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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线绣 放大镜下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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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破线绣,顾名思义,是将一根丝线破成几根来进行刺绣,一般的破线绣需要将丝线破成6~8根,更精细的可以破成16根,其难度可想而知。用破线绣绣出的图案,极其细腻生动,但是线条生动,一针一线都极其清晰,如同摄影作品中的高像素照片一样,经得起放大镜的检验。

技法介绍:破线绣最难的是多针同时刺绣,一般来说,一根丝线破成多少股,就得使用多少根针来同时刺绣,对色彩搭配、对技法都有极高的要求。民间有传闻说,苗绣里面最值钱的,就是破线绣。

对话人物:台江施洞张志英,正申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传承人。

有人开玩笑说,破线绣不适合老年人,因为破线绣太需要眼力了。一根根纤细得若隐若现的彩色丝线,穿在最小的绣针上,然后在一张绣布上描绘出鲜艳斑斓的图案。色彩不能配错,丝线不能选错,针法不能用错,很显然,这对老年人来说,的确太难了。

但是,今年已经69岁的张志英不信,她刺绣的时候甚至都不用老花镜。她说,这是50多年经验的积累,眼睛再不行,也知道怎么绣花。这话听起来,很像NBA纵横多年的老组织后卫基德,即便是闭上眼睛,也知道自己的队友跑到了什么位置,哪个地方才是对手的命门。

张志英16岁就开始学习刺绣,和每个苗家女孩子一样,她的手艺也是学自自己的母亲。张志英平绣、挑花绣、束纱绣、破线绣、织锦都会,但是最擅长的还是破线绣。张志英说:“我们苗家刺绣里面,最值钱的就是破线绣了。遇见盛大节日的时候,穿上我们自己的破线绣盛装,配合着苗家的舞步,太漂亮了,每个人都会看你!”言语之间,张志英神采飞扬,仿佛刹那之间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青葱岁月。

破线绣最大的特点就是精致。因为丝线非常细,所以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构图,图案上花草的枝叶纤维、人物的眉宇发丝、动物的口眼鼻耳,无一不是清晰到了极致。正因为如此,破线绣对技法的要求相当之高。也正因为如此,从事破线绣的年轻苗族妇女越来越少,很多技法甚至都被抛弃不用了。

张志英说:“前十几年,我们周围搞破线绣的妇女都不会配色,整个绣片都是一片大红,人物的脸是红色的,手是红色的,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红色的,很不好看。你晓不晓得,在我们苗族破线绣的古董绣法里面,是讲究色彩的搭配的,五彩的才好看。不同的图案、不同的部位都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来绣,然后用另一种颜色的丝线来锁边,这样绣出来的花纹才是我们正宗的古董破线绣。”

为了让周围的年轻人学会这种“正宗的破线绣”,张志英想了很多办法,她收徒弟,开讲座,走村访寨地教周边学习破线绣的年轻人怎么构图、怎么配色。张志英说:“现在施秉、台江的大部分搞破线绣的绣娘,都是我教出来的。你一说我的名字,她们都知道哦。”

如果按照时下流行的知识产权署名办法,张志英的作品后面应该标注一行字:“老公对本作品亦有贡献。”张志英甜蜜地说:“你知道的,破线绣需要在纸上画好纹样,然后再根据这个纹样来绣图案。刚好我老公会画画,基本上都是他先帮我画好样,我才开始绣的。这些年,他是帮了我不少忙哦。”

在张志英的工作室里,摆着一个架子,架子顶端的一块白色塑料泡沫板上,密密麻麻地插了十多根针,每根针的针鼻上都吊着一根细细的丝线。不同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一般悬挂在眼前。张志英介绍说:“破线绣的图案很复杂,需要很多种颜色的丝线,每种颜色都要不同的针来绣,这样才方便。你看见的还是少的,我最多的时候,要同时用到30根针。”

张志英用作刺绣的丝线都是自己染色的,有的用植物染料,有的用化工染料。她解释说:“本来全部应该用植物染料的,但是现在对颜色种类的需求太大了,有些植物染料达不到这个要求,有些是提取太麻烦,就用化工染料算了。”

张志英绣制的破线绣作品,一套完整的绣衣能够卖几万元,北京、上海、台湾、香港都很喜欢,甚至还能收到不少海外的订单。但是现在张志英很少做破线绣了,大部分作品都是平绣:“破线绣太费时间了,又费精力,一套衣服要做几年,客人根本就等不及。破线绣的衣服,都是自己有空的时候绣好了,摆在这里等客人来买。”

已经69岁的张志英,显然还不愿意休息,她说:“我现在身体还好,还能继续绣下去,再多教会一些人。破线绣是个好东西啊,千万不能失传了。”