特迪瓦将被世界巧克力市场驱逐门外。路两边的布告栏上贴满了告示,敦促人们对童工说不。

教育还是胁迫?

农民们将这些努力描述为,更像胁迫而非教育。“人们都担心,美国不再购买我们的可可了,这会非常糟糕。” 克拉约(Julien Kra Yau)说,他是当地一家农民合作社的董事。合作社出纳克瓦迪奥(Raymond

Kouasse Kouadio)补充道,“这将是一场浩大的灾难!”

国际可可倡议机构的其他工作还包括,帮助一个名为“教育、健康和发展运动”的非政府组织,给那些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孩子提供住宿和接受教育的地方。然而,去年秋天,盛产可可豆的地区,没有一个儿童肯留住在这些收容所。

该组织理事沃森(K0uakouKouadio Watson)表示,国际可可倡议机构迄今为止,仅收容了8名未成年儿童,他们以前在可可园做童工,住在收容所的时间为一到四个月。收容所是一个脏乱不堪的烂摊子,远远地散发着尿味,几个浑身污浊的儿童随便睡在水泥地上。

该行业明显不遵从《哈金一安格协议》,这使每个人都卷入了一个困难境地。新的立法强制性规定“非童工”标签,这可能会给大的可可出口商和巧克力制造商带来麻烦,如果他们抵制没有贴标签的巧克力。

科特迪瓦贫困的农民说,丢掉市场,也会伤害到他们和孩子。自从2001年第一次听到这个提法,巧克力行业就站在了同样的立场,即贴标签“会伤害到那些原本想帮助的民众”。苏珊・史密斯(Susan Smith)表示,她是巧克力制造商协会和世界可可基金会的发言人。

在市场上,也有公平贸易的巧克力,但这在全球供应上占不到1%,而且各项活动与科特迪瓦基本上没有关系。

打击童工更为有效的方法,是借助科特迪瓦政府,把对可可出口商征收的高额税收中的一部分,拿出来用在教育和社会公共服务上,以帮助贫穷的农民。

但据民间监督团体透明国际的统计显示,科特迪瓦在世界上是排名最腐败的政府。官员们更乐于找借口,而不是做出改变。

安吉利娜(Angeline Kili)是负责筹措资金和管理可可部门的政府首脑,将任何可能违反使用童工的行为,归咎于来自布基纳法索和马里的农民。“他们需要劳动力,所以会让小孩参加工作,有时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

她说:“有时他们会贩卖儿童。童工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随着贩卖儿童活动的增加,这逐渐成为一个大的社会问题。你要知道,所有的可可农场主都雇用童工。我们的总统曾经也跟他父母一起在农场工作,因为他们没钱。”

众议员安格对进展速度的缓慢感到不满。他与参议员哈金计划尽快去一趟科特迪瓦,自己对事实进行调查。“我们已经给该行业足够的时间。”安格说,“不准备再让他们拖延下去。”

编译:离 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